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想要求娶慧敏郡主。”


    聞人琰朗聲大笑,說:“準了。”


    季鳳青這才明白,皇帝是故意擠兌他呢!


    二人攜手走出大殿,徐玉郎轉頭看了一眼太極宮,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事情,終於結束了。


    回到大理寺,消息早就傳遍了。餘下兩位少卿石方跟李成見徐玉郎進來,愣愣地看著她沒說話。


    “看什麽呢!”季鳳青過去問道,“這是我媳婦兒!”


    “誰也沒說不是啊!”石方說完又仔細瞧了瞧徐玉郎,“我剛才就跟李少卿商量,要不要得空瞧瞧眼睛。這一起共事也有小一年了,竟然沒瞧出來徐少卿是個姑娘。”


    徐玉郎抿嘴一笑,也不說話就坐到自己的書案前。


    “反正我瞧出來了。”季鳳青語氣頗為自得。


    “是是是。”


    石方說著又往徐玉郎那裏看了一眼,這姑娘還真是漂亮,又如此聰敏,自己若是早些瞧出來,還有季鳳青什麽事!


    這事情傳得快,很快整個汴梁城就知道了。百姓們都拿這事當話本子聽,沒多久,茶館裏就已經出了七八個版本,每個都不一樣。


    徐玉郎無事,還去聽了兩次,當時就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這話本子可真能編,明明她隻是會武功,到了說書人的嘴裏,都已經成了能禦敵數百的大將了。


    季鳳青在旁邊看著她,倒了杯茶遞給她,然後自己也笑了,眼前這個姑娘分明嬌俏可愛,哪裏像台上說的那般凶神惡煞,瞪一眼就能嚇走安順王的死士。


    從茶館出來,兩個人在街上走了走。徐玉郎今日穿了一件嫩粉色的短襖,上麵別出心裁繡了幾支嫩綠色的文竹。她的皮膚雪白,這兩個顏色搭配起來,襯得她仿佛春日裏的桃花,嬌嫩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我昨天去找工部侍郎方大人了。”季鳳青說道。


    “為什麽?”徐玉郎問道,“最近咱們也跟工部沒什麽關係啊!”


    季鳳青點點她的鼻子。


    “怎麽沒有,工部現在負責建你的郡主府。”


    徐玉郎這才反應過來,說:“你是找方大人給我建的好一點嗎?”


    “不是。”季鳳青實誠地搖搖頭,“我想讓工部快一點。”


    徐玉郎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卻忍不住笑了。季鳳青把她攬在懷裏,說:“太想早點把你娶回家了。”


    這時,迎麵走過來幾個西夏人,徐玉郎知道他們要在汴梁待到萬春節之後,看了一眼,也沒在意。


    “美麗的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一個西夏王族打扮的人走到她跟前,語氣頗為殷勤。


    徐玉郎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眼熟,卻想不起起來是誰。她拉拉季鳳青的袖子,說:“這位是?”


    季鳳青對那人印象深刻,對著她附耳說道:“雍郡。”


    徐玉郎恍然大悟,這個人真討厭,怎麽到哪裏都能遇見。


    “姑娘忘了我了?”莫臧連山語氣頗為傷心,“在雍郡,我可是對姑娘念念不忘。”


    “早就不記得了。”徐玉郎說道。


    季鳳青也不想理他,拍拍手,一直跟在後麵的車夫趕著馬車就過來了。


    “我們還有事情,告辭。”


    二人說完就上了馬車,隻留下莫臧連山在原地。他摸著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


    許家,許家老太爺一邊喝茶一邊教育小兒子許柏。


    “那徐少卿雖然女扮男裝參加科考有欺君之嫌,但是因為徐家嫡支逼迫,也算是為父母解憂,稱得上一個孝字。她任大理寺少卿期間,破了不少案子,算得上是國之棟梁。”


    “可是,那也沒有姑娘在朝廷任職的啊!”許柏說道,“於理不合!”


    許家老太爺沒忍住,走過去照著小兒子腦袋就敲了一下。


    “真是個榆木腦袋,弄得我手疼。”老太爺說完甩甩手坐了回去,“她是孝慧太子的女兒,皇帝效仿陳朝陳朝敏慧郡主是最好的結果。你做禦史,做傻了不成?”


