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輕舟那條故事線,世家貴胄,行走江湖,看起來最是灑脫,卻在帝國四分五裂之時,家族覆滅,國仇家恨,一夜白頭;


    而驪珠公主這條線,金枝玉葉即使遠嫁極西之地,但也是金尊玉貴的城主夫人,昊天帝卻令白玉羽衛中的精銳將軍之一鍾離南成了隨嫁護衛,城主年紀輕輕執掌極西之地,對這位帝都而來的明珠也是諸多珍愛,公主不適應極西之地的氣候,終日思鄉,他便建了一座空中之城供公主遊玩。


    哪怕是鬱鬱寡歡的驪珠公主也被城主一片誠心所打動,驪珠公主自幼就有一項天賦,她能識別他人的情緒,是厭惡還是歡喜,在她感知的世界中,截然不同,每次城主看到她的歡喜是掩飾不住的。


    就這樣過了數年,哪怕公主始終沒有生出孩子,膝下空虛,他也對公主始終如初,令公主十分感動,主動答應了宗族的要求、為他納妾生子,而變故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發生,這妾室亦是城中貴族,公主去看妾室孩子時,自情緒觀摩中意外撞破了妾室家中謀劃起兵東進之事,公主求見城主,希望處置妾室之事,期盼得到城主的允諾,另一麵,她又暗暗讓鍾離南帶著消息往帝都傳遞。


    沒想到,婢女被城主捉拿,驪珠不由感到羞惱,城主卻神情平靜問她,這是何意?


    驪珠自知此事她處置得並不妥當,便說起了說起兵之事的厲害,中原王朝多麽強大,父王麾下精兵強將無數,落葉城一旦起事,豈不是以卵擊石?


    城主卻驀然大笑,此時的昊天帝又哪裏還是昔日的那位英明神武的帝王,他將朝政交給一個女支把持,弄得人心盡失,此時不東進,簡直是天予弗受!


    公主不敢相信,她心係故國,每季都有書信入帝都,從未聽說此事,城主卻笑,因為公主的書信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公主隻能讓帝都看到城主允許的東西,公主也隻能聽到城主想讓她聽到的。


    公主無法接受這件事情,自己的丈夫竟然一直懷著這樣的背叛心思,城主隻問她,父與夫,她到底站在哪一邊?


    驪珠自幼長在皇宮,當然心向母族,但城主卻向她說起了另一件事情,問她知不知道,為什麽昊天帝要將這樣尊貴的公主嫁到極西的貧瘠之地——正是因為公主殿下您的特殊能力呀。


    落葉城扼守西域,雖是貧瘠,卻兵強馬壯,上下一心,雖向中原臣服,昊天帝又如何放得下心呢?自然是將這粒看得透人心的明珠放在他的枕邊,那位帝君才能安心,城主說,隻是他沒想到,他日夜擔心公主識穿落葉城野望,昊天帝卻先一步癲狂了起來。


    城主感慨,他自問數年相處,待驪珠再好不過,卻終是敵不過昊天帝昔日的算計,公主依舊心向故國。


    驪珠冷笑斥他狼子野心,分明是別有謀算,哪裏算得上是待人以誠。


    城主卻笑,難道昊天帝待她就是真的隻有慈父心腸?驪珠為什麽嫁到落葉來?那位羽衛將軍真隻是戀慕公主才願意隨嫁?公主這麽些年為何無孕,她真的自己心裏不知道嗎?城主巧舌如簧,要公主回到自己的身邊,嫁夫隨夫。


    這是驪珠這個人物第一次認知轉變,在父親與丈夫之間,她選擇了父親,卻發現昊天帝將她嫁到落葉城,隻是為了方便在落葉城落子;


    後來落葉城與平逆軍的大戰中,驪珠試圖站在丈夫一邊,卻發現城主對她原來也存著許多的利用與算計,她的能力與血脈早早就在落葉城東進的謀劃之中,夫妻情深早是一場笑話,連一個妾室都比她更得丈夫的真愛;


    但丈夫不肯放過她,竟然想用巫法得到她的血脈與力量,驪珠在百般痛苦之中,雙目血淚淋漓,蘊含著皇族痛苦的血淚中擁有極大的秘密,落葉城用盡一切辦法令她痛不欲生;


