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她去哪,也沒有人知道尼姑庵的師太是誰。


    更沒有人知道,她喜歡過胡鶯鶯。


    惠明不解地看著師太:“師太,您怎麽哭了?”


    師太回過神來,擦擦自己的臉:“你看錯了,惠明。”


    惠明小心地去幫師太擦淚:“師太,佛說,一切皆是輪回,興許,下輩子……”


    師太打斷她:“佛門之人,心無雜念,從前種種,皆是空虛了。惠明,你要記住,不可對任何人動情。”


    惠明唯唯諾諾:“師太,惠明記住了。”


    屋外黃鶯聲音婉轉,惠明問:“師太,有人花重金要買這對黃鶯鳥,慧光師姐要我問師太,若是您願意,就把它賣了。”


    師太神色倦怠下來:“讓你慧光師姐抄經百遍以自省,惠明,你去吧,我倦了。”


    她不喜歡那個人了,但也隻是,她不喜歡再喜歡那個人了。


    皇上與皇後


    曆來皇上的後宮,都沒有人少的時候。


    有時候朝臣們提到皇上後宮空虛,那也都是至少有十幾個人的,可如今的皇上,後宮那是真的空虛,合宮上下隻有一位皇後,兩位妃子。


    且眾所周知,那兩位妃子就是個擺設,皇上從未招幸過,那都是皇後入宮前,臣子塞進去的。


    頭一兩年大家都猜著,皇上終究會重新選妃子的,皇後就算是再如何美貌,時間久了哪個男人不膩味?


    何況當初皇後還曾經與一位姓肖的有過婚約,不少人都替皇上不值得。


    可皇上就是抵抗著所有人的非議,沒有對任何旁的女人動心過。


    這麽幾年來,不是沒有膽子大的女人對皇上下手。


    趁著皇上喝醉了扮成宮女去伺候皇上更衣啊,抑或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一場偶遇啊之類的,再則借著自己父親在朝中的地位想設法進宮,可沒有一人成功的。


    哪怕如今劉大人一家都搬遷到了京郊,手中沒有半分實權,可這依舊不能影響皇後的地位。


    聽聞,太後好幾次因選妃一事與皇上鬧別扭,可皇上堅定地不願意再納旁人。


    後來,太後也試圖為難皇後,想讓皇後主動勸皇上去納新人。


    其實糕糕倒是想開了,她原本進宮之前就沒有抱著皇上獨寵自己一人的態度,畢竟那是皇上啊!


    她也怕自己在子嗣方麵沒那麽大的本事,萬一耽誤了皇嗣延綿,那豈不是罪過一樁?


    因此,皇後很配合太後,私下選了兩位漂亮的小姑娘,都是大臣家的嫡女,要禮數有禮數,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學有才學。


    糕糕溫柔可親地把人帶到了寶坤宮,正與人說話,皇上便來了。


    她給了其中付小姐一個眼神,付小姐便開始彈琴,又給宋小姐一個眼神,宋小姐開始唱歌。


    皇上走過去,握住糕糕的手,坐在她身邊:“朕忙了半日,終於得空來瞧你了。你可還好?”


    糕糕笑著說:“臣妾都好,皇上您瞧……”


    皇上打斷她,把唱歌彈琴的趕了出去:“這些人真吵,歌姬們都出去吧,朕與皇後要獨處。”


    付小姐與宋小姐都是一愣,臉色漲紅,糕糕趕緊說:“皇上,這兩位是付大人與宋大人的千金!不是什麽歌姬,她們二位進宮來,乃是與我說閑話,皇上,聽聞付小姐與宋小姐唱歌彈琴十分精通,不如我們一起欣賞。”


    可誰知道皇上皺眉,接著哄糕糕:“皇後,你是想看他們彈琴還是想看朕啊?朕累了一天,隻想跟你說說話,這都不行嗎?你就給朕一個機會好嗎?”


