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猛地抬頭,卻見皇帝低垂著眉眼正盯著他看,立時打了一個冷噤。


    皇帝想了一下又囑咐了一句,“聽說你欲與一位黃姓婦人結為秦晉之好,這也算是一樁好事。你半輩子孤子一身,後半輩子總要有個作伴的。那婦人不但燒得一手好菜,膝下還有成年的子嗣。其實隻要真心對待,繼子和親生子也沒什麽區別。”


    康先生心中的酸澀簡直要湧出胸口來了,這才想起除了顧衡這樁事,家裏還有個爛攤子在等著自己收拾呢!


    等欲哭無淚滿臉頹廢的康先生一步三搖踉踉蹌蹌的晃出了摛藻殿,皇帝才對著身後的帷幔笑道:“你在裏頭聽了許久,可有什麽感悟?”


    頭上戴著紫金玉冠的小少年撩開帷幔走了出來,臉上還有掩藏不及的困惑。但見父親直直的盯著自己,心裏的話就不知不覺的蹦了出來,“老師的身後有大靠山,這個靠山就是父皇!”


    皇帝的眉毛照例跳了一跳。


    他沒想到小兒子在後麵聽了半天,就總結出這麽一條心得。但好像也沒有說錯,摸了摸那孩子順滑柔軟的頭發,“你猜的沒錯,我就是顧衡背後的靠山。他把康先生氣的跳腳,康先生偏偏拿他一點招都沒有。”


    二皇子皺起好看的眉,“也不僅僅是這點,老師若不是占一個理字,父皇也不會如此支持他。那康先生道貌岸然,做的事兒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怎麽可以用自己的侄女兒去陷害自己的學生?”


    少年已經漸漸長開了,依稀可以辨出日後清俊的模樣。


    皇帝看得有趣,“你這個老師是個極有本事的人,該軟的時候能夠一忍幾年,該橫的時候就絕不退讓半步。好多人都說我對他太過放縱,可要是認真去查顧衡曆年辦的那些事兒,無一不是有法據可依!”


    聽到父皇如此誇讚自己的老師,二皇子比誇讚自己還要感到高興。


    “老師就是這麽一個怪人,有時候我功課沒有背出來他也不罵我。隻是第二回 上課的時候就講到別處去了。我又不敢多問,隻得在課下拚命死背。就怕稍稍懈怠一點,老師就根本不管我聽不聽得懂了。”


    少年的眉眼生得極好,形狀美好的杏仁兒笑起來的時候跟月牙一樣。皇帝想起了從前看過的一份密報,暗暗歎了口氣,“你有空的時候多去看看顧夫人,她……和你娘從前的情份頗好。”


    這下二皇子真的開心了,“前天我還收到顧囡囡的信,說顧夫人帶他們姐弟倆到郊外野泅,那丫頭如今能從瀑布上紮猛子往下跳。那水潭裏的水比寶石還要清澈,呆在裏頭根本就不想出來……”


    畢竟還是個孩子,在宮中是再穩重規矩不過的二皇子,一聽到外麵的事物就顯現出愛玩的本性。想起他和顧瑛那份不為人知的淵源,皇帝難得鬆了口,“去好好玩兩天吧,回來後恐怕就沒這麽多空閑了!”


    二皇子眼睛都亮了起來,一顆心早就跑到巾帽胡同的顧家小院兒去了。因為太過興奮,就沒有聽出皇帝的言下之意。


    ※※※※※※※※※※※※※※※※※※※※


    應該慢慢再鋪墊一下,但是我覺得康先生太討厭了,就讓他先下課了。感謝在2020-04-03 21:48:14~2020-04-05 21:16: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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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九三章 甜瓜


    巾帽胡同,顧宅。


    夏末的小院兒裏再次瓜果飄香, 顧衡穿著一件半舊的雪青色長衫半躺在椅子上, 愜意的接過媳婦手中的冰鎮甜瓜咬了一口, “這個時候還是貓在家裏最舒服, 要不然我還是告半個月的假吧, 每回都是你們娘幾個撇下我出去玩耍, 好像在這個家裏我是多餘的……”