    在落葉城與帝國大軍的交戰中,驪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逃跑,她找到了鍾離南,她想求鍾離南帶她離開,卻沒有想到,鍾離南拒絕了——原來,連鍾離南對她的愛慕、堅持也是假的——對方從在宮中開始,就是昊天帝放在她身邊的眼線,鍾離南不能幫她逃,因為一旦他出手,落葉城就會知道他才昊天帝真正落在這裏的那枚棋子,所謂尊貴的公主,不過隻是昊天帝放下的一重煙幕掩護而已,何其悲涼。


    鍾離南在亂陣中以他最快的劍法刺進了落葉城主的胸膛,然後他才轉身扶起驪珠,語氣平靜地道:“公主,臣會把您帶回陛下身邊。”


    他效忠的主人永遠是昊天帝,隻有那位帝君有權決定公主的去向。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卻是一枚玉簪,又狠又準地紮進了他的心髒,因為玉簪的另一頭握在一隻柔軟無骨、甚至從來沒有沾過血汙的手中,那樣無辜又無害,鍾離南這樣的高手,才會一點也沒有防備到這枚玉簪。


    在鍾離南愕然的眼神中,公主將玉簪一點點更深地推了進去。


    公主推開了一點點失血的鍾離南,緩緩起身,走到落葉城主身旁。


    城主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夫人!”


    而下一瞬間,驪珠猛然拔出那把劍,一劍斬向了他的頭顱,城主最後的視線裏,她那雙翦水頭瞳中盡是赤色,分不清那是術法無數次折磨留下的印記,還是血脈覺醒的力量,第一劍,公主割斷了他的動脈,血液噴濺,第二劍,公主割斷了他的氣管,令他無法出聲……


    看驪珠握劍就知,她真的從小到大,沒有拿過劍,才會這樣笨拙,可她就這樣笨拙地一劍又劍,濺出的血越來越少,她身上的血越來越多,在鍾離南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公主就那樣笨拙的揮著劍,砍下了城主的頭顱。


    落日餘暉,殘陽如血,驪珠的身影柔弱卻仿佛自帶血光,令人不寒而栗。


    毫無疑問,驪珠的視角,是從公主到女王的覺醒之路。


    對於顏蘇蘇來說,演得格外艱難,她和李雲之間的戲份還好說,可以參照和霍琅的感覺,但和扮演落葉城主的演員,要演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顏蘇蘇別說演了,她見也沒見過啊,她爸媽完全不是這樣的。


    裴芳在戲外依舊給予指導,除了裴芳之外,就是霍琅這個執行製片人,他對劇本和導演的意圖有清晰的了解,還是顏蘇蘇的經紀人,陪著顏蘇蘇反複磨戲唄。


    十幾集拍下來,顏蘇蘇都磨得瘦了,上鏡更是仙氣飄飄,更符合驪珠公主遠嫁落葉之後那個鬱鬱寡歡的模樣,卻讓霍琅看得很是心疼,有點後悔給顏蘇蘇接了這個角色,雖然他知道,顏蘇蘇一定能克服困難堅持下來,但是,看她這麽辛苦……可是他也是明白顏蘇蘇的,他們都還是想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最難的一幕,自然是最後的高潮劇情,驪珠和許多普通的古代女性一樣,從父從夫,可是如果這兩個人都拋棄了她,那命運無疑十分淒涼,每一次折磨中的絕望,由愛到恨,這種情緒轉變是顏蘇蘇人生經曆中非常少的,即使對戲、磨戲也一時間找不到孔建國要求的那種力度。


    對於孔建國來說,執導《天下》無疑是他生涯中的裏程碑,眾望所歸,壓力山大,也是盡善盡美,更何況,驪珠是《天下》裏麵重要的七根線索之一,後麵爭奪天下的血女王就是她,如果這段戲的力度不夠,那後麵的劇情就會非常沒有說服力,這是驪珠從公主變成女王,也是顏蘇蘇作為演員必須要走的破繭成蝶之路。


    這段戲顏蘇蘇真的磨得十分艱辛,幾乎一幕一淚,要怎麽樣逼真地展現一個人的絕望和痛苦,顏蘇蘇不得不去分析和理解人在極度痛苦下的表現,還要將這些表現分解出層次,用不同的動作、肌肉、神情去告訴觀眾。


