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沈氏的注視下,乖乖的到了元泓身邊。


    “姐夫!”外麵蘇曇跑了進來,和元泓出去一趟回來之後,蘇曇就恨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在元泓身邊呆著,聽說元泓來了,立刻跑了過來。


    元泓對蘇曇,有幾分兄長對弟弟的寬容和寵溺。伸手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


    “我今日又讀了不少兵書,姐夫隻管考我。”蘇曇兩眼發亮。


    “這個不必考,讀兵書的人多了,可是會打仗的人也沒有幾個啊。”玲瓏在一旁潑冷水。她還記得這個臭小子逃家,嚇得家裏上下齊齊著急上火。家裏父母,是見到小兒子平安回來,別的都不追究了。


    可玲瓏還急著呢。


    蘇曇被玲瓏那麽一頓搶白,麵紅耳赤,也不敢反駁,隻敢拿著眼睛瞅著元泓,特別可憐巴巴,元泓瞧著小舅子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莫名想到了自己幼時曾經養過的一隻小狗。


    “兵書這東西,要看,但是要融會貫通。靈活運用才是最重要的。”元泓把手放在小舅子的肩上,輕輕捏了捏。


    蘇曇原本被玲瓏打壓下去的氣勢,頓時被元泓這麽一捏,給振奮了起來。


    玲瓏在一旁看著,哼了兩聲,“你就知道寵他,到時候寵壞了,還是我操心。”


    “依我看,你夫婿也把你寵壞了,我和你阿爺到現在還操心你呢。”沈氏道。


    玲瓏頓時要哭了:最愛她的阿娘,都開始訓她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元泓,都怪你!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套住老婆最好的辦法,寵壞她,讓別的男人再也受不了她。


    玲瓏:啊啊啊啊!你給我阿娘灌了什麽藥,老實交代!


    第82章 花園


    玲瓏覺得元泓, 是高人不露相。


    誰知道當年連給她脫衣治傷, 都要紅一紅臉的道士,變成了把她父母都給拖到他陣營裏去了。


    玲瓏滿臉氣惱,元泓也不在意。她脾氣其實談不上好,溫柔的時候, 千依百順, 恨不得溺死在她的溫柔鄉裏。可要是脾氣一上來,直接頂得人心肺都在疼。


    元泓將她的脾氣給摸了個清清楚楚,他伸手過去,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著,力道很是輕柔, 若有若無的親密, 透著一股示弱似的親密,玲瓏被他的示弱給取悅。原本麵上的憤憤, 也消去了不少。


    “最近外麵不太平, 妹夫也勞累到了。”蘇茂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也談不上勞累。”元泓說著看向蘇茂, “不過我不在洛陽這段時日, 夭夭就多勞煩嶽父嶽母和兄長多多照料。”


    “這個當然, 夭夭是我們蘇家的女兒,若是我們都不照看她,還有誰照看她?隻是夭夭脾氣嬌蠻, 這麽久了, 我和她阿爺, 都覺得一件改不過來了。”


    沈氏看玲瓏的目光頗為恨鐵不成鋼。玲瓏在心下思考自己幹什麽了,結果一頓想下來,發現自己竟然什麽都沒有幹。


    她偷偷做的那些,不敢叫父母知道。明麵的,挑來挑去,她都沒有叫父母指摘的地方。不過父母要說你,雞毛蒜皮也能拿來一頓說,根本不用她真的做出什麽大禍來。


    意識到這點,玲瓏悶聲悶氣的低頭,元泓的手伸過來,玲瓏不忘伸手在他的掌心裏掐那麽幾下。


    那撓癢似的勁頭,元泓完全就不放在心上,反手過去握住,玲瓏不依不饒,直接在他的掌心裏撓了幾道。


    元泓萬萬沒想到,還有一日,能叫嬌妻對自己發脾氣的,是自己的嶽母。旁人他還能多少彌補一些,但是這嶽母……他就真的半點辦法都沒有了。


    玲瓏在堂屋待不下去,侄女看過了,東西也送了。元泓來之前,阿娘就把自己給訓了一頓,元泓一來又說了幾句。玲瓏覺得再在這兒坐下去,恐怕這一日都要不得安寧。


    直接找了個借口,丟下元泓,拉上蘇曇一道去射箭。


    蘇曇隻想在元泓身邊呆著,哪成想被玲瓏這麽提了出來。十幾歲的少年,已經有了逆反心,要他朝西,他就偏偏要往東。和一頭倔驢似得。玲瓏連拖帶拉,才把人給拉出來。


    蘇曇撐著下巴,看著玲瓏一口氣往箭靶那裏射了一通。


    開始還好,不過帶後麵可能力氣都用完了,有幾隻箭還沒來得及射出去,就一頭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阿姐要是沒力氣的話,要不坐會吧?”說著蘇曇叫人在他身邊又擺了另外一張胡床。


