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看著他,揪住他的衣領,一拳就揮了過去。


    “你忘了我是什麽嗎?這察言觀色,我們看得最清楚了。你擔心他。”


    陶青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一字一句地敲打著徐玉郎的心。


    “含章住手!”謝蒼說道,“你這是怎麽了?”


    “是我衝動了。”徐玉郎垂著手說道。


    謝蒼看了一眼陶青,他臉上掛了彩不說,臉頰也腫了起來。


    “你回家閉門二日思過,罰俸一月。”


    “是。”徐玉郎應得恭敬。


    “這邊沒什麽事情了。”謝蒼說道,“你去看看元吉就回家吧,在家冷靜兩天。”


    徐玉郎點點頭,快步就往府衙後麵走去,季鳳青就在那邊的廂房。


    她走過去,發現裏麵靜悄悄的,連王太醫都不在。她越往裏走,越心慌。


    廂房的燭火還亮著,徐玉郎推開門,連行舟都不在,她往裏麵走去,看見季鳳青躺在那裏,麵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的。


    她走到近前,戰戰兢兢地伸出手指放到季鳳青鼻子下麵。


    “審完了?”季鳳青忽然開了口,嚇得徐玉郎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這是幹什麽啊?”季鳳青抓住徐玉郎的手指,“你不會是以為我死了吧?”


    徐玉郎愣了一下,忽然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季鳳青問道,“你坐過來,我現在沒法起身。”


    徐玉郎坐到季鳳青身邊,說:“傷到哪兒了?嚴重嗎?”


    “前胸。”季鳳青說道,“倒是不嚴重,不過王太醫說再偏一點就紮到髒器了。”


    “還疼嗎?”徐玉郎問道。


    “怎麽不疼。”季鳳青說著自己就笑了,“我這個人最怕疼了,剛才上藥的時候,就聽見我叫喚了。我爹直叫我小點聲,說審犯人都沒有我聲音大。”


    “不嫌丟人!”徐玉郎說著笑了起來。


    “可算是笑了,可別哭了。”季鳳青拉拉她的手,“怎麽樣,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那些人都是他殺的。”徐玉郎說道,“不過具體的都還沒說。”


    “不著急,明日再問。”季鳳青趕忙安慰她。


    “我被謝大人罰俸一月,在家思過兩日。”徐玉郎說道,“明日恐怕是石少卿去審問。”


    “打人了?”季鳳青問道,“就因為他沒招供?你平日不是這樣的。”


    “不是。”徐玉郎說著,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季鳳青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人調戲你了?”


    “就知道胡說八道。”徐玉郎一邊笑一邊哭。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事。”徐玉郎說道,“王太醫呢?我剛才看見季老爺跟季夫人,他們人呢?”


    “別岔開話題。”季鳳青說道,“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哭成這樣?”


    “我……”


    “說話啊!”季鳳青有些著急,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我過來之前看見季老爺跟季夫人,然後又聽到獄卒說什麽流了好多血,不知道挨不挨得過天亮,我還以為你不行了呢!”徐玉郎說完又哭了起來。


    “你……”季鳳青被她逗笑了,“所以你就把人給打了?”


    徐玉郎搖搖頭。


    “那是?”


    “你還沒說是怎麽回事呢!”


    “剛才巡城司又送來個打劫的,傷的挺慘,王太醫過去看看。”季鳳青說道,“我爹娘過來是接我回家。”


    徐玉郎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可是她懸了大半天的心,這情緒,一時半會兒收不住。


    “一會兒你跟我一道回去吧。”季鳳青說道,“好不好?”


    “嗯。”


    “你受傷沒?”季鳳青問道,“事情緊急,我也沒來得及問。”


    “就手上被劃了幾道。”徐玉郎說道,“都已經結痂了,估計過幾天就能好。”


    “我看看。”季鳳青說完看著徐玉郎,“這麽好看的手,可不能留疤。”


    徐玉郎起身蹲到季鳳青跟前,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淺得很,不會留疤的。”


    季鳳青抓住她的手指,仔細地瞧了瞧,說:“還是包紮一下吧。”


    “真不用。”徐玉郎搖搖頭。


    “這是怎麽弄的?”季鳳青看著徐玉郎坐手關節處的傷痕問道,“不像是劃傷。”


    徐玉郎自己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說:“打人打的。”


    “你……”季鳳青簡直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就是不招供,你以前也沒這樣過,今日是怎麽了?”