    她這一路拍下來,和她搭檔的李雲等人都是科班出身的,也不由深為顏蘇蘇的毅力佩服,學神聰明有靈氣就算了,還這麽拚命努力……不得服氣。


    到了這最後一幕,一路跟著顏蘇蘇這一組拍攝的副導演都非常緊張,這是情緒的高潮,劇粉們說這一段是驪珠“殺夫證道”,也是《天下》裏麵的經典場景,絕對不容有失。


    考慮到綠幕和演員的情緒問題,這一場大戰,孔建國花了很大一筆預算搭了實體場景,準備後期特效和實景混剪,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三個演員之間的情緒張力問題,特別是顏蘇蘇。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麵一段戲太過竭盡全力,讓顏蘇蘇有些精疲力竭,她一直不能達到想要的情緒高點,現場這麽多群眾演員還有工作人員一起來來回回跟著折騰,這讓她格外挫敗又沮喪,深深懷疑起自己來,陷入了惡性循環。


    霍琅看到這裏,不由把她叫到了一邊:“蘇蘇,這種情況,有的演員在現場,會試著催眠自己的情緒。”


    顏蘇蘇有點茫然:“催眠自己的情緒?”


    霍琅點頭:“就是替換一下類似的場景,將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我是說,假如,我們有一天在一起了,我們非常非常相愛。”


    霍琅的眼睛那樣認真地看著她,這一瞬間,顏蘇蘇都有些恍惚起來,和老板相處的好多時光飛快在眼前閃現,其實,老板一直對她就非常好啊,還要怎麽相愛?


    霍琅的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你想像一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早上起來看到的是你的臉,好像晨光都會格外閃耀……”


    仿佛眼前的畫麵都朦朧地染了一層光暈,霍琅的樣子也跟著暈上一層柔光,那樣的時光好像就在眼前,她會認真看論文,霍琅坐在書桌看報紙,也許還有隻小貓跳來跳去,似乎和辦公室裏的光陰一樣,卻又有什麽已經完全不同,光影都顯得格外柔和……


    他低聲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說了謊,你不能接受謊言對不對?所以,我們分手了……你會感覺到什麽呢?”


    霍琅的眼神太認真,認真得逼真,好像不是什麽催眠,他就是一開始說了一個謊。


    顏蘇蘇不由有點心慌:“說謊?”


    霍琅隻是看著她,顏蘇蘇突然覺得霍琅好陌生,他卻輕輕將她一推:“去吧,再拍一次。”


    顏蘇蘇真的,非常討厭這種感覺,老板對她說謊了嗎?她討厭謊言,更討厭這種感覺,鈍鈍的……好疼。


    那……驪珠呢?她經曆了那麽多謊言與背叛,當一個人經曆的痛苦越來越多……人,為什麽會有痛苦這種感覺?神經係統把痛的信號反射給大腦,往往是因為,這個時候人在遭遇的事情對她有傷害,痛苦就是在告訴你,回避這個傷害,這是千萬年進化下來的生存本能,但是當你一次比一次更痛,當你痛到了極限,大腦收到信號無法做出回避,甚至收到信號這件事情本身都是一種傷害的時候,大腦隻有一個選擇——關閉這個收到信號的通道。


    當顏蘇蘇眼神帶著幾分空洞地站到“屍體”旁邊,一劍又一劍,笨拙地揮下去時,監視屏後麵,導演組的人自孔建國而人,人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顏蘇蘇,不,看著此時的驪珠公主,她一身飄飛的衣裙此時被粘稠的血珠濺滿,沉重得再也無法輕盈起來。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疲憊,地麵濕滑的血漿又實在太多,她腳下一滑,竟摔倒在地,十分狼狽,鏡頭裏,清楚看到顏蘇蘇的頭磕到了堅硬鋒利的道具上,大家臉色一變,孔建國卻在對講機裏吼道:“都tm不準動!等等!”


