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情意綿綿,就算是旁人也察覺到了。


    徐妃看見玲瓏和元泓對視,這對小夫妻之間,深情款款,幾乎對方的眼裏全都容不下別人。


    那樣的纏綿情誼,她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看過,也從來沒有感受到半分。


    她持杯的手,握緊了幾分。


    徐妃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幾句話,有平原王在,加上她和元泓之間的恩怨,她還是少說幾句話。


    平原王對玲瓏很和氣,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讓元泓帶著玲瓏在府邸裏到處走一走。


    平原王府很大,幾乎占據了一個坊的大小。玲瓏上次來,不過就是在個湖邊逗留了會,沒有窺見全貌。


    今日的日頭好,元泓帶著玲瓏去外麵走走。


    玲瓏不高興走到日頭下麵,她專門挑那些樹蔭小道,大道上還專門有奴仆灑掃,到了小道上,走的人少,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地位不高的婢女之類,路麵上滿是落葉。


    “夭夭怎麽走這裏?”元泓看著玲瓏踩在一片落葉上。


    她蹦蹦跳跳的,完全不和他黏在一起,玩的開心了,還能把他甩到一邊去。


    玲瓏今日穿了淺色的襦裙,上襦之上,還加了一層紗衣。奔跑的時候,紗衣寬大的袖口被風揚起來,和她的笑靨一起,讓他心醉。


    玲瓏跑跑走走了一段,回頭看見元泓。她向後退了幾步,心下頓時冒出個主意,“你來追我呀!”


    說著,就往前麵跑了幾步,然而才跑那麽一會,腰上一陣酸軟襲來。玲瓏才來得及一手捂住側腰,就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元泓趕緊扶起她,“哪裏可傷著了?”


    玲瓏看了看手腕,渾身上下都有衣物包裹著,就手腕那兒露在外麵,被地上的石頭蹭掉了點皮。


    元泓持起手腕,看著皓白肌膚上,破了點皮。放到唇下吹了吹。


    “疼不疼?”


    玲瓏兩眼含淚,點點頭。


    “怎麽那麽不小心。”說著,元泓一手圈住她的腰身,就要把她抱起來。


    玲瓏頓時怒了,“那還不是因為你!我剛才不過是快了幾步,結果腰酸!都是你弄得!”


    元泓沒料到她竟然這麽直接開口,不過既然她都這麽直白了,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麽看了笑話,“今早上不是還說我動作慢,腰軟了麽?怎麽是夭夭腰軟了?”


    玲瓏聽了氣急,“都是你,都是你。”完了伸手就在他身上擰。


    元泓也不躲開,就在那裏讓她擰了好幾下,讓她消氣,扶她起來,低頭看著她手腕的傷處。其實也談不上什麽傷,就擦破了一點點皮,甚至連血絲都沒有出現。


    他毫不遲疑的低頭下來,唇貼在她細微的傷口上,舌頭舔了舔。


    濡濕的舌頭在傷口上輾轉,一陣奇異的酥麻從被舔舐的地方出來。玲瓏下意識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下。


    這點微小的變化逃不過他的耳朵,他將她的整隻手腕都握了過來,唇在她手腕上貼的越發緊密。


    玲瓏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唇齒在自己手腕上遊動。


    玲瓏咬住下唇,下意識就要把手腕抽開,不讓他那麽輕易得逞。她一抽手,元泓就順著她的力道鬆開。


    玲瓏原本還以為他會要抓住的,誰知道他竟然那麽輕易的就鬆開了。


    元泓扶著玲瓏到湖邊坐坐。


    王府裏的風景十分好看,亭台樓閣水榭,幾乎是處處都有。


    這邊水榭是照著南朝建鄴那邊的風景建造的,玲瓏靠坐在一旁,微風習習,看湖麵上波光粼粼的。忍不住撐起下巴,“以前我曾經去過好幾個長公主府,都沒怎麽見過這樣的景致。”


    “喜歡?”元泓一邊問,一邊替她在手腕上塗抹藥膏。


    玲瓏嗯了一聲,回頭看向元泓,“你剛才在幹甚麽呀?明明有藥,還要那樣……”


    元泓指頭上挖了一指頭的藥膏,在她破皮處小心的塗抹著,聽著她抱怨,“我怎麽樣了?”


    “舔我了!”


    元泓抬手,他眉目一斂,“昨夜不是也這樣麽?”


    什麽也這樣!


    玲瓏想起,當初遇見他的時候,哪怕隻是碰到她的衣角,給她換衣裳,都是麵紅耳赤,看的她恨不得上手好好調戲,現在這樣子,感覺就是羊成了狼。還恨不得把她給叼走,一骨碌給吞到肚子裏。


    她撐著下巴,“你變了。”


    元泓忙完,聽她這麽說,抬眼看向她。


    “你不是我的道長了。”玲瓏撐著下巴道。


    “胡說八道。”元泓聽著想笑。


    玲瓏別臉過去,湖水邊種植了不少樹,風一來,就枝條搖動。玲瓏看了一眼林子裏頭,眼尖的瞥見一棵樹後,露出的一片衣角。


    “我想吃櫻桃。”玲瓏開口。


    元泓就要吩咐人去拿,玲瓏見狀,“我要夫君親自去拿。我在這裏,說不定礙了誰的眼,要在我吃食裏下點料呢。”


    元泓聽後哭笑不得,但她開了口,他還是順著她的心意去做。


    玲瓏看著元泓的背影,靠在那裏開口,“既然都來了,那就出來吧。”


    她說完,果然見著那棵樹後轉出了個人出來。眉眼和徐妃有些相似。


    “小叔躲在那裏好會了,現在天氣熱了,也不怕蚊蟲?”玲瓏其實早就發現了,不過她有心讓人不好受,讓他在那裏多站了會。


    元洵出來的時候,委實有些狼狽,湖水邊原本就容易生蚊蟲,而且現在天熱,更容易惹得蚊蟲叮咬。


    蘇氏早就在之前就看到了他,卻故意放他在那裏幹站著。


    “阿嫂,早就看到我了,為何現在才讓我出來?”元洵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


    玲瓏看都不看他,元洵長得和徐妃有幾分相似,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是落了下乘。


    “哦,難道小叔想要讓我叫你出來?”玲瓏看也不看他,“小叔,你說了嗎?”