    許柏摸摸頭,有些不理解地看向許家老太爺。


    “我以前認為聖上是命好,現在看來,他是個好皇帝,至少知人善任是做到了。”許家老太爺撇了許柏一眼,“讓你這榆木腦袋當禦史,最是合適。”


    “父親,說正事。”


    “說你就是正事。”許家老太爺瞪了他一眼,“這皇帝也真是命好,雖然不會玩權術,但是製衡之術他可真有一手。你觀這朝上,咱家是純臣就不說了。皇後雖然是謝家人,可是因為孝慧太子妃的關係,謝家有幾個有實權的?他真正的心腹是季家,你看季家人的官職,吏部、戶部都有姓季的。”


    許柏想了想,點點頭,他父親這話說得沒錯。


    許老太爺又吸溜了一口茶,繼續開口。


    “至於範家,年前不就派了小孫子上汴梁。我估計範喆那老小早就知道了,這是向皇帝示好呢!他是半朝座師,又是孝貞皇後的父親。這一來,皇帝算是徹底穩當了。”


    許柏轉了轉眼睛,說:“可是這跟徐少卿有什麽關係?”


    許老太爺忽然又想往小兒子頭上敲上一敲,看看裏麵是不是實心的。


    “先不說那姑娘是怎麽跟季家小公子在一起的。就說她現在即便沒有訂親,你覺得把她配給誰家合適?她雖然不是公主,可是比公主地位還要高一些。你說,聖上要把許配給誰?”許老太爺問道。


    許柏愣了一下,好像誰家都合適,又好像誰家都不合適。


    “答不出來吧。”許老太爺笑了,“而且聖上能做皇帝靠的是誰?若不是當年孝慧太子憐惜這個弟弟,總是護著他、提點他,他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事。所以,聖上對徐少卿肯定多有補償。若是她不做官,這補償就要落到她夫君頭上。我剛才也說了,這朝廷平衡得剛剛好,又為什麽要打破呢?”


    許柏恍然大悟。


    “當然,那孩子也是有勇有謀。那幾樁案子你破得了?而且,雖說有皇帝在後麵撐著,她也算憑一己之力扳倒了安順。若真是個男娃娃,這朝廷,還指不定是什麽情況呢!”許家老太爺說完看了小兒子一眼,“明白了嗎?”


    “多謝父親指點。”許柏說道。


    “這孩子就是討人喜歡。自己不能陪我喝酒了,就讓她小姑爺來。”許老太爺笑著說道,“中午把那孩子前些日子送的梅花酒再給我倒上一盅。”


    許柏抓抓頭,心道這這老爺子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這一口。


    莫臧連山回到驛館,坐在了一會兒,就見父親莫臧頡峨走進來。


    “父王,那皇帝可允了?”


    莫臧頡峨搖搖頭,說:“那慧敏郡主,已經訂親了。訂的是戶部尚書的兒子,郡主府都在建著呢!”


    “她不是前太子的孩子嗎?怎麽皇帝不遠遠地把她打發了,反而要留在身邊。”莫臧連山問道。


    “咱們都想錯了。”莫臧頡峨說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那皇帝跟孝慧太子兄弟情深,好容易找回來他的孩子,自然要放在身邊。”


    莫臧連山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又不好在父親麵前表露,隻好閉口不言。


    “你指明要求娶慧敏郡主,皇帝不答應。現在倒弄得咱們騎虎難下,其他公主,也求娶不了。”


    “其他人也就罷了。”莫臧連山說道,“自古以來,中原送去聯姻的姑娘,不過都是宗室女,除了帶些物資,其他沒什麽用處。”


    “那就算了吧。”莫臧頡峨寬慰兒子,“西夏有的是好姑娘,父王回去給你仔細挑選,委屈不了你!”