    鏡頭裏的驪珠吃力地扶著地麵坐了起來,,她的神情空洞而漠然,卻又有種詭異的專注,盯著地上令人不忍直視的屍體,然後她笑了起來,她仰起了頭,緩緩凝視著鏡頭。


    血汙蜿蜒而下,那是怎麽樣一張美麗到妖異驚心的麵孔,對著那雙懾人心魂的眼睛竟讓監視器後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然後她舉起手中的劍,猛然狠狠一揮,她緩緩起身,搖搖晃晃走到了城牆邊上,俯視著城下互相砍殺的落葉城大軍和帝國白玉羽衛。


    一身血衣的驪珠公主站在搖搖欲墜的破敗城牆邊上,混戰的大軍明明沒有任何命令,竟不知不覺停下了殺戮,呆呆看著她,而驪珠隻是舉起了手裏的劍,低聲呢喃了一句:“不,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要回到任何人身邊。”


    孔建國喊了一聲“卡”,顏蘇蘇站在牆邊,好像真的站不穩,讓大家驚叫起來,最先一個衝到她身邊的卻是霍琅,他幾乎是不顧一切衝過去抱住了顏蘇蘇:“蘇蘇?蘇蘇?”


    顏蘇蘇聲音有點虛弱:“我、我頭有點暈……”


    明明道具血漿沒有在灑了,可顏蘇蘇的臉上,好像還有殷紅的什麽在滲出來。


    霍琅臉色大變:“快點,叫車!”


    第121章


    時間再次來到寒假的時候,《天下》第一季的後期製作完畢, 正式在所有渠道投放, 影響是空前的,在《天下》之前, 中國不是沒有經典影視, 但那種審美無疑都是前時代的風貌, 但是《天下》不一樣, 它有誇張放大的想像和曆史形象的濃縮,青樓出身的皇後、乞丐一躍成為君主、落魄複仇的王孫、一手創建盛世又一手將之覆滅的帝王……甚至是登基稱帝的公主。


    這些人物在曆史中影影綽綽都有原型, 他們的命運在他們各自的時代中幾經轉折, 最後留下一個誇張到超越當代人想像的濃縮命運, 可是, 在史冊中, 他們畢竟是散落在各朝各代的, 而在《天下》中, 他們聚齊在了一個時空,彼此撞擊出更多的走向與可能。


    這部片子歸類放在了玄幻, 卻明明早已經超越了一般範疇上升級打怪的套路,落在曆史的範疇中,人物命運的悲歡離合令很多觀眾震驚到炸裂, 誰也不知道下一集會發生什麽, 卻又好像真實的人生,什麽又都有可能,從每個人的視角來看, 他們都會是主角,卻又沒有絕對的主角。


    第一次,這種現象級的影片出現了多元化的審美傾向,不同的觀眾會欣賞不同的人物。


    而在原著迷看來,這無疑是一場饕餮盛宴,隻能說,整個《天下》的製作班底是最懂蓋翱的,不是說劇情的百分百還原,而是《天下》裏麵的那股精神內核,每個人掙紮其間的抉擇與覺醒,既是性格的選擇,又是命運的必然。


    在整個影圈視發現大ip+流量+大製作完全走不通的現在,《天下》卻創造了一個將近二十年沒有的奇跡——全民追劇。不管是喜歡偶像劇的年輕人,還是隻看電視的老年人,竟然都在《天下》中找到了跨越代溝的審美一致,這是好的作品天然擁有的屬性。


    《天下》根本沒像很多劇組,撕話題、搶流量,甚至也沒有去宣傳自己的服道化和特效多麽良心,它就是老老實實講了一個故事,從演員到劇情,一切服務於故事,甚至宣傳裏,也隻有故事。卻莫名征服了觀眾,擁有了自傳播的屬性。


    雖然各大視頻網站平台不再公布數據,但隻從九點幾的觀眾評分、每一集必上熱搜、甚至因為大家強烈安利給海外朋友而意外在海外也走紅、甚至海外版權也銷售一空的種種征兆來看,顯然,至少三五年之內,國內所有劇集都注定要給《天下》讓道了。


    這樣的情形下,按照當初的合同,別說中途退出,就是第二季喊出天價,各大視頻網站也一定會買,甚至各家內部已經都開過了高層會,大家都有獨家預算:搶下第二季獨家播放權的預算!


    當第十八集 終於播完的時候,彈幕、熱搜全部爆炸了,觀眾們都在嗷嗷大叫,這也根本不算什麽,關鍵是三次元大家見麵都會互相問:


    “《天下》大結局是什麽鬼?驪珠殺夫證道了,然後呢?猝不及防為什麽這麽快完結!感覺好像後麵還有好多故事啊啊啊啊啊!”


