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黃瑾兒紅著眼眶,眼巴巴的瞅著黃書海。


    黃書海額頭冒出黑線,半晌吐出一句話,“你娘饞兔肉了。”


    第157章 賣菜


    麻辣兔肉,楚蓉算是吃到了。隻不過自從那天過後,小瑾兒如同防賊似的防著楚蓉,生怕自家娘親嘴饞,把她的兔子吃掉。


    接連守了兩天,小兔子都快會跑了,小瑾兒依舊不放鬆,弄得楚蓉哭笑不得,連連跟她保證肯定不會吃家裏的兔子後,才算罷休。


    這天,吃過早飯,楚蓉和黃書海趕著驢車來到山腳的三畝地裏,昨天小陳氏婆媳兩個加上守江媳婦,還有他們夫妻倆一共收了一畝地的大白菜和一畝地的茄子土豆,今兒得去縣裏擺個菜攤。


    順便為那二十畝地的菜試試水,如果買賣好的話,到時候可以多出幾個攤子,反正家裏人夠多。


    八個籮筐裝上車,楚蓉也隻能縮在車轅子邊上,緊挨著黃書海。


    到了文水縣城東的集市,不少小販已經開始吆喝開,叫賣聲不間斷的傳來。


    因為有驢車的緣故,楚蓉沒往裏邊擠,隻尋了個靠街頭的空位,驢車拴好,兩人將八個籮筐一字排開。


    這個時節,莊子上的蔬菜還沒有成熟,而村裏邊莊戶人也就在院子裏種上些,拿出來賣的更沒幾個,哪裏能滿足縣裏人的需求。


    “小娘子,跟我稱上兩棵白菜,十斤土豆,大蒜也來兩斤。”


    剛擺上沒多會兒,就過來一個婦人賣菜。黃書海稱重,等婦人掏錢的時候,楚蓉笑眯眯的把錢接過來,臨走還給婦人添了兩頭蒜。


    “大姐,這兩天算我給的,你要是覺得菜好吃,別忘了再來。”


    “嗬嗬,謝謝小娘子了,你這菜錯不了,瞅瞅這白菜水靈靈的,土豆也趕緊,可不想有的小販,十斤土豆,泥都能有三斤。”


    婦人喜得笑眯了眼睛,連著所有菜都誇了一番。


    別看兩頭蒜不算啥,但白給的東西誰會不稀罕?


    婦人說話聲音不小,路過的人聽了幾耳朵,下意識的都往那八個籮筐裏看,這一看就走了過來,不想買的也稀罕上那幹幹淨淨土豆了。


    前一個時辰陸陸續續來了些人,賣的不多,卻也賣出去三框,在楚蓉看來,有些不盡人意。


    一個時辰後,也不知是咋回事,來的人越來越多,忙的兩夫妻腳不沾地,等空閑下來,剩下的五框隻零星的剩下幾片菜葉子。


    “哎,你家這菜是賣完了嗎?”


    楚蓉呆呆的點頭。


    “咋賣這快呢……”來人嘀嘀咕咕離開,楚蓉這才回過神,這就賣完了?


    黃書海將籮筐裏的菜葉子歸攏了一下單獨放到一個籮筐裏,收到驢車上,看著還在發愣的媳婦,不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還要賣東西嗎?”見她看向自己,黃書海低聲問道。


    “不用,咱直接回家。”楚蓉轉身要上驢車,剛一邁步,才頓覺腰間的錢袋子太重,都快邁不動腿了。


    黃書海上前幫她解下錢袋子,入手的重量讓他吃驚,沒料到隻是賣了點兒普通的蔬菜能有這麽多的錢。


    楚蓉晃了晃酸痛的胳膊,爬上驢車後,笑眯眯的朝他招收,“把錢袋子給我,你快趕車。”


    回到家裏,正好晌午。


    正在院子裏做衣服的守江媳婦聽到驢叫,忙迎了出來,“東家,菜賣的咋樣?”


