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做錯了,錯在亂了我的心境。卻又輕易將我丟棄在原地,仍我嚐遍情之苦味,又見到別的男人對你的深情。


    百般心緒在他的心頭滑過,到最後他卻半句話都沒說,可是抓在她手腕上的手也沒有半點鬆開的跡象。


    玲瓏知道除非他自己鬆開,不然就憑她自己的力氣,是根本沒辦法掙開。既然掙不開,她就不幹脆不動了。


    玲瓏站在那裏,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我們……要不要相處一下?”玲瓏小心的繼續提出建議,“若是我們兩人不合適,成了怨偶多可惜呀,不如彼此先相處一下?”


    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還留了那麽點餘地。


    可是他還是沒有鬆手。


    玲瓏歎口氣,“道長到底怎麽了嘛!”


    元泓唇微動,“你是不願?”


    “不是,隻是就這麽成親,未免太可惜了些。”玲瓏說著湊上去,“若是就這麽讓道長娶了我,到時候道長得來的太容易,不疼惜我了該怎麽辦?”


    元泓原本僵硬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麵前的美人麵,滿是嬌憨之色。


    “你還真是……”


    玲瓏哼了兩聲,“叫我夭夭。”


    “我都把名字告訴道長這麽久了,還不肯叫。”


    元泓閉了閉眼,“夭夭。”


    玲瓏笑起來,“這才對。”


    “不過我叫了之後,你還是得嫁給我。”


    玲瓏心裏在哀嚎,換個男人,早就被她這一番撒嬌給暫時糊弄過去了,怎麽他還對這個念念不忘!


    玲瓏喜歡他,她是個很自我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中意的,別說讓她主動出手,就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可這立刻成親嫁人,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結婚可比相戀要複雜多了,她還年紀小,不想嫁人。


    她還沒享受多少自由日子,就要嫁人。光是想一想,渾身上下都不寒而栗。


    “我那侄兒不應當,隻是叫你出來,應該還給了你其他信物。”說著他在她的手腕上握了握,催促她把東西交出來。


    玲瓏把藏在袖子裏的那枚玉扳指給交了出來。元泓看著她給的玉扳指,神色晦澀不明。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九娘。”正在僵持的時候,清河王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玲瓏大喜過望,往後麵一看,見到清河王急匆匆的從後麵走過來。


    “我送你過去吧。”說著清河王看著元泓握住玲瓏的手,眼神都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這種小事,侄兒自己就可以了,阿叔怎麽過來了。”元泓放開玲瓏,對清河王一禮。


    “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清河王說著,看向玲瓏,“九娘走吧,你出來這麽好會,恐怕你阿娘著急了。”


    玲瓏看了一眼元泓,“那下次見了。”說完,跟著清河王的身後,往另一頭走去。


    玲瓏出來好會了,沈氏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叫人出來查看,但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玲瓏曾經被人謀害,沈氏幾次派人出來,都沒有找到她,頓時她自己也急了,隨意找了個理由從宴會出來。


    男女不同席,鮮卑人不講究這個,但還沒到宴會的時候男女都紮在一起的地步。蘇遠和兩個兒子都在前麵的男客宴席裏,一時半會的也出不來。


    繞過房舍,沈氏正好和清河王碰上。


    沈氏目光直接越過清河王,落到清河王身後跟著的玲瓏身上,“夭夭!”


    玲瓏聽到沈氏呼喚,老老實實的從清河王的身後出來,走到沈氏身邊,“阿娘。”


    沈氏拉住玲瓏,上下看了一圈,見到玲瓏並沒有任何不妥當,這才放心。


    她這才注意到,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站在那裏的清河王。


    清河王失神的看著沈氏,沈氏對他卻是平常,“小女頑劣,到處亂跑,給大王添麻煩了。”


    沈氏這話說了過了小會,清河王這才回神過來,“舉手之勞而已。”


    沈氏握住玲瓏的手,對清河王微微點頭,轉身要走。


    “沈夫人!”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去,身後傳來清河王著急的聲音。


    沈氏回頭,滿臉奇怪,“大王還有事?”