    正在把甜瓜削成小塊的顧瑛放下手裏的銀刀,沒好氣的撇他一眼。


    “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是咱家女兒親自給你選的樣式麵料, 親自盯著繡娘一針一針的縫製。你嘴巴裏正在吃的這個甜瓜是你小兒子親自從莊田上摘的, 因為怕路上的馬車顛簸把瓜摔壞, 還特地讓人在那筐甜瓜下頭墊了厚褥子, 一路看顧著運回來。”


    顧衡樂的直笑,立時覺得身上的衣服怎麽這麽柔軟, 嘴巴裏的甜瓜怎麽這麽香甜!


    不過顧家的兩個孩子的確教養的好,顧囡囡在京城一眾小閨秀當中的人緣相當不錯, 隔三岔五就會收到一回外出做客的帖子。顧家夫妻雖然不指望這個女兒成為所謂的名嬡,但看見她一天樂嗬嗬的朝氣蓬勃,自然比什麽都高興。


    顧囡囡和母親一樣有一副灑脫的性子,又和家裏的義仆韓露姑姑學了一身紮實的本事。對於比自己強勢的人毫不畏懼, 對於比自己弱小的人也不吝伸出援手。所以雖然沒有刻意經營, 但行事大方的顧囡囡已經是一眾高門貴婦心目的佳媳人選。


    隻是因為囡囡還未正式及笄,顧氏夫妻又把女兒看成眼珠子一般。那些稍稍相熟的夫人隻敢暗裏悄悄打聽, 就是拿話探問也隻能先拐個九曲十八彎。


    顧家文哥兒歲數還小, 又有那麽一個身為當朝榜眼的父親, 每日耳聞目濡的都是書香墨香,一丁點的時候就展現出過人的讀書天賦。雖然說不上過目不忘,但也算是孩童當中的楚翹。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父親,剛會拿筆的時候就願意臨父親的筆帖練字。幾年下來筆力稚嫩,筆鋒卻已經初見雛形。


    這回出外遊玩時,莊子上的甜瓜因為是沙地裏所產,吃起來比別處的格外香甜綿蜜些。文哥兒嚐了幾口後就讓農家摘了幾個更大更甜的放在車上。顧瑛還以為他準備拿回家吃,一問才知道他是給父親留的,難為他這麽小就這麽有心。


    顧衡在椅子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咱倆養的孩子就是比別人仁義,昨天祖母說夢到逝去的祖父給她喂桃子,多半有什麽不好的預兆。囡囡為了寬她的心,還特地推了外頭的聚會一大早陪她到潭柘寺進香。”


    這一年祖母也越發老了,但她性格剛強很少訴苦。顧衡夫妻在外頭的事多難免有一兩回疏忽,顧家兩個小的就充當了張老太太的開心果。特別是囡囡膽大心細,頗有顧家長女的風範。


    提起長女,顧瑛忽然想起一件心事,“過完年囡囡就十三歲了,咱們是不是要幫著她留意一下別家的小公子?上回吏部左郎中李大人家辦小宴,他家夫人不住地拿話盤問我,話裏話外似乎……有那麽一層結親的意思。”


    籬笆紮了好幾重,怎麽還有人自動撞上門來?


    顧衡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那人是從地方上新調入京城的,多半還曉不得顧侍郎私底下的麵目,那個所謂的“豺狼”二字難道是叫著好玩的嗎?


    顧衡在外頭一向以溫和持重示人,在家裏自然用不著掛這副麵具。聽到媳婦兒的話一蹦三尺高,“那家夥也真敢想,自個生的像個矮冬瓜一樣,生了兒子肯定也糟糕透頂。再說我家囡囡還這麽小,哪裏用得著這麽著急?”


