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有些意外,這東西不是能有錢就買得來的。身份不到,用不上,而且拿在手裏,會招來禍患。


    “這個怎麽來的?”


    玲瓏把白日裏遇見皇帝的事給說了,她舉著手裏的玉佩,“宮裏果然是好東西不少,隨便一個賞賜都是千金難買的。”


    元泓聞言,一把把她手裏的玉佩給搶了過來,他看了幾眼,“陛下賜予的東西……”


    玲瓏見到他眉宇間已經凝聚了再明顯的不快,知道他吃醋了,玲瓏故意問他,“陛下賜給的東西怎麽了?”


    元泓想把手裏的這塊玉佩狠狠丟擲在地,管它什麽千金難得,管他什麽皇帝。這感覺如同自己珍藏的珍寶被人覬覦,讓他從心底裏生出濃厚的不快和妒意。


    同為男人,皇帝賜予的玉佩暗藏的那點旖旎心思,完全瞞不住他。


    元泓把手裏的玉佩收緊,指節發白。


    玲瓏見著他臉色發青,手裏把那塊玉佩攥住,心下頓覺不好。


    “這塊就送給夫君了。”說著,她趴在元泓肩頭上,小意溫柔的在他臉上啄了下。


    她這一吻沒有讓元泓臉色好上些,他依然是那副風雨欲來的神情,“見過陛下了?”


    “見過他的腳。”玲瓏答道,“沒有陛下之命,誰敢抬頭啊。”


    “不過……”玲瓏拉長了調子,她攬住他的胳膊,臉頰都貼在他的肩頭上,原本就虛虛綰著的發髻就散了,青絲落下來,在他的肩頭輾轉,百轉千回。


    “不過甚麽?”元泓問。


    玲瓏手臂親密的拉住他,仰首俏皮一笑,“說句大不敬的話,若隻是從男子來說,”


    她靠近他的耳朵,“遠遠不及你。”


    聲音軟軟的,將他的柔腸盡數勾牽而出。


    “我的夫君可是天上地下難找的俊美男子,到了現在,我也還沒有找到比他更俊美的。”


    元泓眼眸裏終於流轉起別樣的光輝來,心底的那些陰鬱不快,還有升起的嫉妒一掃而空。


    “哦?僅僅是俊美?”元泓問。


    玲瓏眨了眨眼,她整個人稍稍往後退了退,元泓一把拉住她,他想要從這小妖精的嘴裏聽到別的話。


    玲瓏開了口,“還有,他智謀無雙,是天上地下數一數二的英雄,更重要的是,我愛他,隻要有他在,我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她嘴唇微張,動人的情話從花瓣一樣的嘴裏吐露而出。


    元泓看她仰首望著自己,終於忍不住低頭,直接吻住她。至於手裏的那塊玉玨,他隨手就往角落裏一丟,空出的雙手縱情擁抱她。


    作者有話要說:


    夭夭:就沒有我哄不住的男人!


    道長:聽情話聽得好開心……


    第80章 步步


    皇後的喪禮按部就班, 皇帝偶爾幾次出麵, 也沒有見到他有任何哀痛的表示,就連對皇後娘家,也很少有安撫。似乎這個嶽家,從皇後大行之後, 就不存在似的。


    於家賠進去一個女兒, 當了皇後還沒多長時間,就香消玉殞。娘家沒有撈到半分好處,似乎還惹了皇帝的厭惡。


    幸好,於家這麽多年,入仕為官的子弟不少。就算到不了高家那種地步, 維持自家的體麵還算勉強。


    皇後梓宮遷入皇陵的時候, 玲瓏也去了。她不必入地宮,就在外麵候著, 等待的時候見著於夫人在兒媳的攙扶下, 顫顫巍巍的站在一旁。


    於夫人頭上已經沒有了外命婦的誥命, 今日原本不應當來。高貴人見她可憐, 在皇帝那裏求情, 說白發人送黑發人, 至少讓做阿娘的,送送最後一程。


    此事宮內也沒有想到隱瞞,一道傳了出來。


    想象於皇後活著的時候, 也曾經風光過得, 誰知道兒子一死, 這風光就立刻不存。


    玲瓏在一旁冷豔看著,身後外命婦更是拿看熱鬧的眼神看著於家人。


    這京城就是最大的名利場,就算有再多的親戚關係,也比不得自家重要,更何況這於皇後早已經沒了。身後事哪怕辦的平平淡淡,恩愛過的夫君,一心撲在別的女人身上,也好歹辦全了。


