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植物燈的計劃不太行,她不會接電線也不會發電。先前在城中閑逛的時候就發現稍微大型一些的機械都全被拆走了,就連汽車的發動機都被拆走了大半。


    哪怕某一輛車的發動機還能用她也不會。


    人類的高科技她並沒有全部學會,從前誰又能想到將來有一天會需要用到這些。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裏,前往人類聚集的城市。


    岸市如今荒無人煙,是修煉的好地方,無人打擾。但也正因為沒人,又多了很多不便,安靜的地方待久了就會覺得無聊。


    植物不是群居動物,可連畫已經修成了人,更喜歡熱鬧,也想看看外麵現在究竟是什麽樣了,繼續她的遊曆人界之旅。


    “離開岸市,不離開岸市。”


    連畫扒拉著地上的葉子一片片數著。


    這段時間大樹修煉不停地掉葉子,地麵堆了厚厚一層,想要數清楚不知道要數到哪年哪月。


    她隨意用匍匐莖圈過一小堆到麵前繼續數。


    “離開,不離開。”


    數了一個小時,終於數到最後一片。


    “不離開。”


    連畫瞅著那片綠油油的楓葉,回頭看向就立在自己身後的楓樹。


    “這是你剛剛落下來的吧?怎麽能隨便落葉子,這個不算。”


    楓樹巋然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連畫將楓樹葉扔出去,匍匐莖拍了拍自己腦袋上不存在的灰塵:“看來老天的意思也是讓我離開,那就走吧。”


    說著就撐著地麵把自己拔了出來。


    她向來是說走就走的性子,對植物來說,隻要是有水有土的地方,不管哪裏都是家。


    見她這麽突然要走,大樹們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樹葉突然嘩啦啦地開始搖晃起來,接著地麵微微震動,隻見一顆顆大樹的樹根破土而出,竟是要生生將自己給拔/出來。


    連畫目瞪口呆地看著。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想跟我一起走?不行,我可沒說收你們做小弟,何況帶著你們多麻煩,你們的目標太大了,實力又這麽弱,到頭來還是要我來保護你們。”連畫伸長莖稈,在樹上挨個拍了一下,剛拔/出來的樹根又被她拍了回去。


    “不就是想修煉麽,我有辦法。”


    連畫說著,一根匍匐莖的頂端突然長出一株小小的側芽,側芽慢慢變大,最終長到了巴掌大小。


    她將這跟莖斷掉直接插在了地上。


    “它是我的分/身,以後會在這裏修煉,跟我在這裏是一樣的,這下你們不用擔心了。”


    說完連畫就一溜煙地離開了公園。


    大樹們這次沒有動,隻是樹葉依舊在嘩嘩響。


    沿著岸市一路向北,約莫行走一百多公裏,就能到達匯城。


    從前開車從國道過去,兩個小時不到,而如今,國道已經全然被各種植物占領,想要過去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這會時間正是早上,連畫溜溜達達地沿著道路前行,路上還好心情地跟周圍的植物揮葉子打招呼,當然,並沒有誰搭理她。


    她沒有用飛的,確定要離開後她就不再著急了。


    一邊在土裏穿行一邊緩慢地修煉,臨近中午時,她還沒晃到城市邊緣。


    連畫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看了眼。


    這一路上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跟著自己,但是回頭看又什麽都沒有。


    連畫心中有所猜測,她晃了晃葉子,朝後麵喊了一聲。


    “再跟著我就揍你了!”


    某個角落裏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又很快縮了回去。


    連畫正待繼續前行,就突然感覺地麵發出輕微的震顫感,等了一會顫動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靠近。


    這是,是汽車的聲音?


    有人?


    連畫眼前一亮,側身躲到了路邊。


    過了十來分鍾,一輛黑色越野車順著顛簸的馬路而來。


    那是輛很破爛的車,後座兩側的車窗玻璃都已經碎掉。車上坐著三個年輕人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車頂上堆滿了打包好的物資。


    路況不好,車開得相當艱難,還隨時有翻車的危險。但即便如此,車子也一直在加速,並沒有緩慢前行。


    因為車後追了足足有六隻喪屍。


    這些喪屍平日的速度都不快,但在看到獵物時,就像是開了加速器一樣,邊跑邊扒著車門狂奔。


    六隻喪屍,兩隻在右邊,一隻在左邊,剩下幾隻距離極近地綴在車後。


    此時後座上的兩個人正拎著武器對抗喪屍。


    車後座左邊的是個穿著黑色運動衫頭發有點長的男人,他手裏拎著一把把手很長的斧頭,朝著扒在車門上的喪屍就毫不留情地砍下去。


    他下手極準,直接砍在喪屍的脖子,可惜脖子沒斷,喪屍還活著。男人冷靜地再次抬手,三兩下解決了喪屍。


    連畫禁不住伸出匍匐莖給他瘋狂鼓掌,這一係列操作幹脆有利落,戰鬥意識很不錯。


    後座另外一邊的是個皮膚很白的眼鏡男,他手中雖然也有斧頭,但他似乎不太擅長攻擊,看了幾下都沒有砍中喪屍要害。他幹脆放下斧頭,抬起手掌朝外,他手中很快凝聚出一團風,風化成刃朝喪屍脖子砍去,這次砍中了,卻也依舊沒有殺死喪屍。


    他狠狠咒罵兩聲,掌心再次凝聚出風刃。


    喪屍終於倒了下去,眼鏡男的笑容還沒有浮現,後麵的喪屍又靠了上來。


    “馬的,還有完沒完了!”