    他一激動打翻了瓷盤裏削好的甜瓜。


    顧瑛敲了他一記,心中頗有些無奈。顧囡囡十歲時還小,眼下已經十三歲了還小。合著在丈夫的心目當中,這個女兒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


    她有些頭疼的撫額,“不過是說說罷了,用不著這麽著急。囡囡可是我的親閨女,怎麽著也得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隻是她的性子真有些發飆,咱們的女婿一定要選一個性格綿軟的。要不然他們三天兩頭的打仗,隻怕攪得兩家都不得安寧。”


    媳婦兒的話自然是要聽的,顧衡把掉在地上的甜瓜用涼水衝衝一股腦塞進嘴裏。這是小兒子的一片心意,一星半點都不能糟蹋。


    京中女孩兒向來婚嫁的早,十歲左右定下親事的比比皆是。一來兩家可以早早走動,二來也可以給小準夫妻一個慢慢熟悉的過程。但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大公主就是二十出頭才嫁人。雖然引得人人側目,但最要緊的是得到了實惠。


    顧衡肚子裏百般不願承認,李厚樸這個人雖然不咋滴,但是跟大公主還算般配,跟前也沒用亂七八糟的事兒。大公主追隨到甘肅去後給顧瑛寫了兩封信,字裏行間滿是幸福。那般性情清冷的人,寫起沿途間的小事也變得趣致盎然。


    最後還言辭羞澀的說,也許再等一段時間她就要有小寶寶了。隻是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


    雖說兩人也相差不到多少歲。但顧瑛看待大公主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聽說消息後立刻準備了不少好東西,吃的用的玩的,孕婦的孩子身上的,無一不是仔細挑選。等閑下來才想起一件事,大公主腹中的嬰孩生下來後,和顧家兩個孩子的稱呼就有些叫人頭疼……


    顧衡想起這一茬子事兒頓時有些理直氣壯,“皇家的公主二十一歲才成親,我家的閨女晚一點沒關係。讓李郎中家的夫人哪邊涼快哪呆著去,也別到處瞎打聽了。他再不知所謂,我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他家的小子就是再重新投胎十次也配不上我家的閨女。”


    這就是顧瑛本來不著急,現在卻有些著急的原因。


    ——照顧衡這個痞懶算法,從開始相看到最後成親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關隘。若是不早早做準備,囡囡肯定會被這個不靠譜的阿爹生生耽誤了。姑娘家嫁不出去和眼光過高,到了最後往往殊途同歸,有些人的唾沫星子能讓人煩死。


    她眼角抽搐了一陣後幹脆不理丈夫,一個人在心裏慢慢合計著哪家有年齡適宜的小公子。


    兵部參讚張家的孩子長的結實性格也爽朗,但是聽說不怎麽喜歡讀書。在外頭上學的時候,竟然夥同一眾夥伴兒將夫子的胡子燒得精光。人家告到家裏,這孩子竟然膽大包天地一個人騎馬躲到無人認識的鄉下,讓張夫人差點兒哭瞎了一雙眼。


    顧囡囡的膽子素來有些大,這些年若是沒有自己在旁邊敲著邊鼓,這丫頭不知要被他爹縱成什麽模樣。要是和張家的孩子成了一對,鐵定會鬧得雞飛狗跳。


    史部左郎中李家的孩子和囡囡的歲數相差兩歲,可惜的是家裏千畝田地就這麽一根獨苗。李夫人把兒子看得跟眼珠子一半,下點兒小雨吹著小風都擔心兒子著涼,日後婆媳相處起來恐怕不太容易。


    囡囡看著雖然大方,但是骨子裏跟他老子一樣有一股清高勁,對於瞧不上眼的人根本就懶得搭理。那李公子想必就是個被寵慣了的小雞崽,自家女兒如何受得了這種窩囊氣。


    仔細尋思了一遍,孫家和楊家好像也有那樣這樣的不足。


    顧瑛望了一眼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兒的丈夫,心頭暗恨要是依這個人的想法,多半願意招一個可以任意拿捏的上門女婿才好。他有這樣的想法不是一回兩回了,也不怕女兒日後走出去被別人笑話。


    顧衡回頭就看見媳婦兒又在若有所思,知道又在發愁女兒的婚事。這簡直是在杞人憂天,刑部尚書的女兒會愁嫁?


