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恕握住她不堪一折的柳月要,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捏著她的肩頸,“累了?”


    乘了三個時辰的馬車,自然是累了。


    付茗頌順勢靠在他月凶膛,有氣無力地應了他一聲。


    姑姑聽此,忙道:“皇上,藥浴已備好。”


    行宮的溫泉池子占地極大,約莫是兩進的宅院大小,池子是用大理石砌成,一眼仿佛望不到邊。


    池裏放了藥湯,一股濃濃的藥香味兒和著花香味兒,倒也不太難聞。


    付茗頌光腳站在屏風外,褪了衣裙,又裹了一圈紗織長裙,烏發直直垂落在月要間。


    她坐在木墩上,淨了玉足後,方才朝那池子款款走去。


    聞恕已然光著臂膀靠在池璧上,付茗頌從石階上走下去,每走一步,便蕩起一圈圈漣漪。


    眼看走近他,聞恕正欲伸手摟一摟那把細月要,卻見姑娘忽然一個背身,兩隻細胳膊搭在浴池邊沿,光滑的肩背對著他,紗裙緊緊貼著肌膚,水珠從脖頸滑進。


    她道:“皇上,肩頸有點酸。”


    聞恕沒回話,也沒動。


    等了一陣,她扭頭道:“你給我捏捏。”


    語氣何等自然,何等習慣。


    聞恕嘴角輕輕一揚,隻好抬手,力道三分給她捏著肩。


    “嗯……”她舒服地歎了聲氣,道:“往右一些。”


    他力道加重兩分,末了,一把捏住她的後頸,似笑非笑道:“誰給你的膽子,使喚朕?”


    姑娘眨了眨眼,白白嫩嫩的玉足在池水底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他。


    那酥酥、麻麻、癢癢的感覺……


    男人喉結滾動,敗下陣來,握住她一隻腳腕道:“你別惹我,今夜歇好,明日帶你騎馬。”


    “嗯。”她還是輕輕蹭著他。


    你瞧,這人向來不安好心,她就是喜歡看他□□焚身又不得不忍的模樣。


    那模樣,用兩個字來形容,銷魂。


    然,挑釁總要付出點代價。


    她被摁著月要趴在大理石上……


    翌日一早,姑姑沒能等到兩位主子賞桂花,直至日頭高高掛起,才見他二人悠悠轉醒。


    付茗頌蹙了蹙眉頭,小手繞到身後,一下一下錘著腰,腦袋有些暈。


    見狀,聞恕笑了兩聲。


    落在付茗頌耳朵裏,就似是在說,你自找的。


    現下這個時辰,日頭正曬,自是不好帶她上馬,於是,倆人一夜荒唐後,隻好將行程改了。


    原放安排在明日的遊湖,便提上了日程。


    湖心停著一艘遊船,元祿立馬會意道:“奴才叫人將船停止岸邊。”


    說罷,他忙招呼會劃船的太監前去。


    可這帝後遊湖,又怎是那樣簡單的事,瓜果、糕點、侍女、侍衛,自是樣樣都不可落下,好一番拾掇,一炷香後,付茗頌方才踏上甲板。


    聞恕是知她暈船的毛病,當初從俞州赴京,她在船上病了一路。


    是以,他吩咐劃船的太監道:“慢些劃。”


    “欸!”小太監挺直脊背。


    然,就在他堪堪撿起船槳,險險將船槳伸入湖麵時,便聽遮月急急喊了聲:“娘娘!”


    付茗頌晃了一下,眼前的景物似層層疊影,山有兩座山,連天邊的太陽,都有兩個……


    聞恕扶住她,見她那張臉煞白煞白的,眉頭一緊,“元祿,喚太醫來!”


    “欸,欸!”元祿小跑著下了甲板,忙將隨行的太醫一路提溜至此。


    這會兒功夫,聞恕將人抱進船艙,指腹蹭著她白皙的小臉,道:“怎麽了?”