    車窗玻璃破碎,沒了遮擋,這幾隻喪屍竟然將眼鏡男身側的車門給車開了。


    路本就不平坦,車子猛地一個顛簸,差點發生側翻,好險才收回來。


    然而這一下子卻讓坐在右邊的眼鏡男順著被掰開的車門給甩了出去,等候已久的喪屍幾乎是瞬間就朝他湧了過來。


    他驚恐地伸手死死地拉住車門,聲音因恐懼而扭曲地尖叫起來:“啊啊啊,該死的,救我,鬱蟄,快救我!”


    鬱蟄就是那個頭發略長的男人,他剛砍死第二隻喪屍,見到此情形毫不猶豫放下斧頭伸手過去拉。


    鬱蟄的力氣很大,他在末世前就是健身房常客,經常參加馬拉鬆還學過拳擊,雖然一直都沒有覺醒異能,卻也沒人小瞧他。


    他一個用力就把蔣興文從車外拉了進來,然而蔣興文的上半身進了車裏,腿還被喪屍抓住。他雙腿瘋狂往外踹去,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掙開。


    鬱蟄皺了皺眉,探出身體,單手握起斧頭就朝後麵的喪屍砍去,但是同時圍上來的喪屍太多,他一下也無法全部殺掉。


    蔣興文急得雙目赤紅,時間爭分奪秒,再不解決喪屍,死的就是他了。


    在看到身側探出大半身體的鬱蟄時,他一咬牙,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突然伸手死死壓住鬱蟄的後脖頸,將他使勁往車外一推。


    “對不起兄弟,別怪我。”他咬牙道。


    鬱蟄不防備他突然下黑手,人直接倒栽了出去,手中斧頭也飛了出去。


    喪屍看到新目標,都興奮地鬆開蔣興文的腿朝鬱蟄撲了過去。


    蔣興文朝司機大吼:“快走,趕緊走!”


    “可是……”


    “可是個屁,你想死麽?!”


    司機皺緊眉頭,最終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顛顛簸簸地加速往前開去。


    連畫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差點把自己的匍匐莖給折斷。


    人類,人類可真是太刺激了。


    第7章


    被最好的朋友推入喪屍群中送死是種什麽體驗?


    如果有這個話題,那沒有誰比鬱蟄此刻更有發言權了。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漸漸遠去的越野車,坐在後座上的蔣興文卻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也許是不忍心看,又或許是不敢看。


    蔣興文是鬱蟄從小到大就認識的鄰居同學兼室友,最鐵最鐵的兄弟。


    他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被任何人背叛,都沒懷疑過蔣興文一絲一毫。


    鬱蟄以為自己了解這個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樣


    三隻喪屍一起撲上來抓住他的四肢背部,將他壓在地上,可他卻絲毫沒感覺到痛一樣。


    雙手死死抓著地上的泥土,震驚難以置信和憤怒過後,就隻有絕望和心灰意冷。


    這個世界已經走到末日,到處都衰敗和死亡,步步殺機危險重重,就算今天沒有被背叛,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鬱蟄平靜地趴在地上,任由喪屍撕扯自己。


    可是掌心裏的泥土卻被他攥得變了形。


    連畫瞅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類,這件事的最終結果似乎就這樣了。她晃了晃葉子,沒有多餘感慨,也沒有繼續停溜,重新沿著路朝前走去,並沒有要施救的打算。


    自然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她見的太多太多了,沒什麽需要同情和不忍的。


    何況她也不知道同情是什麽東西。


    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人類的行為,比其他任何動物都更出乎意料更讓人摸不著規律,常常有意想不到的發展和結果。


    這也是她喜歡觀察人類的原因之一。


    往前走了一段,連畫再次突兀地感覺到了大地在顫抖。


    她驚愕地回頭,就發現那個原本已經不會有其他結局的人類正渾身是血地站起身,在他前方,是一麵不知何時出現的半人高土牆,牆壁外出現一條溝壑。


    一隻喪屍掉進了溝裏,鬱蟄雙手往前一推,牆壁就倒進溝壑中,直接將喪屍給埋了起來。


    泥土很快變硬凝結成一塊,被埋進土裏的喪屍掙紮半響都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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