    清河王看著沈氏比年輕時候越發成熟美豔的麵龐,嘴唇動了動,“這段時日,沈夫人可還好?”


    “挺好的。多謝大王。大王身體安康?”沈氏麵色如常。


    清河王點頭,沈氏道,“現在不早了,妾要帶著九娘回去,不然就失禮於人前了。”說完,她對清河王屈了屈膝,轉身拉著玲瓏就往屋子裏走。


    玲瓏路上偷偷回頭,見到清河王還在癡癡的看著她們,準確來說是沈氏的背影。


    “阿娘,大王好像還在那裏呢。”


    沈氏一聽,立刻沒好氣的伸手就在她的背上拍了一下。那一下可是花了點力氣的,拍得玲瓏差點跳起來。


    “自己偷偷跑出去,這麽久都沒回來。這賬我都還沒和你算呢。”沈氏說著,一把把她拉緊了。


    這個隻有玲瓏小的時候,沈氏才會這麽拉她。現在對她和對小孩子似得,可見之前沈氏是真著急了。


    玲瓏想到之前自己和元泓的糾纏,吐了吐舌頭,乖乖的跟在裏沈氏身後。


    “之前去哪裏了?”沈氏問。


    “有個人給我送個東西,我去還給他。”


    沈氏聽後,回頭過來,“還回去了嗎?”


    玲瓏還真的不知道算不算還回去,被元泓壓在角落裏,那枚玉扳指也落到他的手裏了,還沒還,她還真不好說。


    回到宴席裏,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女人的宴會裏沒有男人那麽刺激和混亂,衣香鬢影,談笑都是溫和的。


    沈氏回來,拉著玲瓏坐下。


    玲瓏才坐下,就看到了蘇惠。蘇惠是她那個好伯父塞來的。蘇選是個白身,沒有官職,在權貴滿門的地方,自然是得不到什麽關注。隻給她備一個席位,就算是盡到了所有的禮節。


    察覺到玲瓏看過去的目光,蘇惠抬頭起來,她看了玲瓏一眼,眼裏是幾乎藏不住的憤憤不平。


    她之前偷偷溜出去,想要看看玲瓏到底怎麽樣了。


    就算之前那位不相信她的話,可是就算男人心胸如何寬廣,也接受不了一個女子和自己你儂我儂的時候,還去和另外的男人相見,到時候肯定要鬧出來。


    誰知道,去的時候,竟然是看到兩人就那麽糾纏在一塊。那麽清冷的人,將另一個女子壓在懷裏,抵死纏綿,甚至她來了,都沒有發覺。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場麵,也依然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可蘇惠滿心的是不甘。


    蘇玲瓏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她在人前表現出來的無害,為何那些男子竟然沒有一個發現的!哪怕她都指明了路,竟然還是對蘇玲瓏一往情深!


    玲瓏看著蘇惠望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憤恨,她有些好笑。玲瓏靠在手邊的憑幾,身形一傾,一番風流姿態自然而出。


    玲瓏很會朝著人的心窩捅刀,自小就深諳此道。


    蘇惠在嫉妒什麽,她也知道,可是蘇惠越是嫉妒,她就把她嫉妒的那一部分展現出來。讓她無計可施,隻能嫉妒的死去活來,卻無計可施。


    至於蘇惠怎麽在心裏想她,這個早就不是玲瓏關心的。


    她高高在上,蘇惠怎麽想,幹她屁事。


    “九娘還沒婚配吧?”沈氏見到身旁有貴婦過來搭話,放下手裏的雙箸。


    “還沒有呢。”沈氏說著,笑看了玲瓏一眼,玲瓏正歪在憑幾上吃烤羊肉。


    賀若家的烤羊肉做的很不錯,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方子,沒有膻味,特別符她的胃口。


    “那可有人選了?”貴婦似乎是想要推薦個人,在沈氏耳邊說了幾句,“阿沈覺得如何?”


