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媛看見盒子上的品牌標誌, 她常戴這個牌子的首飾。


    薑稚月看了眼旁邊不動聲色剝桔子的賀十元哥哥,決定替這對彼此拉不下麵子的母子解決眼下的尷尬,“是賀隨挑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聞言, 賀隨剝桔子的動作一頓。他似笑非笑凝視她幾秒,俯身抽出張濕巾擦幹淨手指。


    蔣媛神色怔忪,拆開盒子後嘴角的笑意卻壓不住。之前品牌方的新品預售會,她隨口提了句喜歡這條手鏈,沒想到賀隨就記住了。


    蔣媛臉色好轉許多,拉過薑稚月的手連連說:“謝謝小稚,阿姨很喜歡。。”


    廚房裏還剩兩個菜,蔣媛進廚房幫阿姨打下手,賀父簡單詢問了兩句賀隨的近況,便打發兩人上樓待會兒。


    賀隨的房間在二樓,隔壁是獨立的放映室。薑稚月對他的房間挺好奇,“我能進你房間看看嗎?”


    男生的屋子難免髒亂,但薑稚月家裏的那個男生從小精致到大,她都沒見過薑別的臭襪子。賀隨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俯身輕捏住她的鼻尖,“可能有點味道。”


    薑稚月更按捺不住好奇心,躍躍欲試的小眼神冒著光。


    賀隨走在前麵,停在走廊盡頭的房門前。動作緩慢地擰開門把,側身讓她進屋。


    與他的公寓裝潢風格相近,北歐極簡,黑白灰的搭配透露出一股冷感。


    薑稚月深吸一口氣,試圖捕捉到房間各個角落隱秘藏著的味道,突然發現過重的喘息聲略顯猥瑣,呼出的氣息憋在鼻腔。


    過濾掉各種複雜的氣味,薑稚月隻感知到清淡的木質香。與他身上慣常有的味道一樣。


    賀隨揚眉,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笑意漸濃:“看起來,你好像挺遺憾?”


    薑稚月拍開他的手,自顧自走到貼有相框的牆前,最中間的那張全家福,賀隨站在一個年輕男人身側,她湊近端詳,試探問:“這是……你舅舅嗎?”


    賀隨點頭,輕靠在桌沿靜靜注視她。


    薑稚月垂眸,最下方那張是蔣衝與賀隨單獨的合照,兩人站在fio俱樂部的門前,看樣子賀隨不過十三四歲,身形瘦小,皮膚白得病態。


    她斟酌著說辭,半晌才說:“你和阿姨講講清楚,她會理解你的。”


    賀隨直起身,走到她身側,目光落在那張合照上,聲音輕微,像是喃喃自語。


    “再過段時間,再等等。”


    萬一,沒辦法查明真相。萬一,所有的證據都被人銷毀。


    薑稚月側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後鄭重其事道:“沒關係的。”


    她眼睛很亮,蘊著光,熨帖又暖。


    “我陪你一起。”她認真說。


    從賀隨家裏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鍾,薑稚月和蔣媛道別,彎腰鑽進車廂。


    賀隨被賀父拽住數落一通,經過老母親身邊,俯身抱住她,“媽媽,生日快樂。”


    蔣媛眼底滲出水光,當著孩子的麵不好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路上小心。”


    賀隨低低嗯了聲,繞到駕駛座上車,啟動車子的動作慢了幾拍。


    把薑稚月送回女生宿舍,賀隨遞過去打包回的甜點,“你都拿上。”


    薑稚月想著宿舍理那幾個嗷嗷待哺的小羔羊,沒推辭,“我明天下午去比賽,複賽你還是評委嗎?”


    “嗯,想找我走個後門?”他翹起唇角,拉長音調,“走一次後門很貴的。”


    薑稚月解開安全帶,膝蓋撐住座椅,上半身靠過去,吧唧一下親了親他的嘴唇。


    賀隨目視前方,壞心提醒她:“監控在拍我們。”


    薑稚月把這事給忘了,匆匆扒拉了下頭發,“那沒事,反正看不清我是誰。”


    賀隨淡睨她,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幫她整理散亂的發絲,露出她清秀的小臉。


    薑稚月正以一種極易擦槍走火的姿勢、半推半就靠在他懷裏。


    賀隨捏住她的下巴,話語蠱惑:“你說,宿管大媽會以為我們在做什麽?”


    薑稚月大腦嗡嗡的,隻要是略通黃色知識的成年人,用腳趾甲想都能猜到。


    她吞了吞口水,一緊張播音腔出來了,“震驚!申城某大學驚現小情侶在車裏嗯嗯哈嘿。”


    “……”賀隨沒忍住笑出聲,扶她起來,怕她磕到腦袋,就把手輕靠在她發頂處。


    等她坐回副駕駛,他才拿出份a4紙,“上次組委會的老師讓我出的題,明天會隨機抽一部分。”


    薑稚月頭也不疼了,臉也不紅了。


    對比薑別那一摞材料,這才是該給人看得東西啊。


    距離明天比賽還剩十幾個小時,薑稚月迅速接過他的救命符,推開車門下車,跑進大廳前不忘遞來個飛吻。


    有男朋友還要什麽薑別牌自行車。


    賀隨回到公寓,打開電腦恰好收到fio隊員調查的資料。蔣衝當年的體檢是外包給醫院檢查,具體的檢驗結果也隻能是專業的醫生做出判斷。


    而給蔣衝做檢查的醫生,是如今的某主任醫師。


    賀隨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看了許久,繼續翻閱這位醫生的資料,其中的子女檔案欄引起他的注意,怎麽會那麽巧。