    付茗頌已然無事,眼前的景象也恢複正常,她想想道:“隻是有點暈,許是暈船罷。”


    小太監抱著船槳,小聲道:“娘娘,奴才還沒劃呢……”


    說罷,小太監將船槳抱得更緊了些。


    須臾,李太醫至此。


    李太醫為皇後診脈,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因此這回,在幾道目光之下,依舊很是心平氣和。


    然,他這心氣很快便亂了。


    隻見李太醫撫了一把白胡子,眉頭一皺,“嘶”了一聲,移開手,瞧了付茗頌一眼,複又搭上,重新診脈。


    “娘娘可有何不適的症狀?”


    付茗頌頓了頓,隻道:“方才頭有些暈,除此之外,也沒有了。”


    “嗜睡,好酸,易倦,可有?”


    不及付茗頌回話,遮月便道:“有的,有的,娘娘近日很愛酸梅湯,夏日都過了,昭陽宮還是日日呈上酸梅湯呢。”


    李太醫緩緩頷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娘娘月事可來了?”


    付茗頌怔住,這幾個問題,便是傻子,也明白其意了。


    她攥緊手心,仰頭看了聞恕一眼,男人回望過去,虛虛搭了一下她的肩,嗓音暗啞,道:“確診了?”


    李太醫起身,拱手道:“脈象上看,不過堪堪一月,胎像尚還不穩,微臣恭賀皇上,恭賀娘娘!”


    很快,這消息便傳進了宮裏。


    沈太後著急忙慌將銀耳羹遞給楊姑姑,起身疾步上前,對著來報信的素心道:“皇後有喜了?”


    素心頷首,含笑應是。


    這時,沈太後便深深提起一口氣,腦子裏便隻剩下“有喜”和“胎像不穩”這六個字,她來回踱步兩趟,道:“不成,不成,你回稟皇帝,他要在行宮待著就待著,將皇後給哀家送回來,那行宮的人哪有宮裏的穩妥?”


    素心連連應是。


    於是,這宮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


    有喜的消息一傳開,付茗頌就是躺著,都有三五人在一旁伺候。


    這樣的日子一晃,便到了九月,宮內的桂花,是徹徹底底開滿了枝頭。


    禦書房內,男人眉目沉靜,執筆批閱奏梳。窗邊涼風吹進,他眉頭輕輕蹙了一下,隨即抬眸望向窗外。


    “皇後今日如何?”


    元祿應道:“素心方才來稟,說是辰時胃口極好,用了兩碗紅豆粥,午膳用得少,不過未時末,禦膳房又送去了碗參湯,太醫瞧過,說是都好。”


    此時,又是一陣涼風襲來。


    聞恕拿起奏梳,複又放下,道:“擺駕。”


    “欸。”元祿早就是見怪不怪。


    然,踏進昭陽宮,卻見那桂花樹下擺著張躺椅。


    此時,姑娘一身緋紅宮裙側臥在上頭,睡得正好,而那滿樹桂花叫風一吹,全落在她身上。


    聞恕有一瞬的恍惚。


    素心正從寢殿出來,手裏還抱著件小毯子。


    他上前幾步,聲音放輕道:“怎讓她在這睡下。”


    素心忙道:“娘娘方才說要曬太陽,許是孕中嗜睡,奴婢們不敢打擾。”


    聞恕頷首,接過她手中的毯子,抬手屏退四周的下人,腳步輕慢地走近,見她身上落滿桂花花瓣,發髻上也嵌入了幾朵。


    他動作一滯,將她臉上的花瓣兒吹開。


    眼前的這張臉,當真絕色。


    怎麽就生得這樣好看……


    聞恕用指腹蹭了蹭她嬌嫩的臉頰,惹得姑娘嚶嚀一聲,眉頭輕輕一蹙。


    他將毯子搭在她身上,隔著層層布料,掌心貼在她小腹上,另一隻手揉開她緊皺的眉心。


    “宋宋。”


    “付茗頌。”


    男人聲音低啞,輕輕喚了兩聲她的名字。


    秋風習習,嘩啦一聲,桂樹狠狠一顫,接二連三抖下幾朵花來,偷偷落在了男人平直的肩頭。


    他輕輕道:“你知道嗎,朕第一次見你,不是在紅韶苑。”


    從來都不是在紅韶苑,也不因那曲鳳棲台。


    我遇見你,在此之前。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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