    魏國又不缺失寵的皇後。


    玲瓏見到於顯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臉色竟然還比身上的喪服還要難看。


    “怎麽廣陽王妃的臉色那麽難看?”玲瓏靠向身邊的宗室女眷。


    這一片站著的,全都是元家婦,大家都是親戚,隻要不是什麽太犯忌諱的話,都能說上兩句。


    “九娘還不知道?”身後那個宗室婦笑了笑,“皇後大行,她自然現在坐立難安呢。”


    玲瓏前段時日忙著如何對付皇後,還要四處交際貴婦,有時候就落了不少八卦小道的消息。


    於顯容當年想要暗算元泓,誰料想被元泓反算一次,當著眾人的麵,對廣陽王上下其手。這麽一來,於顯容勢必要嫁給廣陽王,廣陽王那時已經有心愛的人,正準備娶為正妻,哪裏肯娶她。


    奈何於顯容背後是於皇後,於皇後那時候幾句話就和皇帝定下來此事。


    長兄為父,在皇家也是一樣。皇帝欽定的婚事,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可憐那個和廣陽王兩情相悅的姑娘,隻能做了廣陽王的側妃。廣陽王將怒火一股腦的推在於顯容的頭上。夫妻兩人,簡直水火不容。


    於顯容也不甘示弱,和廣陽王在王府裏吵的雞飛狗跳,又入宮對姐姐哭訴。於皇後聯合了皇帝對廣陽王施壓,於皇後甚至還對廣陽王那個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用刑,將人毀容。鬧騰騰了好長一段時間。


    後來那個側妃得以留了一條命,回到了廣陽王身邊,但夫妻兩個已經徹底形同陌路。


    “那個小娘子真是可惜了,聽人說是個如畫的美人。結果被剪了頭發花了臉,沒個好幾年都恢複不過來。”玲瓏聽著身旁人感歎,“以前皇後還在的時候,她仗著皇後的權勢,自然作威作福,現在爺娘成這樣,哪裏能和以前一樣給她撐腰。廣陽王被她得罪了個幹淨,她日子不好過了。”


    夫妻兩人,若是不能相敬如賓,那就隻有看誰的勢力能壓得過誰了。


    勢均力敵還好,若是不能,那就有一番好看了。勢弱的那方,恐怕要淒慘無比。


    玲瓏聽了,哎喲兩聲,望著於顯容,“看不出來啊,心那麽狠。”


    “明眼人都知道,廣陽王那會可不是個貿然能嫁的。心裏有人了,就和石頭似得,就算再捂,沒個十年恐怕捂不成。”


    有道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於家看著是不可能有什麽大的出息了,說話的時候也不必講究太多。


    “可惜先皇後那麽折騰,又是把人毀容又是關起來,也沒見著廣陽王對於三娘好上一星半點,反而讓妹妹和妹夫和仇人一樣。依照我看,這位弟妹的日子才開頭呢。”


    玲瓏聽著,牽了下唇角,她又看了於顯容幾眼。


    於顯容麵容,兩眼可見的憔悴。能讓她這樣的,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皇後的喪事,更多的恐怕是廣陽王和她開始算賬了。


    親王和王妃,又是皇帝親自指婚。除非夫妻兩人的一個死了,不然這輩子就是折磨,至於是誰折磨誰,就看兩人的本事了。


    不過玲瓏覺得於顯容顯然是鬥不過廣陽王。


    於顯容察覺到有人看她,順著看過去,見到玲瓏在那裏站著,像是被針給狠狠刺了一把,又不肯讓玲瓏就這麽看了笑話。揚起下巴,直直的回望她。


    玲瓏隻是覺得好笑,她到現在早就沒了和於顯容一爭高下的心思。和於皇後相爭,還是因為得罪於家太狠,怕於皇後得勢,她討不到好處。於顯容就不值得她花費這個力氣了。


    玲瓏對她頷首,而後直接回頭過去。


    於顯容見狀,氣憤難當,但也無可奈何。


    皇後的梓宮封入地宮,這場喪儀就算過去了。


    皇後喪儀隻能說是一般,沒有出格同樣也沒有出彩,再加上皇帝的態度,讓玲瓏在心裏慶幸之餘,又有些感歎皇帝的薄情。


    蘭陵找了個理由,讓玲瓏和她共乘一車。按禮,蘭陵不能這麽做,但她現在春風得意,尤其是喪儀都結束了,怎麽乘車,禮官也管不住她,至於那些禦史想要說她,那就隨便說。反正她比這更過分的都做過。


    “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蘭陵看著玲瓏滿臉沉思的樣子,有些奇怪。


    現在於皇後已死,人已經不在世上了,對她們來說,可大鬆一口氣。而且到時候扶上來的人還是她們推舉的,以後的日子不說如魚得水,但也會痛快不少。


    怎麽還和這個一樣。


    “大好的日子。”蘭陵開口就能把於家人給氣死,“你不笑也就罷了,怎麽還這麽一副感傷的樣子,誰給你難受了?”