    元洵被玲瓏這話堵的啞口無言,嘴裏“你”了好幾次,卻依然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小叔,有話就直說。”


    元洵沉下臉來,“阿嫂入了這王府,就得守這王府的規矩。入府的第一日,竟然就責備起小姑來,可不是應當做的事。”


    “有道是嫡庶有別,長兄是庶子,而彩月是王妃所出的嫡女。阿嫂在蘇家,應當知道這些才是。洛陽不是建鄴,王府裏,也不是那等嫡庶不分,完全沒有規矩的人家。長嫂這麽做,未免以下犯上了。”


    元洵說著,見著玲瓏站在那裏不言不語,心中越發得意。


    正要再開口,斥責她一番,好叫她知道點規矩的時候,玲瓏看過來,“你剛剛說誰是以下犯上?”


    還不等元洵開口說話,“還有,誰是上,誰是下?”


    “嫡庶之分,難道阿嫂不清楚?”元洵反問,“長兄原本就是庶子,既為庶子,自然要謹言慎行,不敢對嫡庶一係有任何舉動。”


    “哦?嫡庶?”玲瓏回身過來,“他是怎麽變成庶子的,難道小叔心裏沒有點數嗎?”


    “照著小叔的那一番話,庶子生來就應當在嫡子之後,那為何陛下要冊封他為開國縣公。而小叔到現在,還沒有半點爵位呢!”


    “依著小叔這話,那麽就是違背了上下尊卑。這可是了不得的事。”玲瓏說著,越發氣勢凜然,“既然如此,那麽小叔就與我到阿公麵前說一說,進諫陛下,說之前封賞夫君一事實在是不合小叔嘴裏說的嫡庶有別,上下之尊!”


    元洵目瞪口呆,麵前的美人麵儼然已經變色,她一改之前的楚楚嬌態,步步緊逼。


    “不如這話也說給阿公聽聽,畢竟一家和氣才是根本。若是做不到上下有別,尊卑有序,那還怎麽得了?”


    元洵被玲瓏說得竟然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跟別提反駁。


    “小叔的嫡長子之位,原本也不該是你的。”玲瓏說著,往元洵走去,她竟然逼得元洵向後退了幾步。


    “他的生母如何沒的,你們心裏更應該有數。現如今,竟然和他說起什麽尊卑有序,那麽請問他是做了甚麽尊卑無序的事,以至於讓小叔這麽不顧男女有別,不去陛下,不去阿公那裏,竟然跑到我這個弱女子這兒,放下狠話?”


    “既然小叔心裏怨恨如此之大,到公婆麵前把話說清楚了,才是上上之策。”玲瓏說著,伸手就來抓元洵。


    兩人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


    玲瓏和元洵往後一看,見著元泓站在他們身後,他手裏還提著一隻食盒。


    玲瓏還是留了一絲餘地,讓元洵出來的時候,把左右侍女遣開,免得聽到他們的對話。因此元泓來的時候,也沒有人傳達。


    元洵見到元泓,臉上閃過狼狽和尷尬。


    “四郎。”元泓開口的時候,聲音徒然冷了下來,“有話直接和我就好,”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有事不要衝著女子來。你若是覺得你長嫂有過錯,直接找我說就是。”


    元洵落荒而逃。


    玲瓏看著元洵的背影,鼻子裏輕哼了聲,“我還以為徐氏那麽善於心機,她教導出來的子女,恐怕也不差呢,沒想到是這種貨色。”


    元泓把手裏的櫻桃遞過去,櫻桃都是他再挑選過的,顆顆嫣紅飽滿。玲瓏卻沒動,她小心的覷他,“剛才那話都聽見了呀?”


    元泓頷首,他到了這個時候,神情終於有些柔和下來。


    “你呀,嘴上也太厲害了。”


    那一番話他全都聽到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麽激烈的維護他。


    “我嘴上厲害不厲害,難道你心裏沒數?”玲瓏口上花花,調戲了元泓一把,她整個人直接靠在他身上,捏著櫻桃吃。


    “他其實這麽想,也是沒錯。”


    “沒錯甚麽?”玲瓏把手裏的櫻桃丟到一邊,回身過來,“他胡說八道,難道你還真的放在心上了?”


    玲瓏說著,伸手就捧住他的臉,“不準你這麽想,當年到底怎樣,所有人都心裏清楚。他們怎麽想,我不想管,也管不著。但是不準你這麽想!”


    元泓眼裏泛起波瀾,那波瀾最後變成波浪。他低頭下來,一把將玲瓏抱在懷裏。


    “我很高興。”


    玲瓏不知道突然間他就怎麽了,他才被元洵那麽貶低了一番,按道理應該生氣,誰知道會這麽高高興興的抱住她。


    該別是氣糊塗了吧?


    “你……怎麽了?”玲瓏有些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麵龐。


    元泓一笑,“他我並未放在心上。”


    元洵如今白擔了個嫡子的名頭,身上卻沒有什麽能實實在在的拿出手的東西。


    對此,他怎麽會放在眼裏。


    “一個名頭而已,我不在乎。”


    玲瓏聽他這麽說,越發不解,“那你高興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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