    他打開手機找到大學生峰會的群,宋荷恰好在群裏發了條消息。


    賀隨退出群聊,私戳林榿:【微信能發起臨時會話嗎?】


    那邊回複的也快:【不能,小企鵝可以。】


    賀隨懶得再找廢棄多年的企鵝號,索性關閉手機,準備當麵再談。


    -


    第二天下午,陸皎皎要跟著薑稚月去現場,美名其曰給姐妹兒撐場子。


    有了賀隨這台拖拉機,複賽進行的異常順利,當然也不排除今天薑別這輛自行車不在現場。綜合初賽成績,薑稚月排在第二位。


    首位是公司內定的練習生,eve下台後湊到薑稚月麵前,“我聽他們說,小薑總是你哥哥?那你也算半個讚助商,參加什麽比賽呢。”


    薑稚月麵無表情糾正他:“我不是。”


    eve想和她多聊兩句,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行,你不是,那你參加比賽幹什麽?”


    他認識的薑別傲的一筆,本以為家裏的小妹妹得是公主病,沒想到那麽好相處。


    薑稚月思忖幾秒,吐字清晰道:“翻身農奴把歌唱。”


    賀隨走進後台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副場景。被譽為娛樂圈長得最騷最妖孽的男人翹著翹臀趴在桌上,眯著一雙丹鳳眼打量他家的小朋友。


    賀隨眉心抽搐,不動聲色走到他身後,按住男人的後脖頸。


    eve操了聲,“誰啊。”


    轉頭發現是賀隨,立刻蔫巴了,“賀隊啊,你來後台找人?”


    陸皎皎安靜的在旁邊玩手機,忽然意識到什麽,眼睛變得格外亮。


    薑稚月注意到她的星星眼,麵露不解,“你發現什麽好玩的了?”


    陸皎皎:“不瞞你說,我磕過他們倆的cp。”


    “……”拉郎那個配。


    那邊,男人間的鬥爭還未開始,eve就因對手過於強大而舉白旗。


    賀隨下巴微抬,點了點對麵,“的確是來找人。”


    eve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法描述,前不久當眾示愛的小妹妹,竟然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搞定了賀隨。


    薑稚月比賽前收到他的消息,說是比賽結束一起去見個人。


    她收拾完東西,和陸皎皎說了聲,“我們去見誰啊?”


    賀隨順手提起她的包,牽著她的手走出兩步,語氣平靜回頭:“和eve叔叔說再見。”


    eve為了出道改過年齡,男生在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年齡段難以看出具體的年齡。


    外人眼裏才畢業一年的小哥哥其實已經二十六歲了呢。


    薑稚月得知這個驚人消息,一口氣沒喘勻,來到學校外的咖啡廳,隔著玻璃窗看見裏麵的女人後,剩下的半口氣差點把她憋死。


    宋荷遠遠望見賀隨,巧笑倩兮揮手示意。


    薑稚月緩慢地、艱難地明白了事實真相——男朋友帶她來見差點輕薄自己的桃花,是想氣死她呢還是想氣死她呢:)


    賀隨屈指蹭了蹭鼻梁骨,“等會兒給你解釋。”


    薑稚月揚起個笑,非常得體識大局地點頭,“好的呢,解釋不清楚你就要失去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第59章 甜度59%


    咖啡廳放著悠揚的鋼琴曲,浪漫愜意的環境格外適合私會小桃花妹妹。


    薑稚月坐在裏側, 臉部線條繃得很緊, 直勾勾盯著宋荷, 絕不允許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有違社會風化的事情。


    賀隨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拿出昨晚調查的資料一一擺到桌上。


    宋荷嘴角的笑一絲絲褪去, “這是什麽意思?”


    賀隨眉眼清冷, 聲音更淡, “我懷疑你父親受人指使, 給出不正確的檢測結果。”


    薑稚月腦袋裏不正經的想法瞬間消失, 認真閱讀麵前的幾份報告單,蔣衝的體檢單上顯示【□□類】與【□□類】超標, 被醫生判定為服用違禁藥物。


    右側的履曆書是宋荷的父親,也就是宋誌國的發展報告。


    查出蔣衝服用興奮劑後的沒多久, 他由普通的醫生升任為主任, 頭頂上壓著許多資曆更深的醫生, 按照往常根本輪不到他。


    宋荷咬緊嘴唇,拔高音量問:“賀隨, 你是專程來羞辱我的?”


    明知道她喜歡他, 故意約她出來, 又懷疑她的父親涉嫌違約。


    賀隨神情淡淡,屈指敲了兩下蔣衝的資料,“也許是你父親的失誤,導致這位賽車手發生意外後背負惡名。”


    宋荷沒來得及看賽車手的資料, 顫抖著眼簾望過去,賽車手的生平在年輕的二十六歲戛然而止。他,也是位醫生。


    宋荷平複心緒,冷靜問:“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總不會是請我指認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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