    他那樣子,就好像在懇求糕糕似的,糕糕歎氣:“皇上,她們好不容易進宮……”


    皇上閉嘴,不說話,坐在那似乎生氣了。


    糕糕無奈,隻得趕緊說:“好吧好吧,那你們先下去吧,我要跟皇上獨處。”


    付小姐與宋小姐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了,一路上都覺得太怪異了!


    家裏她們的父親都說,皇上是個不苟言笑之人,發起脾氣來可怕的很,可方才在寶坤宮所見,卻讓她們覺得,皇上溫和有趣,就像是一個尋常的很疼愛妻子的男人。


    付小姐與宋小姐算是不再指望了。


    可旁人聽說皇後也是願意幫著皇上選妃的,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皇後的身上。


    其中一個,是太後的一位侄女,糕糕初入宮時,這侄女才十一還很小,等幾年過去,她十五歲了,出落成了清麗的少女,家裏人便想把她塞進宮去。


    但強行塞進宮可不行,皇上必然不要。


    於是,太後跟糕糕商議了一番,讓這位名叫妙語的侄女兒做了皇後的侍女。


    如此這般,皇上與皇後起居之時,妙語便總在旁邊伺候,她雖然覺得自己一介大小姐忽然做了下人,憋屈的慌,但想到伺候的是皇上與皇後,便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妙語對皇上殷勤的很,更衣時巴不得第一個衝上去伺候,脫鞋時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聲音溫柔,眼含秋水,麵頰緋紅。


    皇上心智通透,很快就瞧出來了,內心冷笑,卻去看糕糕的神色。


    糕糕似乎全然不在乎,行事如常,處處舒坦。


    皇上更是生氣,到了晚上,捉住她手腕把她壓在床上:“這是第幾次了?”


    糕糕困的迷迷糊糊:“什麽?”


    “你日日想著法子朝朕的身邊塞人,這是第幾次了?”


    原來是說這個,糕糕無比體貼:“皇上身邊是該多添幾個人,畢竟您是皇上,後宮人多了,對前朝也多有裨益,大臣們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後宮享福,也會對皇上更加忠心。”


    皇上氣得簡直想發脾氣,但知道糕糕說不得,一說就紅了眼,便忍耐下來:“你什麽意思?幾次三番地想給我找新人,你生怕我身邊女人不夠多是嗎?劉宜安,你難道從來都不曾喜歡過我?”


    糕糕也覺得委屈:“可是你是皇上,我若是不幫著你選妃,將來豈不是人人都要怪我?你不是普通的……”


    她沒說完,皇上起身撩開被子,回勤政殿去了,因為走的急,鞋子都沒有穿好,也沒有穿披風。


    妙語趕緊拿著件披風追上:“皇上,您仔細別著涼!”


    糕糕頹然地坐回床上,她心想,皇上估摸著今晚要臨幸妙語了。


    實際上這個妙語漂亮的很,長了一張清純的臉蛋,別說男人,就是女人見了都覺得漂亮的很。


    原本想著這一晚終於把要做的事情做了,可糕糕心裏頭卻根本都不踏實。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待到四更時叫來其他宮人,才知道妙語一整夜都沒有回來。


    所以,是已經被皇上臨幸了吧!糕糕沒有察覺,自己眼淚掉了下來。


    一日,兩日,皇上都沒有再來過,妙語也沒有回來了。


    糕糕自嘲地想,自己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終於嚐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她本身還以為作為皇後,大方一點是應當的,可現在才知道,那種滋味有多苦澀。


    因為心情不好,糕糕便帶著貼身侍女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覺走到了勤政殿不遠處,想到皇上,她咬咬牙,扭頭要走,可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回頭一看,竟然是肖正言。


    自從入宮為後,糕糕連自己家人都見得很少了,更莫要說其他人,這猛地一見到肖正言,糕糕倒是覺得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她偶然聽說過一點點關於肖正言的事情,聽聞肖正言與平安公主是成親了的,隻是平安公主如今不得皇上垂愛,住在很偏遠的行宮,日子也是很艱難的,與從前的風光相去甚遠。