    “不錯不錯,都賣光了。”楚蓉抱著錢袋子從車上下來,黃書海趕著驢車繞道去後門。


    進了屋子,把做午飯的任務交給了守江媳婦,楚蓉美滋滋的打開錢袋子折倒在八仙桌上。


    銅錢居多,看起來至少上萬枚,碎銀子也有,大致二兩左右的樣子。


    楚蓉伸手扒拉了幾下,到東屋取出兩個空木匣子,一大一小。


    將碎銀子撿出來放到小匣子裏,剛想數銅錢,就見守江媳婦急匆匆跑了進來,“東家,你快去山上看看,來順不知道咋回事,肚子痛的打滾呢,剛才我家江子已經把東家老爺叫過去了。”


    楚蓉聞言驚了一下,忙把銅錢劃拉近木匣子裏,隨即往外走,“守江嫂子,我這就過去,你先做飯,待會兒幾個孩子就該回來了。”


    守江媳婦點了點,她一個婦人家,過去也幫不上啥忙,要不是東家老爺讓她來跟東家說一聲,她都想不到這茬兒。


    楚蓉腳下生風般的往山上走,來順是誰她沒印象,但應該是那幾個挖塘的其中一個,讓一個大男人痛到打滾,怕不是闌尾吧?


    越想越心急,剛到山腳,就見幾個人影正往這邊跑。


    楚蓉站定,隻見張大勇背著一個黝黑的漢子,後邊有兩人扶著,黃書海卻是不見人影。


    第158章 腸癰能治


    “人怎麽樣了?”楚蓉上前,詢問了一聲後,看向張大勇背後的人,那人額上全是汗珠,眉頭緊鎖,嘴唇煞白,嘴裏也斷斷續續的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東家,來順幹活的時候還好好的,等放下鐵鍬,準備吃飯的時候,一頭就栽倒水盆子裏了,直嚷嚷著肚子疼。”


    守江也是急的滿頭大汗,也顧不得男女大防,拉開楚蓉,讓張大勇先背著人走,隨後才急切的和楚蓉解釋了一下。


    一聽這話,楚蓉心下一涼,十有八九是闌尾炎了,還是急性的。


    “趕緊把人送去縣裏醫館。”楚蓉蹙著眉頭,四下環顧了下,問道,“黃書海跑哪去了?”


    “啊……東,東家老爺回去弄驢車了。”守江愣了一下回道。


    楚蓉瞪眼,她從家過來咋沒見到,不會是從山上飛回來的吧?


    來不及多想,楚蓉跟在幾人後麵快步往家裏走。


    進村的路口處,楚蓉見到自家驢車,招呼著人趕緊過去,黃書海也過來幫了一手,才把人平躺著放到車板子上。


    “守江和大勇跟著一起去,你們兩個一人去來順家說一聲,一人去成瑞叔那邊借牛車,然後帶上來順媳婦去縣裏杏仁堂。”


    楚蓉先一步邁上驢車,急聲吩咐了幾句後,回頭讓黃書海駕車。


    被留下的兩人應了一聲分頭往兩家跑,張大勇和守江兩個則是坐在車板子上按住左右扭動的來順。


    楚蓉麵色凝重的伸手在來順右下腹部按了按,有硬塊,再聽來順陡然變粗的喘息和痛呼聲,腦門上的汗珠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滴,原本八分的懷疑變成了十分的肯定。


    是闌尾炎沒錯。


    楚蓉眉頭緊鎖,最簡便的治療方案肯定是開刀切除,可這時代的大夫,哪裏會外科,而她一個剛上了兩年大學的醫學生,雖說拿過手術刀,但都是切在小白鼠身上,人……真沒碰過。


    “東家,你瞧出什麽來了,來順到底咋樣?”守江一個大男人,幾乎帶上了哭聲,一翻身朝著楚蓉跪了下來,哀求道,“東家,您救救來順吧,我給您當牛做馬,您救救他,救救他。”


    楚蓉瞥了黃守江一眼,低聲喝道,“你先起來,有什麽事兒到了醫館再說。”