    玲瓏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蘭陵想了想,“該不是陛下吧?”


    皇帝最近和蘭陵問了一下玲瓏,蘭陵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這男人莫名其妙的問起另外一個女人來,用意昭昭。


    元家到底是從鮮卑人來的,鮮卑人不在乎那一套禮法倫常,甚至先帝的時候,還想過召刺史之妻入宮,被皇後上書製止才作罷。風情萬種的美人總是很得男人們的青睞,引起他們的爭鬥。


    “要不是當年阿叔,不讓你和陛下見麵,說不定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就是你了。”


    玲瓏瞥了她一眼,“胡說八道甚麽呢。”


    “怎麽會是胡說八道呢,若不是阿叔小心謹慎過了頭,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玲瓏是清河王帶到宮裏,和公主們玩耍,那時候年歲小,根本就沒有什麽男女大防,皇子公主們混在一起,司空見慣。隻是這位阿叔警惕的很,隻是讓人和公主們玩耍,從來不準往皇帝麵前湊。


    所以皇帝也一直沒有見過玲瓏。


    “我可有夫君了,這話要是被我家那位聽見,指不定又要鬧出甚麽來。”玲瓏說著伸手在蘭陵的手臂上拍了兩拍。


    蘭陵也聽說過元泓好妒的名聲,“說起來也怪,別家都是,主母好妒,管著自家男人不準在外麵勾三搭四。你家裏反過來,你家男人好妒的不得了。一雙眼睛盯著你,生怕你被外麵的狼給騙了去。”


    玲瓏麵有得意,她靠在那裏,“他自己不招蜂引蝶的,我不用管他。他怎麽樣,我說過幾次,聽不聽下去,我也管不了。”


    說著,她坐起身來,“方才那話,我就當做甚麽都沒有聽到,長公主可不要在外麵說。”


    蘭陵很是不滿,她就是和她在一塊的時候說說,難道當她在外麵,還能和那些嘴上沒把門的長舌婦一樣?


    “你放心,你家的男人厲害著,國朝也不是過去了。一年比一年講究,隻要你男人活著,就沒人敢打你的主意。”


    車輛行馳了一段時日,到了洛陽城門外,車駕一停。蘭陵不由得蹙眉,“怎麽回事?”


    外麵有人回話,“是太原公過來了,說是要接太原公夫人回去。”


    玲瓏哎喲了兩聲,“看來這段路,不能陪著公主走完了。”


    “我以前看一個男人超過三四個月不覺得厭煩,就自問已經很不錯了。你和他相處了那麽久,怎麽就看不膩。”


    玲瓏聞言,笑道,“夫妻和長公主的那些郎君不是一回事。真的喜歡,自然忍不住要朝朝暮暮,見不著就心裏發慌不舒服,怎麽可能膩了。”


    說著玲瓏就掀開了車廉,才一伸頭,就見到元泓已經過來了。他騎在一匹白馬上麵,身上的喪服還沒脫下。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相望,元泓看了一眼芍藥,芍藥立刻乖覺的伸手去攙扶玲瓏下來。


    “堂兄呀。”玲瓏才下車,蘭陵就從後麵伸出腦袋來,“你也別把九娘看的那麽緊,在我車上,不會有豺狼虎豹把她給叼走的。”


    蘭陵話語揶揄,聽著不懷好意,元泓看了一眼玲瓏,“內子讓長公主費心了。”


    “不必,九娘原本就是我的青梅,打小的情誼,日後還有的是相處的時候。”


    元泓眉梢微挑,蘭陵一下坐回去,車廉重新垂下來。


    玲瓏坐回自己車裏,想起因為這一段時間的國喪,她都好久沒有回娘家看看了。看了看天色,國都洛陽,皇陵自然也是邙山,她今日天不亮的時候就跟著隊伍過來,現在忙完了,外麵正好是天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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