    大不了就和大公主當初選婿一樣,等年歲到了在一眾青年幹吏當中挑挑揀揀,矮子裏總能選出一個稍微看得順眼的高個。


    不是顧衡自謙,自家的女兒才十三歲就已經聘聘婷婷。站起來和她娘差不多身高。文能看書算賬,武能一巴掌打走幾個地痞流氓,模樣也生的極好。這樣的好姑娘能看中哪個兒郎,就是那家祖上燒了高香。


    顧衡由著媳婦兒去折騰,然後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媳婦的肚子。現在囡囡已經大了,文哥兒也六歲了,是不是該好好考慮給他們添個弟弟妹妹了?


    原先他想著有兒有女這輩子就夠了,不想讓媳婦再受生育之苦,兩個人也多一些相處的時間。可是隨著孩子漸漸長大,媳婦兒老是操心不該操心的事兒,總覺得別人怎麽樣自己就該怎麽樣。


    要說人活一輩子,何必去在乎別人口中的閑言?


    孩子們開開心心就好,能夠找到一個傾心相許的人,是前世修來的功德。若是不能,就肆意妄為的獨個過一輩子也不錯。前些天囡囡就曾悄悄抱怨過,說在外頭時那些貴夫人最喜歡問東問西,有些問題還頗令人尷尬……


    顧衡在那場大夢當中孤家寡人了一輩子,到死都沒享受過繞膝之樂。所以他曾發誓,要讓他的孩子順著心意過活!


    等顧瑛氣過了喚他吃晚飯的時候,顧衡在書房裏想好了招。也許再來一個軟乎乎的小嬰孩,顧瑛就沒有精力管兩個大的了,等空閑的時候幹脆到太醫正那裏拿點藥丸。


    前些年為了不讓顧瑛再受生育之苦,他曾經想了些不上台麵的法子。太醫正曾經說過,若是想要孩子,隻要把控製男人精水的藥停了,再好好調養一段時日婦人自然就會有身孕。媳婦兒的歲數也不大,實在用不著那麽著急當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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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甜了嗎?


    第二九四章 儲君


    中秋一過,皇帝下旨敕封二皇子為太子。這件事出乎大家的意料, 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皇帝目前僅有兩個子嗣, 大皇子因為惡了聖意, 名義上在家靜養, 其實大家夥都心知肚明大皇子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他再蹦噠, 下場也許就跟曾經的敬王一般一無二致。


    敬王的下場實在太過淒涼, 被圈禁在西郊別莊上。雖然好吃好喝的供著,但天之驕子如何能忍受這樣的變相囚禁?更何況敬王妃杜氏慘死之後, 現如今他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敬王的嫡親舅舅周尚書在漳州意外死於疫症, 周家便如同樹倒猢猻散, 很快就變得一蹶不振。


    周家長子周玉潄本來就是個目下無塵不善經營的人, 偌大家產根本就經不起幾次折騰。又被趁機落井下石的不良經濟騙了幾回,聽說到最後一家老少竟然僅靠家裏僅有的幾套房產田產租賃過活。


    一輩子養尊處優的周夫人怎麽也想不明白, 自己家怎麽落到如今田地?整日整夜的念叨仿佛在京城的家裏是何等風光,那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看得讓人生倦。時日久了周夫人便有些魔怔, 很快就因為心情鬱結難舒去世了。


    周家大歸的姑奶奶周玉蓉還有幾分顏色,被嫂子竇氏勸動後悄無聲息的嫁給了一個比她大許多的退仕官吏做填房,跟著到了湖南鄉下生活。雖沒有多少呼奴喚婢的尊崇,但日子也算過得去。


