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真真才見了一次,能了解多少,可他不願意讓他擔心。


    他畢竟是要寄人籬下,希望自己不會惹出格。


    塗白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謝越柏問你的事,你給他答複了麽?”


    於真真愣了幾秒,才意識到塗白指的是什麽。


    她退後兩步,繼續回到書桌旁靠著:“沒。”


    下意識地伸手捏自己衣角垂下來的裝飾緞帶,寒假過後,她就忘了這事,後來就是緊張的學習階段,偶爾想起來,她也會讓自己忽略,專心複習,所以至今沒有給他答案。


    塗白直起身:“你怎麽想?”


    於真真搖搖頭:“我不知道。”


    之前是說要拒絕,現在說不知道,塗白敏銳地感覺出了其中的差別。


    塗白:“你有喜歡他嗎?”


    於真真沉默。


    塗白知道也許她分辨不出來,自己心裏也不知道到底是酸澀還是落寞,他心裏感激謝越柏給他機會,卻又有點嫉妒他擁有這樣好的人生。


    現在連於真真也開始對他有好感了。


    所以塗白沉默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各自不知道該說什麽,聽見窗外風吹動桑葉的輕微摩擦聲,以及枝葉一下一下打在窗棱上。


    塗白突然轉身說:“桑葚快熟了。”


    塗白院子裏有棵大桑樹,非常高,樹枝靠近塗白的小窗口。


    他稍微傾斜身體,鑽出去,攀著窗台,從外麵摘了幾顆桑葚下來,黑黝黝的,足有拇指大小,塗白擦了擦,吃了看起來較為幹淨飽滿的一顆:“很甜。”


    他找了幾顆好的遞給於真真。


    於真真說:“待會兒又要吃得跟中毒一樣了。”


    塗白笑起來,看自己手心已經被飽滿濕潤的桑葚染成深紫色。


    ——真真,要是我向你表白,你會接受我嗎?


    他想這樣問她。


    可始終沒有問出口。


    他想讓她等他,又害怕她等他。


    如果她等他,他會很開心,很想跟她一直在一起。


    可他更害怕她隻是為了此刻承諾而等待他,以後就算身邊有更好的、更喜歡的、更動心的也不讓自己逾矩,他不想要這樣。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純粹的。


    就算愛情原本應該有著獨占欲,他也認為,於真真遠比獨占欲重要。


    塗白從桌子裏掏出了一隻陶瓷小兔子:“送給你的。”


    於真真接過:“好可愛。”


    兔子身體隻有碗底大小,全身雪白,光滑透徹,雙耳豎起,隻有眼睛和耳朵裏麵是紅色的,是蹲著抬起鼻子,渾身胖乎乎的,像剛出爐的包子。


    於真真笑了,看塗白一眼:“你哪來的?”


    塗白說:“街上淘來了,感覺你會喜歡。”


    於真真:“我很喜歡。”


    塗白說:“喜歡就好。以後想我了,看看這隻兔子。”


    於真真:“原來有預謀,白兔白兔,塗白塗白。”


    塗白上前摸了摸她的頭:“是啊,小尾巴魚。”


    ——無論如何,希望你快樂。


    於真真拎著陶瓷兔子回家,一路忍不住看,回家之後把它擺在最顯眼、最安全的地方,讓自己時時抬頭就能看見它。


    以後塗白不在,就讓它來陪著她好了。


    塗白隔天就要去市裏,謝越柏開車來接他。


    於真真也很早就到了,見謝越柏的車停在院外,他在院子裏等著,她有個疑問,忍不住上前問:“謝越柏,我有件事想問你。”


    謝越柏盯著她:“你可以叫我越柏。”


    於真真頓了頓,還是省略了稱呼:“你會開車嗎?”


    上次過年,好像也是他一個人開車來的。


    謝越柏:“嗯。”


    於真真:“那你有駕照?”


    謝越柏:“沒有。”


    於真真:“那你怎麽……”


    謝越柏:“路上查得不嚴。”


    這是從市裏麵到鎮裏麵的路,現在監控攝像頭不發達,路上交警也幾乎沒有。


    於真真有點吃驚:“可你這是違反交通規則的吧……被抓到了怎麽辦呀?”


    謝越柏笑起來:“被抓到了就認罰。”


    於真真還是有點擔心,欲言又止。


    謝越柏:“放心,我開車技術很好。”


    頓了頓,他瞥了眼於真真,意有所指:“以後你會知道。”


    於真真心想:知道什麽?


    塗白拎著蛇皮袋和箱子下來。


    謝越柏幫忙把它放進後備車廂裏,他沒什麽東西,所以一趟就已經拿完。


    裝完後,塗白拍拍手,看向自己住了好幾年的閣樓。


    謝越柏問:“東西都全了嗎?”


    塗白說:“都全了。謝謝你今天來接我。”


    謝越柏:“沒事。上車吧。”


    這次資助,算是補償,今天他離開後,他就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接觸於真真了。


    塗白跟奶奶道了個別,從奶奶的眼睛裏就知道她十分舍不得他,兩個人也沒說太多的話,昨天晚上已經說得夠多,他初三打工賺的錢全都放在奶奶枕頭下,應該暫時夠用。


    奶奶叮囑塗白到別人家裏要多注意,謝謝那兩位資助他的好人。


    塗白點頭:“奶奶一定照顧好自己,我會常常回來的。”


    奶奶握住他的手,不舍中也有期許:“好。”


    他走到車邊,不會打開車門,謝越柏示意他按一下車門把裏麵。塗白成功坐上來,謝越柏再次教他怎麽係上安全帶。


    塗白沒有比此刻覺得自己真的很鄉土。


    於真真和奶奶向他招手,兩個人在右側後視鏡裏越來越遠。


    不僅她們,還有他賴以生活的這個小院落,這片土地,甚至整個於鎮都在他眼底裏越來越遙遠。原來這片土地這麽渺小,荒涼,破敗。


    車輛開始駛入馬路,路邊都是長高的樹木,越往前頭越能隱約看見城市的繁華。


    他們之間很少單獨相處。


    所以此時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太陽漸漸高升,周邊沒什麽過往的車輛,讓整個馬路顯得格外明亮通暢。


    大約過了十分鍾,謝越柏說:“塗白,我喜歡於真真。”


    塗白轉頭,他知道:“所以呢?”


    謝越柏:“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再靠近她。”


    作者有話要說: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麽白……


    第67章 初中.exe [vip]


    謝越柏視線朝前, 卻用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塗白轉回頭:“這好像跟你沒關係。”


    謝越柏:“當然有關係。我不希望你占用她的時間。”


    簡直就像把於真真當作自己的私有物品,不許他來碰。


    塗白壓下自己心頭的反感:“這話不應該你對我來說,如果真真不希望我占用她的時間, 她自己會告訴我,你沒權利阻止我們。”


    謝越柏仍然沒有把視線對準塗白,斬釘截鐵:“我會阻止你們。”


    塗白:“……”


    他是什麽意思?他怎麽阻止?


    謝越柏接著說:“塗白, 我知道你身世可憐, 但你最好不要用可憐的身世賺取真真的心。況且你也知道,無論家室、發展還是未來, 我都是比你更優的選擇對象。”


    塗白說:“謝越柏,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傲慢。”


    謝越柏:“我一直都這麽傲慢。”


    是的,他有資格,甚至塗白現在算是在承蒙他的福蔭, 這才是讓塗白現在最感煩亂的地方。


    塗白:“你現在就可以放我下去。”


    謝越柏:“學校已經幫你選擇好了, 學費也提前交了,你現在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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