    “這個隻是第一季啊,聽說按照規劃,後麵還有六季呢……”


    “六季?!有種又痛苦又幸福的感覺啊,不過第二季什麽時候開播?好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


    “開播?聽說都還沒開拍。”


    “哈?我都追完第一季了,最後給我說這個?!!!我想知道驪珠殺夫證道之後發生了什麽啊啊啊啊啊……別說!顏蘇蘇演的驪珠真的太炸裂了!我原來以為會是個花瓶公主,啊,沒有想到,真的!最後那個眼神!!!”


    “唉,顏蘇蘇是演得真挺好的,但我估計她可能要退出第二季了……”


    “我靠?!為什麽?!”


    “你不看娛樂新聞的嗎?她拍《天下》的時候受傷了啊,而且傷在臉上,當時好多報道,她都好久沒出來了吧,估計都要退出娛樂圈了。”


    ……


    第一季的熱度讓許久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顏蘇蘇再一次引發了許多的輿論,大家都在感慨,沒有想到顏蘇蘇的演技能飆到那個地步,駕馭別的角色的人,都是宋朝拾、左菁玨、向明、李雲這些要麽影視界的帝後,要麽話劇/戲曲界的大佬,顏蘇蘇作為當紅女星,演技完全不落下風,征服了所有觀眾,唉,就是可惜了……如果沒受傷,這會兒肯定會再上巔峰。


    這已經是第無數次引發公眾的惋惜,但是,娛樂圈是很善忘的,沒有顏蘇蘇,也還有其他的明星,曾經的熱度伴隨著她的銷聲匿跡而很快消失,畢竟,一個女明星傷在了臉上,在娛樂圈看來,就是斷絕了星途。


    對於斷絕了星途的明星,遺忘就是一切,大概隻在每次什麽盤點那些毀容的明星、倒黴的明星的時候,會被拎出來遛一遛。


    《天下》第一季播完的時候,是顏蘇蘇最後一次手術的複查日,她那一跤真的是非常不湊巧,傷在眼角,差一點點就傷到了眼睛,那個位置正好神經和肌肉密布,縫合的時候非常艱難;如果她這個傷再往上移個幾公分就是太陽穴,那就不是縫合的問題了,而是生命安全的問題了。


    第一次手術的時候,她還有輕微腦震蕩的征兆,好在最後證明顱內沒事,臉上的傷就是最嚴重的地方了。


    後麵幾次手術,都是在第一次基礎上的對神經和肌肉恢複的小小修正。


    拆下紗布,顏正彬仔細讓顏蘇蘇做了幾個動作,才長長籲了一口氣,摘下了手套,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還好恢複得不錯,肌肉和神經都沒有什麽後遺症。”


    顏蘇蘇吹著彩虹屁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治的,神外第一刀,那是吹的嘛?”


    顏正彬看她一眼,才給她說了真相:“你回頭得好好謝謝你大師兄,是他給你縫的。”


    作為醫生,有著再強大的心理素質,但當手術台上是自己的至親,又怎麽還能拿得起手術刀?


    顏蘇蘇一怔,忽然心裏生出許多歉疚:“爸爸……”


    顏正彬卻道:“去吧,有人在外麵等你。”


    顏蘇蘇的心髒劇烈跳動了兩下,但又很快平靜下來,她向顏正彬笑了笑:“爸爸,我今天回家想吃糖醋排骨。”


    顏正彬寵溺地笑道:“好。”這道菜蘇映雪是做不好的,家裏隻有顏正彬會做。


    顏蘇蘇有很久沒有見到霍琅了,大概是從她受傷、不斷手術之後,隻是在手機上會不斷收到霍琅的消息,她有時候會回,有時候實在來不及回,但是霍琅還是每天會給她至少早晚各發一次,問她的康複、學業、生活,也會說他自己日常的七零八碎。


    所以,雖然很久沒有和霍琅見麵了,顏蘇蘇卻知道霍琅的生活一直繁忙而充實。


    最開始的時候,蘇蘇是很想見他的,但是顏正彬的態度卻是從來沒有的嚴厲與堅決,慢慢地,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康複的時間太長,蘇蘇漸漸也放下了那種急切,甚至今天顏正彬終於鬆口的時候,她好像都沒有太多歡喜的情緒。


    推門的時候,門上嵌著小小一麵觀察玻璃,玻璃上映出的女孩,半邊臉好漂亮,另外半邊因為手術之後沒有完全吸收的淤青和手術痕跡,還有點浮腫,看著有點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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