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粲覺得自己那些東西的散播多少有人為的因素在裏麵,但她也不想深究。


    彈窗消息就跟潮水一樣一陣一陣的,明粲不用猜都知道熟的不熟的都來找她問近況了,幹脆卸載軟件。


    感覺到碗裏的粥溫度降下來了,她這才放下手機,加快了喝粥速度。


    也不知道是溫度原因還是心理原因,這粥她感覺越喝越沒味,匆匆喝完之後就鑽回自己房間找書看。


    黎淵那麵的書她看不懂,她房間裏的書櫃上倒還有幾本能看。


    她一邊踮腳踩在凳子上找書,一邊盤算放幾本去黎淵的書架上,這樣晚上等他的時候就不至於多無聊。


    手指點到某本的書脊,她正打算把書拿出來,就聽見了身後有腳步停在她房間門口的聲音。


    她回頭,看見管家站在門口。


    “小姐。”管家喚她,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明粲收回手,衝管家笑笑:“劉叔,可以幫我拿幾本書去放在先生房間裏嗎?我……”


    “……小姐。”管家看著明粲溫軟乖巧的笑容,心軟得不忍開口,但還是出聲提醒。


    當他看清明粲眼裏泛起的疑惑後,這才歎了口氣,“您先下來。”


    繼黎淵的情緒變得奇怪了後,管家的態度似乎也變得不太一樣了。


    明粲“嗯?”了一聲,直覺會發生什麽事,於是聽話地跳下椅子,走過去。


    “劉叔,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管家神色又斂起了幾分,不忍與明粲那雙瀲灩盈光的眸子相對,不著痕跡地移開了點視線。


    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歎氣:“先生走前告訴我,小姐您以後還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裏吧,不用去他那裏了。”


    管家話音未落,明粲原本含笑的唇角有一瞬間的繃緊。


    她無意識地咬住下唇,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先生有說過原因嗎?是因為太忙了嗎?”


    觀察到明粲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後,管家更是不敢再說下去:“具體原因先生沒有與我說過,但我想應該是最近很忙吧。”


    雖然嘴上這樣安撫,但是他心知肚明,這不僅是黎淵在冷落明粲,也是明粲失寵的前兆。


    於是說完後,他不想停留,朝明粲再點了個頭,便很快離開。


    明粲在房間門口安靜地站了會兒,帶著訝異的眼神慢慢平靜下來。


    她麵無表情地關上門。


    剛才管家那番話直接讓她的心情降到了穀底。


    結合昨晚的冷淡,明粲再傻也能猜出黎淵的心思。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一切縹緲的線索和跡象都指向她的問題,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


    踢掉拖鞋,木質地板的冰涼讓她能稍微冷靜一點,她重新踩上凳子,去書架上拿剛遺落在那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有四五條未接來電,都來自一個人,她剛才開了靜音,沒聽見。


    來電備注是陳宇樹。


    已經很久沒有過聯係,明粲挑眉,覺得他應該不會是看到了熱搜而來多管閑事的性格。


    陳宇樹幾回電話沒打通後,又換了短信。


    短信來的同時明粲剛好點開,裏麵隻有一句話——


    “原來藍島的那個地方過兩天要開個新酒吧,你去湊個熱鬧不?”


    棠芯城城整理:  粲姐砸店預警(bushi)


    第15章 乖


    兩天後,東林街。


    整片天空是濃鬱的散不開的黑,墨色籠罩下,狹窄的街道霓虹燈閃爍,將夜色映得五彩斑斕。


    “花圖”的門口,明粲叼著棒棒糖,嘴裏含糊不清地和那邊通話。


    “到哪兒了?”


    陳宇樹那邊大概是出了什麽事,導致車在路上堵住了,明粲聽他解釋的時候,背景還會傳來車喇叭的尖銳噪聲。


    等到陳宇樹一陣巴拉說完之後,明粲“哦”了一聲表示明白,倚在門口電線杆上,仰頭看不遠處流光溢彩的招牌,“那咱見不見得到就看緣分啊,先進去了。”


    今天她是隨便胡謅了個理由,背著管家出來的。


    她就進去看一眼,得趕著時間回去。


    陳宇樹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本來是想拒絕的,可當時不知道怎麽就回了個“好”字。


    明粲咬碎糖塊,棍子往垃圾桶裏隨手一丟,把下巴上掛著的口罩拉好,往裏走。


    ——算了,就當是告別。


    裏麵音樂和人聲混雜,有點吵。


    布局和以前的藍島差不多,明粲穿著一身黑,不顯眼,隨便找個地方點了杯果汁就坐下,盡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果汁喝到了一半,陳宇樹終於氣喘籲籲趕到,在她身邊坐下,因著跑動的幅度不小,頭頂上標誌性的髒辮直到坐下還一顫顫的,透著喜感。


    他見明粲點的果汁,自己也跟著她點了杯橙汁,差點一口氣喝光。


    明粲瞥他一眼,手裏吸管攪動一下,“怎麽突然有閑心約我出來?”