    肖正言見著眼前的人,盛裝打扮,光彩照人,比從前又美貌了幾倍,從清麗脫俗的小女孩長成了絕世美人,但眸中的神色依舊可以看得出來,糕糕還是那個溫情善良的人。


    不像平安公主,性子跋扈,想出口傷人之時才不會管什麽結局,張口就是“你這種下賤的爛貨”,沒錯,這種話,都是平安公主日常會責罵肖正言的。


    兩人成親之後,日子艱難,平安公主沒法在仕途上幫著肖正言什麽,但卻埋怨肖正言連累她不得皇上寵愛,過得這般邋遢日子。


    肖正言雖然還在為皇上做事,但可以深刻地感覺到皇上的敵意。


    皇上勒令他必須為朝廷效力,但給的卻都是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比如宮中運送汙水的活兒,這都最下賤的人幹的,可皇上說,朝廷的事兒,無論大事小事,都是有用之事,要肖正言不能看輕任何一件事。


    嗬嗬,肖正言焉能不知,皇上是在泄憤。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糕糕,甚至在幻想,假如兩人當初沒有毀了婚約,如今會是什麽日子?


    劉家夫妻絲毫不是苛刻的人呢,他們銀錢上不會困難,自己仕途也會比現在順當。


    最主要,跟糕糕過日子,會比跟平安公主強上一百倍。


    有人嚴肅地嗬斥:“大膽!你怎的見了皇後不肯行禮?”


    是的,肖正言這才想起來,自己見了皇後,那是要行禮的。


    他跪下去:“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糕糕並不太想搭理他,聲音淡淡的:“平身。”


    她說著就要走了,可肖正言幾步追上來,低聲說道:“微臣今日起得早,無意中弄丟了一件美玉,內心慌張的很,不知道皇後娘娘方才來的路上有沒有見過?微臣丟了這美玉之後,後悔不已。若是再有一次,微臣叮當……”


    糕糕停下腳步,望著他,很輕地笑了一聲:“這世上美玉可不值一塊,何況玉也挑人,興許是這玉覺得與你不合,她想起來,說不準是萬分後悔與你相遇。”


    肖正言如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什麽也說不出了。


    糕糕一笑,明媚動人,她扶著宮女的手,緩緩地走了。


    肖正言握緊拳頭,但沒一會,也覺得自己可笑的很。


    是啊,他都選擇過了,都錯過了,還怪的了誰呢?


    糕糕去逛園子去了,但方才她與肖正言說話的事兒卻很快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


    皇上本身就不痛快,這下子更不痛快了。


    他原本想著自己在勤政殿住上幾日,又著人把妙語悄悄地送回府去了,糕糕肯定以為自己是臨幸了妙語,怎麽說也要來勤政殿的,可糕糕沒來。


    這實在讓人生氣。


    皇上顧不得其他,當晚處理好政事,便還是去了寶坤宮。


    糕糕剛洗完澡,小臉紅撲撲的,今日有一個宮女送了一隻貓過來,通體雪白可愛的很,糕糕很喜歡,玩那貓玩了好一陣子,加上家裏著人送了她愛吃的點心,便沒有想其他的了,一邊讓宮人伺候自己穿衣擦頭發,一邊說笑。


    遠遠地聽著這些笑聲,皇上心裏頭很舒坦,但想到糕糕完全不在意自己,他在那邊惱得厲害,她在這邊哈哈大笑,就覺得心裏頭真是不舒服!


    他走過去,故意弄成一副嚴肅的樣子:“什麽事情笑這麽開心?”


    糕糕一回頭,趕緊過來行禮:“皇上,臣妾與她們說話,說到一隻貓,所以開心。”


    皇上佯裝生氣:“朕處理國事都快累死了,你們倒是這麽開心、”


    糕糕想到皇上有妙語,便輕聲說:“皇上不是有新人在側麽?怎麽會累?”


    皇上故意說:“妙語的確不錯,比你乖順多了,至少不會故意惹朕生氣。”


    這話讓糕糕非常不舒服,但她隻是平靜地說:“那皇上日後可以多讓妙語陪著。”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忽然,皇上伸手過來捏住了她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還把她的身子壓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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