    “我不是因為他不招供才動的手。”徐玉郎說完看著自己的手背,果然打得夠狠,都滲出血絲來了。


    “那是因為什麽?”


    季鳳青這下真的不理解了。


    “因為,沒什麽。”徐玉郎說道,“就是脾氣急了些。”


    “不可能。”


    “愛信不信!”徐玉郎說著站起身來,“我先走了。”


    “不跟我一起嗎?”季鳳青說道,“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好不好?”


    徐玉郎看著季鳳青,想了想,說:“好。你喝水嗎?我給你倒杯水。”


    “好啊。”季鳳青說道,“王太醫也叮囑我多喝水。”


    徐玉郎扶起他,把軟枕給他靠著,自己這才倒了杯水給他。


    “季伯母季伯母呢?”


    “吩咐人準備馬車了。祖父祖母年歲大了,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出來的時候沒帶那麽多人。”季鳳青說道。


    “那你,還能走路嗎?”徐玉郎問道。


    “恐怕不行了,流血流得太多,頭暈。”季鳳青說道,“坐著沒問題,讓他們找個椅子抬我過去就好了。”


    兩個人說話間,季家父母帶著人就走了進來。


    “季伯父,季伯母。”徐玉郎趕忙起身打了個招呼。


    “你怎麽樣,受傷沒?”季夫人上前關切地問道。


    “就是手上有些劃傷,不礙的。”徐玉郎說道,“都是我不好,讓季公子受傷了。”


    “他是大理寺少卿,受傷在所難免。”季夫人說道,“跟你沒有關係。”


    這時,行舟帶著人過來,還帶了一把藤椅。


    “你這是把謝大人的椅子要過來了?”季鳳青忍不住問道。


    “謝大人說這椅子有扶手。”行舟說道。


    “這倒也是。”季鳳青說著起身下了床,“走吧。這大理寺的床硬得很,躺得我背疼。”


    季夫人照著他額頭就是一指頭。


    “就你事多!”


    “嘶!”季鳳青忍不住咧了下嘴,“娘親太狠了,這傷口一動還疼著呢!”


    徐玉郎站在一邊,想過去又不好意思,目光一直跟著季鳳青,跟著他走到了馬車旁。


    季家準備了兩輛馬車,季夫人指著其中一輛稍大一點的,對著徐玉郎說道:“這個是專門給鳳青準備的,你就跟他坐這輛吧。”


    “我……”徐玉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先上去。”季鳳青說道,“這幫人笨手笨腳的,弄得我傷口疼。”


    “哦!”徐玉郎應了一聲,就走了過去。


    季鳳青坐在那兒衝他娘親挑了下眉毛,果然還是他娘親最了解他,這個時候,他確實很想跟徐玉郎在一起。


    “不許跟人家姑娘胡說八道。”季夫人湊到季鳳青耳邊說道。


    “我知道。”


    這馬車布置得可真好,裏麵特意鋪了被子,軟軟的。徐玉郎扶著季鳳青坐好,又拿軟枕給他靠著。


    “讓車夫慢一點。”徐玉郎對行舟說道。


    季鳳青看了她一眼,低著頭忍不住笑了。果然,她是關心他的。


    “疼嗎?”徐玉郎問道。


    “沒事。”季鳳青靠在那裏看著徐玉郎,“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什麽打人?”


    “不說行嗎?”徐玉郎看著季鳳青,借著馬車昏暗的燭火,他的眉眼比往日還要溫和,眉宇間滿是溫柔。


    “行。”季鳳青見她不想說,也就不再追問了。


    馬車雖然慢,可是到底有些顛簸,沒一會兒,季鳳青就皺起了眉頭。


    “要不要再慢一點?”


    “不用了。”季鳳青說道,“橫豎一會兒就到了,還能忍。我先讓馬車送你到梅苑。”


    “這不好吧。”徐玉郎看著季鳳青,眼神帶著關切,“梅苑到西門要繞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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