    胡床小小的一張,隻能供人放下個臀在上麵,就是後世的馬凳。


    玲瓏丟了手裏的弓箭,一下坐過來。


    “我在外麵聽說,太原公夫人如何厲害,結果隻有自家人知道,外強中幹。竟然連夫婿都嫉妒,也太小肚雞腸。”


    玲瓏狠狠瞪他一眼,“活膩了你,胡說八道。”


    蘇曇這個年歲,嘴巴快的很,完全沒有一個把門的。心裏也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也不遮掩一下,直喇喇的叫人難堪。


    “我又沒說錯。”蘇曇笑了那麽兩聲,“難道阿姐不是討厭姐夫受阿娘的喜歡?”


    “說起來也奇怪。”蘇曇還沒長出胡子,摸著自己長出點絨毛,卻依然光禿禿的下巴,“阿娘養了阿姐這麽長時日,應當是最疼愛阿姐的。怎麽就一下對姐夫好了呢?”


    說著蘇曇去看玲瓏,“果然是姐夫孝心夠厚重,感動了阿娘,還是阿姐闖禍太多,鬧得阿娘不耐煩了?”


    “混賬小子。”玲瓏恨不得一巴掌衝弟弟打過去,她心裏好歹還記得他已經想要臉麵了,手心癢了癢,還是沒對著他揍下去。隻是坐在那裏生氣。


    蘇曇覺得無聊,他到現在都鬧不明白,自己那姐夫到底喜歡自家阿姐什麽,脾氣暴躁,人又容易嫉妒,除去一張臉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


    蘇曇心裏想什麽,玲瓏一看就看明白了。她惱怒起來,那可不是能輕易收場的,直接一腳踹在了他屁股上,把他給踹到地上。


    “我隻是心裏不舒服而已。”


    蘇曇捂住屁股起來,坐在胡床上都覺得半邊屁股疼的要命,“阿姐踢我算甚麽本事,有本事去踢姐夫,反正阿娘喜歡的是他,又不是我。”


    玲瓏似笑非笑,“你以為我還真踹不了他嗎?”


    她這一句,叫蘇曇直接白了臉。


    蘇曇在元泓的身邊帶過一段時間,見過元泓在沙場上如何威風,心下著實仰慕的緊。沒想到外麵威風赫赫的姐夫,回到家裏,竟然還能被他姐姐一腳踹過去。


    這和他想象中,大名鼎鼎威名顯赫的大將軍不一樣啊!


    玲瓏哼了幾聲,沒時間去搭理蘇曇的驚駭欲死。


    元泓過來的時候,蘇曇望著他欲言又止,外麵威風八方,到了家裏,被妻子治得頭都抬不起來。蘇曇隻覺得自己想象裏的那個大將軍,連渣渣都沒剩下。


    “我們該回去了,天色晚了。”說著,伸手握住玲瓏的手。


    玲瓏心裏的氣還沒有完全散去,懶著在那裏,就是不起來。元泓無法,隻有伸手去抱。


    蘇曇目瞪口呆的見著元泓當著自己的麵,毫無顧忌的直接把人整個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玲瓏還鬧騰著。她脾氣起來就難得下去,嬌寵出來的脾氣,其實很難叫人受得了,但就是有人願意包容。所以也一直留了下來。


    “我阿弟還看著。”玲瓏見他不放手,下巴朝著弟弟那邊努了努。


    元泓看過去,“現在天色晚了,我和你阿姐先回去。嶽母那邊,就多勞煩你了。”


    蘇曇張開嘴,隻來得及啊了幾聲,別的話什麽都說不出來。


    玲瓏被元泓給抱了回去。馬車不是停在大門外,而是在門內,等人都坐上去了,才駛出門外。


    “怎麽沒在家用晚膳?”玲瓏被他一路抱上車,心頭的鬱氣消散了些。


    “和嶽母一道總還是有些不自在,”元泓當著她的麵,也沒有瞞她,“而且你還在生氣,先想著把你給帶回去再說。”