    沒想到那位官吏膝下有兩個業已成年的兒子, 開始看著還人模人樣, 等人一死就為了爭家產大打出手。周玉蓉這個年輕的繼母根本沒人理會,別說分一份家產, 連她自己嫁過來時貼身帶著的箱籠都被人收刮了幹淨。


    這回她的身邊再沒有機靈的冬語和忠厚的夏言幫忙, 隻能左支右拙地應付。到衙門告狀時, 主官聽說原告是前吏部尚書周敏之的女兒,連麵都不肯見就把狀紙原樣退回來了。


    被凶神惡煞所謂的繼子強行送進庵堂靜養的周玉蓉萬念俱灰,偌大歲數才明白原來離開煊赫周家她真的什麽都不是。


    就著昏暗的燈光吃著看不清顏色的齋飯時,有時候她也會回想自己的前半輩子。到了最後她不無自嘲的想,明明自己在努力抓住一切,但到最後真如那人所說——無父、無夫、無子,隻能與孤燈殘夜共度淒涼餘生。


    這也許就是當日不可一世的報應。


    顧衡得知二皇子終於成了儲君的時候,心頭有一種千帆過盡塵埃落定的釋然。世事無絕對,那紙聖旨沒有最後頒下來的時候一切都有變數。因為追根究底,大皇子並沒有犯下不可逆轉的罪行。


    要是當今皇帝像先皇一樣,直到臨終時才願意頒下聖旨確立皇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真說不準。皇帝這時候明確下旨,說明……他不願意膝下僅有的兩個兒子在不住的爭鬥當中相互內耗。


    顧家後院裏,已經是太子的詡哥仰頭看著茂密的香樟葉,然後閉著眼睛感受空氣中略微刺鼻的香氣。聽到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才輕笑道:“我來了好幾次都碰不見你,這一向在忙些什麽呢?”


    顧芫芷也學他在一邊閉著眼睛,“你有你要忙的事,我也有我要忙的事。我娘剛生了小寶寶,布莊裏也要有人看顧著。下個月我還要去鬆江府,當年我娘也是這樣一路忙過來的,我總不能比她差得太遠。”


    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穿著一身家常衣服,繡著蔓草的衣領柔順的貼著她纖長的脖頸。細致的鎖骨在衣領間若隱若現,半挽的黑發服軟地垂在肩上。


    詡哥看著身旁已經有亭亭之意的少女,眼睛不自覺的染上笑意,“榮昌布莊在各個大埠頭都有分店,每日的流水恐怕可以用日進鬥金來衡量,你也要學你娘做一個女陶朱嗎?”


    顧芫芷皺了皺可愛的鼻頭,一點不加掩飾的崇拜,“也沒什麽不可以呀,從小我就知道我娘和別人不一樣。她走過很多地方認識很多人,永遠不會為一件小事驚惶失措。布莊的很多大掌櫃都對她尊敬有加,我能學到我娘一半的本事就已經知足了。”


    詡哥頓了一頓,背在身後的手指也下意識的勾了勾,然後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你如今也漸漸大了,老師和師娘難道不擔心你的將來嗎?”


    顧芫芷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反問,“為什麽要擔心我的將來,京城像我這樣能幹的女兒家好像也不太多吧。若是比試本事,琴棋書畫我也會一星半點,要是單考吟詩做對子我就不行了。不過我阿爹說我家也不靠那個爭名頭,會不會都不打緊!”


    這的確是顧尚書直來直去的風格,詡哥籌備許久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裏。


    眼前的姑娘眉目俊秀神采飛揚,一身茜藍衫子襯得人肌膚雪白令人望之忘俗。奈何女兒家的心竅半點未開,明喻暗喻竟是半點不懂。詡哥無奈摸了摸額頭,決定把話說得直白些,“最遲明年開春時,我父皇也許就要幫我定下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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