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是種族大戰結束之後才出現的,而那時,也正是人類滅絕的時候,所以他應該的確沒有見過人類,現在有這樣的好奇也不足為怪。


    畢竟就是我自己,如果見到了某個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時也會忍不住好奇心。


    而且再加上,要主動報答他的人是我。


    我歎了口氣,看了眼旁邊的塞繆爾。


    塞繆爾大概是猜到了我的答案,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委屈和想哭,小臉蛋上滿是不舍,泫然欲泣。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不合適,但是這一瞬間我忽然有了自己是渣男的感覺。


    我這是左擁右抱,左右逢源,死亡二選一啊。


    看到塞繆爾這個樣子,我感覺自己就心軟了,我好想收回前言。


    於是我抬頭去看塞西,他此時正在擺弄著桌上的東西,見我抬頭看他,我還沒說話,他就說道:“不行。”


    ...不愧是巫師,就是厲害,未卜先知。


    於是我歎了口氣,摸了摸塞繆爾的臉;隻恨現在我沒有糖,不然一定請塞繆爾吃糖,好好哄他。


    我說:“沒關係的,雖然我晚上住在這裏,但是白天還是可以和你一起玩啊,好不好?”


    塞繆爾低頭掰著我的手指,看上去不太願意。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玩,好不好?”


    塞繆爾大概也是清楚塞西的脾氣的,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結果,於是隻好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然後抬起眸看向我,“那、一定要來啊,花花。”


    我立刻點頭應下,“一定會的。”


    塞繆爾抽了抽鼻子。


    到了晚上的時候,塞繆爾回去的時候分外不舍,堪稱是一步三回頭。


    送走了塞繆爾,我關上門後一回頭,就看到塞西在後麵看著我。


    長長的黑發散在背部,墨藍色的眸子猶如深海一樣神秘和深沉,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和不自在,於是詢問道:“怎麽了?”


    塞西表情淡淡,“你和他關係倒是好。”


    “他”指的是塞繆爾。


    我已經逐漸習慣了在海底的行走,於是控製著自己遊到他那邊,然後說,“其實也還好吧,畢竟塞繆爾挺招人疼的。”


    塞西微微一頓,然後側頭看向我問,“你喜歡他?”


    他看起來有些不解,似乎是單純的不明白我怎麽會喜歡塞繆爾。


    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或者說沒搞明白他這麽問是為了什麽目的,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塞繆爾挺可愛的,為什麽不喜歡呢?啊,當然,我說的喜歡是指普通的那種喜歡,我對他沒有曖昧的情感。”


    塞西微微蹙眉,看了看我,在短暫的沉默後說,“他的魚尾,在人魚族屬於很醜陋的那種,會被所有人魚嫌棄。”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說實話我不是太清楚他們人魚族的審美,但是也不想對其進行什麽置喙,於是隻是說,“每個人審美和愛好不一樣,我自己喜歡就行了。”


    他看著我,“你喜歡?”


    我莫名的點了下頭,“喜歡啊。”


    塞西看我忘了片刻,並沒有做什麽,也沒有刻意施壓,隻是靜靜的望著,像是在觀察打量著什麽一樣,但我卻讓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過了會,他才收回了視線,說道:“奇怪的人類。”


    我一時也鬧不準他這是個褒義還是貶義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就把它當成褒義來聽了。


    塞西的屋子裏的布置實在簡約的讓人頭大。假如用迷宮來比如他房屋的構造和裝扮的話,那麽我敢說,他這個“迷宮”,絕對是小學生都可以走出來的。


    這樣也讓我我覺得有點無聊。


    雖然塞繆爾那裏大概也是這樣的情況,但是塞繆爾會和我分享事情,也會跟我說話,所以倒也不是很無聊,但是如果是塞西的話...


    我向他那邊看了一眼,恰好和他的目光對上了。


    我微微一頓,拋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塞西似乎在想著什麽,然後微微抬眸,“其實在人魚族,純色代表著美麗與力量。”


    我倒是了解過,“我知道,顏色越純粹、越濃鬱就越是受歡迎。”


    其實關鍵還是純正。假如塞繆爾的尾巴是單純的冰藍色或是赤紅色,他都不會被排斥到這種地步,偏偏他尾巴的顏色是漸變的。


    在聽到了我的話後,塞西點了下頭,“對。”


    他靠近了過來,在微微的停頓後,然後一甩尾巴。


    我被他甩尾巴帶起來的海水給推了一下,差點被水推動著向後漂去,而塞西在這時直接伸手拉住了我。


    他的手很涼。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魚怎麽可能有體溫。


    在站穩身形之後,我剛想和他道謝,然而下一刻我感到手上一緊,我整個人被塞西拉了過去。


    他低頭看著我,然後微微啟唇,“——比如我。”