    “這個還得回去問過她阿爺,畢竟婚姻大事,還是得謹慎點。”沈氏說著,看著女兒拿著刀子割肉,“她這模樣,還是得多多教會,要不然到了夫家裏,平白無故的惹人笑話。”


    貴婦當然明了沈氏的意思,不過就是舍不得女兒出嫁,想要多留一段時日罷了。


    想想也是,蘇家九娘生的貌美,門第也算不錯,大把門當戶對的兒郎翹首以盼。


    兩個人說話都不防著外人,玲瓏聽得到,蘇惠自然也聽得到。玲瓏聽到這個,一笑了之。反正她現在還不打算嫁人生子。這年月,不管漢女還是鮮卑女子,十一二嫁人的大有人在,她能拖到現在,都是因為父母的疼愛,既然都拖了這麽一段了,那就不妨再拖。


    吃吃喝喝著,玲瓏腦子裏突然想起元泓月下的臉,那張俊美的麵頰,在月光下,更是增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豔。


    想娶她,可沒那麽容易。


    元泓回酒席的時候,已經過了好會了。


    賀若儀見他回來,立刻招他上來,一一引見那些宗室還有鮮卑勳貴。


    賀若儀的打算很好想,自家外孫在外麵已經耽誤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外孫終於開竅,不再在山上讀那點拗口的經書,賀若儀簡直喜出望外。


    元泓修道,賀若儀倒是覺得沒什麽,心裏甚至慶幸他幸好是去修道去了,而不是出家為僧。若是出家為僧,到時候光著頭回來,恐怕他還得更愁些。


    外孫從了拓跋家的長相,不管是身段還是相貌都是極好的,可是光著頭上朝,哪怕戴著冠帽,也夠惹人注目的。頭發想要完全長出來,沒有個幾年都不成。


    幸好是修道了,果然漢人的東西也有好的。


    元泓十二三之後就在洛陽之外,鮮少回來。賀若儀忙著讓他見那些鮮卑勳貴。哪怕原先並不怎麽相識,但有賀若儀在裏頭牽橋搭線,一切都簡單了起來。


    “你多認識些人,於你那是大有好處的。”賀若儀拉著元泓坐在身邊,“你阿爺看在他今日過來的份上,我就不說甚麽了。你既然回來了,那就要在洛陽好好安身立命。”


    元泓點頭,賀若儀歎了口氣,“你也別怪外祖父把話說的難聽,當年你阿娘被徐氏羞辱至死,你阿爺除了把人關起來之外,甚麽也做不了。外祖父和你阿舅,一輩子打仗,手裏不可能去沾女人的血。要報仇,你阿爺再適合不過,結果你阿爺幹了甚麽?”


    說起往事,賀若儀鼻子裏重重哼了幾聲,“關起來能如何?你阿爺對你有心,可是想要護你,恐怕是不行。外祖父年紀大了,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活著的時候,尚且能保護你,可是我死了呢?到時候徐氏的兒子繼承了你阿爺的位置,他是親王你是公,壓你一頭,還有那麽個阿娘,到時候你想要翻身,那就難了。”


    “外祖父放心,兒既然回來了,自然不可能和過去一樣。”


    賀若儀定定看了他一會,見元泓神色堅定,點了點頭,“那就好。”


    “你既然這麽說,那麽我就放心了。”賀若儀鬆了口氣,“對了,你既然回來,那也該娶妻了。”


    賀若儀活了這麽多年,在人情上麵,精得和鬼似得,知道留下他人不夠,還得讓他留下什麽來,妻兒對於男子來說,若真必要,可不是不可舍棄,但有家室,男子不管如何身份,多少有個掛念。


    “……”元泓想起玲瓏在月下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這可惱的妖精,撩撥他的時候,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現在要她嫁給他,百般推脫。


    元泓讓旁人給他倒了一杯水。


    賀若儀看見,立刻攔下來,“今日是我壽辰,喝水算甚麽。”


    說完,就要人送酒過來。


    酒是上好的酒,泛著一股穀物的香味。他之前秉承戒律,很少碰,現在既然回到塵世,之前的清規戒律,多少都要鬆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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