    “多謝父王。”莫臧連山想著娶不到徐玉郎,能在西夏求得一助力,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就一更,明日雙更


    第88章


    徐玉郎的事情傳到汴梁, 徐家老夫人摔了一套自己最喜歡的茶具。她盯徐謙一家這麽嚴,沒想到他們一家子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鬼。


    當年她找人害徐謙長子, 過些日子卻傳來徐家大姑娘日弱多病不得不去寺院帶發修行的消息。她以為那小子命好, 逃了一劫。而老二夫婦因為人手少看不過來,才舍了姑娘讓她去寺院。沒想到,徐玉郎竟然是女孩子。


    大夫人知道後倒是鬆了一口氣,若是老二家稍微軟弱一點, 被老夫人拿捏了,現在她家的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老爺。”大夫人斟酌著開了口,“您也別怪妾身自作主張,若是沒有跟二房搞好關係, 您覺得咱家現在還有活路嗎?”


    徐家大老爺無勇無謀,知道這個消息愣是嚇病了。他躺在床上,麵色蠟黃。


    “夫人說得對。”大老爺說道, “我這一病也算是想明白了。人啊,命裏沒有的, 怎麽強求也沒有用。”


    “老爺說得很是。”大夫人說完, 從侍女手裏捧了茶杯遞到他跟前,“老爺喝點水。”


    徐老爺就著大夫人的手抿了一口, 說:“老大算是被養歪了。你多上點心, 能掰回來一點是一點。這些日子,就讓老二出門交際吧。橫豎我跟母親都病了,對外就說老大兩口子侍疾。”


    “是。”大夫人說道, “過幾日我想讓老二跟他媳婦去趟汴梁。二叔家不好過來,咱們總得派人過去道賀道賀。”


    “很應該如此。”大老爺說道,“謙弟厚道,前日來信,說他家日後長居汴梁,金陵這邊的產業,竟是全全交給咱家打理,他家隻要三成利潤。”


    “那老爺就更應該趁著這個時候跟二叔家搞好關係才是。”大夫人因為這事,現在說話很是硬氣。


    大老爺點點頭。


    “我知道。謙弟家的鋪子,你讓老二去打理吧,我看老二媳婦做生意有一手,竟是比老二還要強上許多。”


    “這要是說起來,讓老二媳婦插手鋪子的事,還二叔家那位大姑娘提的呢。”大夫人感歎了一下,“那個孩子自小就不一般,現在想想,也難怪。”


    “人啊,還要與人為善。”大老爺說道,“要不是之前我看來人不對勁,跟你提了一句,你又讓老二去白家報信,恐怕咱家現在就成了逆賊的同黨了。”


    大夫人點點頭,心裏也是一陣後怕。


    “我明日就去打點。”大夫人說著幫大老爺蓋好被子,“您也放寬心養病,這事,就算翻篇了。”


    汴梁,徐夫人坐在正屋,看著徐玉郎,有些好笑。


    “你這孩子鑽牛角尖了不成?這心思怎麽就擰不過來了呢!”徐夫人語氣有些嗔怪,“叫爹娘也好,叫義父義母也罷,不過就是個稱呼,怎麽,你叫義父義母了,我們就還能不疼你是怎地?”


    “反正我就是覺得別扭。”徐玉郎嘟著嘴說道,“孝慧太子妃那邊是母親,您這邊是爹娘,怎麽就不行了!”


    “傻孩子。”徐夫人忍不住戳了她一指頭,“那稱呼就是在外麵叫給別人聽的,在這個家裏,你叫什麽誰還能管你!”


    徐玉郎這才笑了起來,抱著徐夫人的胳膊,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娘。


    自大她公布了女兒身,徐夫人換著樣子給她做衣服。雖然上衙還是穿官服,回了家,徐夫人就讓她趕快穿回女裝。用她的話說,這七八年都沒穿過了,得好好找補回來才行。


    這才剛多久,她的衣服每日不重樣的穿,都已經能到夏天了。


    “過些日子無事,你去趟靜水庵。”徐夫人說道,“智園那孩子也該接回來了。”


    “好。”徐玉郎笑著說道,“這家裏,越來越熱鬧了呢!”


    “也就今年熱鬧罷了。”徐夫人說道,“明年,你就出嫁了。智園那孩子,吃了不少苦頭,多在家享享福。但是最遲後年也得嫁了。”


    徐玉郎聽著徐夫人這話,忽然就傷感起來。


    “那玉兒不嫁了。”她說道,“一直陪著娘親。”


    徐夫人點點她的額頭,說:“這可不行。季公子回頭再領人找上門來,咱家可招架不住!”


    “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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