“沒多久,神巫氏那邊就有消息傳來,說是神巫巫夔有替人改天換命之能。


    因先夫對他的頑疾諱莫如深,我當時又沒有明確的消息,便不敢告知他此事,私下前往神巫氏和巫夔相會,誰料那巫夔根本就不會什麽仙術,也沒有靈藥,反而借著這個由頭賺了我的身子。”


    木秀念及此節舊事,依然恨得目中蘊火,一口銀牙咬得咯嘰直響。


    其中或有幾分恨自己的愚蠢也說不清。


    “我當時受辱,卻又不敢將此事告訴我夫,便隻能一直忍隱不發。


    豈料數月之後竟有了身孕,我當時不知那是我夫的孩子還是巫夔的野種!反正當時是不想活了。


    我想死,可我更恨巫夔,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他!


    於是,趁著一次我夫外出與別的部落交易的機會,我偷拿了他的信物,帶著族中的神武衛攻入神巫氏。


    當日我原本隻是想找巫夔報仇,卻不料神武衛戰力驚天,一觸之下就將神巫氏的神巫衛打得潰不成軍。


    最後關頭,眼見就要抓住巫夔,神巫氏的大神巫卻出手,降下一道巫咒。神武衛的眾兄弟全被巫蟲害死!而我,卻因為懷著巫夔的野種而活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死的人不是我!我好恨!我好恨啊!”


    此時的木秀看上去淒厲無比,尤其在這夜間林中,如同白發女鬼一般的哀嚎讓陳平不寒而栗。


    “巫夔那個惡魔,還好端端地站在我眼前沾沾自喜!


    我夫聞訊趕來,正好聽到真相,他氣極之下,再度動武,不僅將巫夔當場斬殺,連那名大神巫也和他鬥得兩敗俱傷!


    最後,大神巫以整個洗砂部的存亡要脅我夫,我夫不得已隻能交出神武衛的訓練之法,並承諾改名黎薯部向神巫氏臣服,這才為洗砂留下一線生機。


    回到部落之後,他便率洗砂部舉族遷徙至此,和神巫氏拉開了距離,在此休養生息。”


    說完這些,木秀的情緒也平和了些,她看了看四周的老獵手,道:“若不是神巫氏忌憚我夫,你們以為洗砂部還能留存至今嗎?”


    “可惜那次動武之後,我夫的頑疾再不可控,每日都要發作一番,發起狂來,除了對我還能稍許克製,其他人誰都不認。


    為了不傷害到別人,他隻能命我用繩索將他捆綁起來。


    可惜,他的病情日益惡化,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為了阻止我跟他相隨於地下,他最後命我替他好好發展部落的武事,不要因為我們二人之事,惹得整個部落被神巫氏滅絕。”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神武衛的訓練之法,自始至終隻有我夫一人會,他雖然教給了神巫氏,但神巫氏缺少一種關鍵之物,永遠也練不出真正的神武衛。


    現在他們那些所謂的神武衛,也不過和我部獵手實力相當而已,這也是為何這麽多年,神巫氏始終未敢進犯我部的原因。


    而我部之中,同樣因為先夫的病情嚴重,再也無法製造那種關鍵之物,無法訓練出真正的神武衛,自先夫離世後,這世間再無神武衛。


    而神巫氏卻不知這一點,是以對我部尤有忌憚,要滅我部,除非是那大神巫親至。


    可惜那位大神巫,和我夫一戰之後,也受創嚴重,至今仍無實力遠征我部。”


    到此,木秀的陳述終於結束。


    現場還是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誰也沒想到當年的實情竟會是如此曲折的一個故事。


    木秀當初殺入神巫氏尋仇雖然衝動了點,但陳平以身代入當年的神武衛,哪怕知道了真相大概也會隨這位部落主母一般的她攻入神巫氏吧。


    所以,結果並不會有什麽改變。


    或許唯有那位耀武前輩親自帶隊進攻,才有可能造就另一個結果。


    可那樣的屈辱,木秀無法親口告訴愛人也是人之常情。


    原本抱著死誌去反而活了下來,而神武衛一眾兄弟,卻被她害得無一生還,想必她當時內心也是崩潰的吧。


    陳平禁不住感慨萬千。


    他對那位耀武前輩的印象完全被木秀的陳述所顛覆。


    那是個有責任感,值得欽佩的人。


    當然,陳平並不是,也不打算成為這樣的人,但這並不妨礙他佩服耀武。


    而且,對耀武那所謂的病症,他也隱隱有所猜測。


    隻是這猜測隻能永遠淪為猜測,再也無從驗證。


    耀武和木秀是彼此相愛的,他們之間並不存在pua。


    反而木秀為了愛人的囑托,帶著死灰之心活到今天,這其中承受的痛苦,絕對是旁人難以想像的!


    要說pua,這位木秀大人才是被pua的那位吧!


    陳平看向木秀的目光也透著一股欽佩,他也終於明白為何木秀會和自己說:馴獸之法,她非要不可。


    “所以,你想要我的馴獸之法,就是想回去找那個大神巫報仇?”


    “是!老身承認,此舉確實對不住你!可老身有生之年,日日恨不能食神巫之肉!飲神巫之血!寢神巫之皮!


    對不住你,又算得了什麽?


    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眼見她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而四周的獵手,也有被她煽動起戰意的跡象。


    陳平心中忍不住有些發慌,他忙道:“我答應你!一定助你完成這個心願!辱我藍星者,雖遠必誅!”


    嗯,還是老辦法,打不過就加入好了。


    這句在藍星得到過驗證的熱血口號,果然很受這群精力旺盛的年輕人歡迎。


    眾少年獵手看向陳平的目光都變得熱切起來。


    “隻是馴獸之法我沒辦法教會貴部,和耀武大人訓練神武衛一樣,我的馴獸之法也有一種關鍵之物隻能我自己使用,沒有辦法教會別人。”


    陳平看到眾黎薯少年對他敵意消退,進而解釋起來。


    “我隻能答應:從今日起,鹽洞部和黎薯部結為兄弟之盟,共同進退,誓滅神巫氏!”


    “誓滅神巫氏!”


    “誓滅神巫氏!”


    ……


    一眾少年獵手都跟著陳平呼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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