    “咱不是好久沒見了嗎,”陳宇樹從兜裏翻出包煙,“來點?”


    “不了。”明粲怕到時候身上帶味,搖頭拒絕。


    陳宇樹見她不接,就自顧自點起了一根煙,放眼望了望,說,“這不就低配藍島嗎?我還以為換了個小清新的名字就多不一樣。”


    明粲指甲蓋敲敲杯壁,聲音清脆。


    “行了,你手指都快被你扭斷了,有啥事兒你直接說,別顧左右而言他。”


    陳宇樹有事隱瞞的時候總習慣扭手指,明粲記得清楚。


    心思被戳破,陳宇樹訕訕笑了笑,把剩下一點果汁喝完:“其實也沒啥……”


    明粲挑眉,以為陳宇樹要說黎淵的事,卻聽他繼續道,“之前有人來拳館找我,讓我聯係你。”


    “嗯?”


    “好像說是你有個手串他挺感興趣,想讓你帶過去給他看看,要是你同意,就約個方便的地方。”


    一口氣把事情簡略說完,陳宇樹起身,話鋒一轉,邊說邊拍了拍她肩:“當然,今天約你出來,更多的原因還是想看看你情況咋樣,我先去上個廁所,回來聊啊。”


    陳宇樹說完話,一溜煙就沒影了,明粲滿腹的疑問得不到解答,隻得撐著頭邊思考邊小口小口吸著果汁,百無聊賴等他回來。


    杯子被收走,過了會兒,有個高瘦的男人坐在了明粲旁邊。


    明粲這才想起自己忘記幫陳宇樹占座,於是她回頭,稍帶抱歉對旁邊人說:“這裏有人了,麻煩讓……”


    “……讓。”


    聲音一下滯住。


    高瘦男人顯然是一副想要搭訕的模樣,但在看清明粲的臉後,陡然麵露驚訝:“是你?!”


    明粲迅速低頭,把剛才為了方便喝水摘下的口罩重新拉好,反身準備離開,“認錯了。”


    “你這張臉我記得可清楚了,怎麽會記錯?”男人抓住明粲手腕,笑意擴大兩分,“或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明粲腳步頓住,甩開男人的手,“楊雪峰,你別碰我。”


    她使力很大,“啪”的一聲清脆可聞。


    楊雪峰被打得手掌泛紅,非但沒放棄,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他眯著眼狠笑兩聲,“藍島都倒了,現在這裏是我的店,你來做什麽?難不成以為這兒跟藍島一樣,幹那些勾當?”


    明粲閉嘴不說話,匆匆挪動腳步,想換個地方等陳宇樹。


    楊雪峰又攔了她一下,說出來的話更加肆無忌憚,“要是井思媚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傷心,當年她為了你,差點連命都不要了,而你倒好,現在又想跟我了是吧?”


    明粲瞳孔一震。


    周圍的擺設逐漸與當年藍島的場景重合,耳邊是楊雪峰甕聲甕氣的叫囂,眼前是混亂的人群中心。


    幾年前,她躲在井思媚身後,思維混亂,渾身無力,井思媚手拿尖刀,堅決將她護在身後,與人對峙。


    她迷糊間一抬頭,越過井思媚往外看,楊雪峰陰狠的目光便直直刺進了她的心裏。


    陳年回憶被剖開,明粲身體止不住地發抖:“……閉嘴。”


    楊雪峰卻毫無察覺,變本加厲:“後來你知道她為了留下我這個大客戶,背地裏找過我多少次嗎?隻可惜藥隻準備了給你的那一點,不能讓她也嚐嚐……”


    “砰——”


    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撕裂空氣,尖銳地響在這一方空間內。


    空氣驟然安靜。


    楊雪峰捂住自己汩汩流出鮮血的頭頂,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粲:“你做什麽?”


    明粲手裏還握著半截碎得參差不齊的玻璃杯,手上鮮血和果汁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她手還是抖的,聲音卻很靜。


    “我讓你閉嘴啊。”


    語畢,明粲輕鬆地抬頭,瀲灩的眸中甚至還染了幾分笑意。


    她兩步便逼近楊雪峰,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將手裏殘缺杯子的尖銳邊角抵在了他的喉嚨之前。


    “你想不想再說一遍?”


    周圍保安開始聚集,但卻因明粲這動作的危險性太高,一個個都躊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明粲笑著再朝楊雪峰靠近了一步。


    “這次怎麽那麽聽話了?”她眨眨眼,眸中隱隱含著點陰森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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