    “江子兄弟,東家又不是郎中,你求她有啥用,等看了郎中就會好的。”見黃守江還要磕頭哀求,張大勇忙扯住他,小聲說道。


    黃守江這才驚醒過來,看了眼楚蓉,愧疚的低下頭,癱坐在車板子上。


    黃書海沉默不語的趕車,一頭毛驢車快被他趕出馬車的效果。


    而楚蓉也從黃守江和張大勇兩人的談話裏,知道躺著的來順是李氏族人,爹娘早死,兩兄弟相互扶持著討生活。


    黃守江和來順關係鐵,是因為兩人經常一起做工,上次在煤窯子裏,守江差點兒被砸到,就是李來順救得他。


    “江子兄弟,你放心,東家那麽好的人,肯定舍得銀子給來順看病吃藥的。”張大勇拍著黃守江的肩膀安慰,說完後還不忘偷偷去看楚蓉。


    楚蓉心裏無語,第一次發現這張大勇是個內秀的人。


    見黃守江瞅著她,楚蓉無奈的點了點頭,她是不心疼銀子,也盼著人能治好。


    驢車平穩的停在杏仁堂門外,此時正值晌午,看病的人不多,坐堂的郎中見人被抬進來,忙起身把人引到了內堂的床上。


    “老先生,這腸癰來的急,還請您查看一番。”楚蓉移開步子,把白頭發郎中請到床前。


    老郎中聞言,眉頭一挑,淡淡的瞥了楚蓉一眼,隨即入座把脈,又檢查了病人的舌苔,最後按向右下腹。


    而黃守江在聽到‘腸癰’兩個字時,驚駭的看向楚蓉和老郎中。


    “小娘子說的不錯,是腸癰無疑,症急,瘀滯,好在你們送來的早,老夫去開藥方,你們誰來把藥錢結了?”


    老郎中略有深意的看了楚蓉一眼,隨即恢複了淡然之色,捋著胡子老神在在的晃悠出內堂。


    一聽這話,楚蓉猛地鬆了口氣,人有救,而且看那老頭兒的樣子,還挺容易。


    楚蓉跟著老郎中來到外間,接藥方,抓藥,付錢,又等著小夥計熬藥,其中,楚蓉一直暗中觀察著那老郎中,心裏沒了事情壓著,她自然看出了這位老郎中的不凡,不像是一個小小縣城裏才有的人。


    難道是哪裏來的大人物?


    第159章 拆台的老郎中


    來順喝下藥後,安穩了一些。折騰了一路,此時已經過了晌午,給了煎藥的小夥計十個銅板,讓他幫忙照看一下病人,他們幾個出去吃個飯。


    黃守江不放心,低著頭不願意離開,想留下來。楚蓉也沒多話,隻說了會給他帶飯,隨後兩夫妻帶著張大勇來到杏仁堂對麵的麵館隨意吃了些。


    吃完算錢的時候,楚蓉摸著幹癟的荷包,伸手扶額,出門急就帶了二兩銀子,全都壓在了杏仁堂的櫃台上,最後十個銅板還給了小夥計,如今可是身無分文。


    抬頭看向麵館老板娘,見著對方神色古怪的瞅著自己,楚蓉難得的紅了下臉蛋,剛想跟人家商量能不能下次給,就見黃書海從懷裏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老板娘。


    “嗬嗬,幾位慢走。”老板娘見著銀子,立刻笑容滿麵,仿佛剛才扯臉子的不是她似的。


    楚蓉撇了撇嘴,揪著黃書海的衣袖就往外走。


    “大勇,你去給守江買些包子。”支開張大勇,楚蓉回頭打量了一下黃書海,挑眉道,“哪來的銀子?”


    黃書海嘴角微勾,麵不改色的從懷裏摸出一個青色荷包,“從你那木匣子裏拿的,怕藥錢不夠。”


    楚蓉一個白眼翻過去,奪過荷包就往自己袖子裏塞,嘴上還嘟囔了一句,“藏那麽嚴實都能找到,回去就換地方。”


    荷包裏麵塞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放著兩錠十兩的元寶,幾塊碎銀。這是楚蓉裝好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使用的。


    黃書海眸子閃了閃,心想屋裏就那麽大地方,藏哪裏都找得到。不過這話他可沒說出來,萬一脾氣越來越大的小媳婦炸毛了咋辦。


    回到杏仁堂,黃守江正坐在堂內的椅子上。室內女人的低泣和孩子哭的聲音,楚蓉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拉著黃書海走到椅子旁坐下。


    “來順家裏人來了?”


    黃守江點了點頭,悶聲道,“來順嫂和大丫二丫過來了。來和哥昨天把腿摔了,沒能過來,他媳婦留在家裏看著六個孩子,也過不來。”


    這麽多孩子?楚蓉眨了眨眼,有些吃驚。


    正想說什麽,隻見內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幹瘦頭發枯黃的年輕婦人撲過來,噗通一聲跪趴在地上,不住的道謝,“謝謝楚娘子救了順子,謝謝……”


    楚蓉驚得站起身,連忙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來順嫂子別這樣,你家順子是做工的時候生病的,合該我管,隻要病好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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