    元泓界限分明,自己和玲瓏,還有將來的那些孩子是一家。嶽父嶽母,親近是親近,他也盡到小輩們的孝道。但終究做不到十足的親近,至少他在宮署裏忙碌一天,隻想接了妻子回去用膳,至於和嶽家一大家子在一塊,並沒有這個念頭。


    和玲瓏兩個坐在一塊用膳,才更合他的意思。


    元泓居住的別邸裏,隻有他們兩人,隻有她在,他才會覺得安心些。經過一日的忙碌,他隻想和她一塊單獨相處,至於熱鬧。


    宮廷裏每日都很熱鬧,朝堂之上,為了權勢更是熱鬧無比,甚至還有人不顧體麵大打出手的。


    “我隻想和你一塊。”


    元泓握住玲瓏的手。


    玲瓏望著他的雙眼,鼻子裏輕輕哼了兩聲,算是原諒他了。


    用膳完之後,她最喜歡的還是和自己一起在外麵散步,元泓聽著玲瓏低聲說著高皇後娘家的幹出的那些糟心事。


    哪怕帶著高高在上的不關心,但多少帶了幾分感歎,“真是,當年要是再謹慎一點就好了。弄得阿娘心情不好,我心裏都完全過不去。”


    “要是別人,不一定能接受這樣的重任。”元泓見得多了,也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有些事,尤其是重要的事,並不是隨便一人能做,她成功了。若是換一個人,恐怕會大敗而歸。”


    元泓如同一個授人解惑的老師,耐性的給玲瓏解說著,“一人若是完美到你都挑不出任何可挑的了,那夭夭可就要小心了,因為這種人能幹,你手裏卻沒有任何能製約他的。而忠心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靠著人的一張嘴,太不實際。”


    “他有所求,有弱點,應當高興才對。”


    這種操縱玩弄人心的權術,從元泓嘴裏說出來,都帶著別樣的繾綣畫意。


    “皇後的母親鬧騰也無所謂。”元泓笑了笑,“他們沒有那個本事到我們頭上。”


    外戚得用,至少得到自己家族女子所出的皇子坐上那個位置,若隻是皇後,還得韜光養晦,至少族中能有堪用的人才才行。


    但高皇後母族裏除去一片隻想要權勢的蠢貨之外,什麽能人都尋不到。


    高照雖然弄權,但的的確確是做了實事。但高皇後的那一家子,出了鬧事,恐怕也沒有別的。


    “這種最好控製不過。夭夭不要放在心上。”


    玲瓏從他的懷裏抬頭,看了他一眼,此刻玲瓏覺得他們這對夫妻,恐怕就是真的那種狼狽為奸,夫妻兩個,心裏全都是烏糟糟的一片,沒有一個是良善的。


    “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從我們嘴裏說出來,都夠砍幾次腦袋了。”玲瓏道。


    元泓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梢,“難道夭夭害怕?”


    怕自然是不怕,玲瓏的一顆膽子出奇的大。不然也幹不出那些事,她手指點在他的唇上,指腹在他那張薄唇上仔細摩挲。玲瓏有時候挺高興,元泓的那一張皮相,哪怕看到了現在,她竟然還是沒有看膩!


    期初是超然世外的道士,不染世俗,在女色上更是幹幹淨淨如同一張白紙。他越是逃避,她那時候就越想靠近,想要把他從高嶺上拖下來,看著他因為自己的緣故染上顏色。


    後來倒是如她所願,發現脫不了身,反而還把自己一股腦的賠了進去。他卻又有了新變化。


    她沒見過他在沙場上揮斥方遒的樣子,但她有耳朵可以聽,而且每次他出征,也都是她送他出門的。染上了血腥的他,其實比起當初更有別樣的魅力,看得她目不轉睛。


    夫妻想要一直保持愛意,就得像她這樣,不停的衝他身上找變化,然後催促自己趕上去。


    “你真是……太小看我了。”玲瓏湊上去,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而後在他吻下來之前笑著別過臉去,他的吻就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玲瓏兩手捧著他的臉,左右看了看,“真是……”


    元泓不知道她在感歎什麽,“我麵上有任何不妥嗎?”


    “隻是覺得,夫君你比當初我們相遇的時候,更迷人了。”她笑著在他耳邊道。


    她話裏有時候真真假假,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她會來這麽一句,但是那話卻真真切切的貼在他的心上,滾燙的,燙得他整個人都化開了。


    她說的話,怎麽就這麽動聽?


    玲瓏那話說的沒頭沒尾,根本就是隨心所至,但是這話在他心口裏,如同加了一把猛火。他抱住她,就往草地上一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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