    我一臉茫然加問號的看著他。


    在幾分鍾之後,我忽然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


    純色代表著美麗與力量——比如我。


    我默默把一口老血咽下。雖然塞西說的很對且沒有毛病,但是怎麽說呢,這種時候忽然對我講這樣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


    然而還沒有等我去追究和深思下去的時候,塞西在低頭看了我片刻後就放開了手,移到了蚌殼那邊。


    ...好吧,這個話題就如此突兀的結束了,結束我都有點始料不及。


    因為天黑了的緣故,所以海水裏也逐漸變得黑暗。不過好在周圍有夜明珠的照耀,所以還是能夠看清楚的。


    我看到塞西打開了蚌殼床,因此朝那邊看了一眼。


    他的蚌殼床一樣很大,隻是裏麵除了墊子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因此顯得光禿禿的,連照明用的小型夜明珠都沒有。


    這就意味著,關閉了蚌殼後,整個密閉空間內將是黑暗一片。


    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一些尷尬。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為了避免誤會和尷尬的詢問了一下,“我是和你一起睡那裏麵嗎?”


    前方的塞西點了點頭,他似乎對此絲毫無所謂。不過片刻後他扭頭看向我,神色不顯,隻是問道,“你很在意?”


    我想了想,發現在這方麵我的神經已經被磨煉的很粗了,而且塞西他不管怎麽說都是一條魚,而且再加上我之前了解到的鱗裙的存在...


    無論怎麽說,我覺得其實危險的都是他。


    於是我大膽的搖頭,“沒事。”


    而且在海水裏睡覺的話,和一個人一塊挨著會稍微有點安全感,哪怕我知道這裏不會有什麽吃人的鯊魚。


    躺下來後,塞西就伸手用水之力操縱著關掉了蚌殼,在聽到蚌殼合住的那一聲響後,周圍徹底沒有了一絲亮光。


    絕對的黑暗能夠帶給人恐慌,但是在某些時候也能帶給人安全感。現在這種情況,我想了下,覺得還是安全感更大一些。


    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曉得怎麽回事,我就和塞西達成了同床共枕的成就,真刺激。


    靜謐的空間一時間也無人講話,安靜的令人窒息。我在僵硬著姿勢躺了一會後,終於忍不住翻了個身。


    大概是我翻身的動靜打破了沉默,我感覺氛圍也沒那麽緊繃了。


    我在黑暗中聽到塞西說道,“你感覺人魚族怎麽樣?”


    其實我對人魚族的了解並不多,我也隻是在外麵看了一圈,然後又參觀了下塞繆爾和塞西的屋子而已。


    不過在想了想後,我禮貌的回答,“還不錯,風景優美。”


    緊接著我就聽到塞西道:“想要在這裏生活嗎?”


    我:???


    這是什麽走向的回答,我表示自己搞不清楚了。


    不過很大可能塞西隻是在閑聊而已,看他那個樣子大概像是社恐患者,所以找話題比較難找,因此就隨便找了一個吧。


    這樣想了想後,我決定還是正常回答他,不要讓他冷場。


    於是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語氣不要太敷衍,我說,“有機會的話,會考慮的。”


    一個非常貼心,也非常場麵話的回答。


    塞西:“現在就有機會。”


    我:?


    塞西:“我可以讓你被人魚族接受,從此一直留在這裏。”


    我:??


    塞西:“你可以和我一起在這裏生活,不會有其他人魚排斥你的,願意嗎?”


    我:???


    我懷疑是黑夜打開了塞西什麽奇怪的開關嗎,不然我們的談話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和這個走向。


    究其根本還是塞西提出了那個奇怪的問題所導致的。


    大概是我沉默的時間有些久,我聽到塞西喊了我一聲,“花花?”


    我默了一下,“你怎麽這麽叫我?”


    塞西道:“我聽到塞繆爾是這麽喊的,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我無奈扶額,“其實我的名字叫千花。”


    塞西的情緒倒是很淡定,聲音淡淡,似乎沒什麽波動一樣,哪怕他剛剛在邀請我留下來時也是這個語氣。


    “嗯,千花,你的回答呢?”


    我意識到要拒絕他必須得說明白,不能說這些敷衍的場麵話,不然可能不夠明確。於是我道:“我覺得還是不了吧,畢竟我是人類,不是太適應水下的生活,還是更喜歡陸地一點。”


    “是嗎。”塞西聲音淡定,仿佛真的就是閑談一樣,在說完了這兩個字後他就沒有再說什麽。


    這下倒輪到我有些坐立難安了。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麵對著塞西的方向,雖然在一片黑暗中我什麽都看不到,但是我覺得還是扭過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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