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闔眸,“……你且去查一查慎王府的近況。”


    *


    馬車內,何挽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方才,裘含玉對李佑鴻說的話絕不算客氣,按著他瘋後的性子和記憶,必定是要吼回去的。


    怎的……絲毫不對她疾言厲色?


    是這慎王對裘含玉的愛意深入骨髓了呢,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得甚麽離魂症?


    “挽挽,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李佑鴻察言觀色一把好手,湊到了何挽身前,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腕,“是不是我方才把你扯疼了?”


    思索中的何挽這才回神,道:“無妨。”


    她剛想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卻被那李佑鴻反手拽住,往他懷裏一扯。


    他看著何挽泛紅的手腕,心疼極了,“都紅了!”


    “挽挽別動,我給你吹吹。”


    何挽看著李佑鴻體貼又仔細的樣子,竟是覺得刺眼。


    他的神色絲毫不似作假,但何挽心裏總是覺得別扭,又有了昨日那種在看戲的感覺。


    她起疑,試探道:“……這隻有我們兩個人,殿下,不用再演了。”


    李佑鴻:“……”


    他抬起頭,一臉迷茫,“演甚麽?”


    他又湊近了些,幾乎是貼在何挽身上了,神色真誠而疑惑,“挽挽,你說的話是甚麽意思啊?”


    何挽與他對視片刻,隨即無奈一笑,垂下了頭,“沒甚麽。我胡言亂語罷了。”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慎王府。


    今日不休沐,慎王還要到刑部去打理公事,何挽便先下了車。


    她走了幾步,莫名覺得如芒刺背,回頭一看,慎王正透過車窗看著自己。


    他笑盈盈的,瞧見何挽回頭,便與她揮了揮手。


    如今的李佑鴻有時天真幼稚得仿佛一個孩童。


    何挽心想,興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


    刑部。


    金尊玉貴的慎王李佑鴻親自進了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地上積著汙水。於是前麵兩個獄吏弓腰鋪著地毯,慎王的貴足才會踏上來,一步一步金貴地走到了那日行刺的人牢房前。


    這刺客被砸得不輕,如今已經直不起身子了,隻能躺在幹草上。


    聽見牢門開鎖的聲音,他費力地側了側頭,先是看到紅色的毯子鋪到了自己身邊,然後聽到不遠處一個懶洋洋的男聲,“再鋪。給他身子也蓋上。”


    他知道。那是慎王的聲音。


    眼見著鋪好了,李佑鴻才慢悠悠地走進牢房,走到刺客身前,然後毫不猶豫地一腳踏上……


    刺客當即噴出一口鮮血,躺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邊咳邊笑,發了瘋似的,氣若遊絲道:“你們、你們這群狗皇族……咳咳咳……”


    “不管你們問我甚麽,我都不會說的!”


    李佑鴻垂著眼睛看他,表情還算得上愉悅,卻莫名帶著幾分癲狂的陰森,“本王甚麽都不想問。”


    刺客冷哼一聲。


    李佑鴻:“你不信?”


    他慢條斯理地擺弄了一會兒自己的玉扳指,語氣淡淡的,“本王自會證明。”


    “來人啊,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刺客:“……?!”


    李佑鴻笑著問:“會寫字嗎?會的話把手也砍了。”


    他拿鞋踢過來刺客的臉,教刺客與自己對視,“放心。本王會為你安排妥當,讓你永遠沒有辦法被審出來甚麽。”


    “你一片忠心,本王成全你護主的決心。”


    刺客大驚:“你這個瘋子!你喪心病狂啊!”


    外麵候著的獄卒麵麵相覷,一人站出來,道:“王爺,這件事是太子在審,我們這樣斷他的後路,怕是不好罷。”


    李佑鴻回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道:“有甚麽不好的?”


    “太子算甚麽東西!不過是個搶了本王位置的草包!他也配阻撓本王的命令?!”


    他被氣得不輕,揮舞著手臂,甚為憤慨,吼道:“琴劍騎射,本王哪個比不上太子!太子本來就應該是本王的!你說!他憑甚麽當太子!你說!你說的出來嗎!哼!”


    刺客:“……”


    獄卒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男主要和太子打起來啦~很帥的~


    第7章 柒


    柒後患


    萬壽節將近。


    如今皇帝的身子不大好,為了衝喜,這次必是要大辦的。


    何挽回府後,打理了些府事,瞧著正午已過,外麵也漸漸沒那麽熱了,她便叫了阿靈來,出府去置辦些首飾。


    京城中最有名的珠寶鋪子“夜光回”是四皇子名下的產業。


    夜光回有上下兩層,出了名的又大又闊。


    何挽眼光高,看了許久,從樓下逛到了樓上,也沒見到一件可心的。


    角落裏的熏爐上嫋嫋成煙,聞著倒是沁人心脾,她便坐到熏爐旁的軟椅上,準備歇息一會兒。


    倒是阿靈閑不住,跑過來給何挽指了指一綴著寶石的銀釵,笑嘻嘻問:“王妃,你看那個釵,樣式也太誇張了,像個綴了滿身花毛的大公雞!”


    何挽噗嗤一笑,“我倒是覺得挺好看的。”


    “我真想買了去......”何挽打笑道:“等你哪日嫁人了,給你做嫁妝。”


    “奴婢不要!”阿靈紅了臉,嫌棄極了,“嫁妝是個大公雞,奴婢怕是不要在夫君家過好日子了!”


    何挽被阿靈逗得開心,起身,拉過阿靈的手,“走走走,去看看那隻釵。”


    兩人剛走到那銀釵之前,便是好大一群人從一層湧了上來。


    吵鬧之聲灌耳,倒是繞了這二層的雅致清淨。


    阿靈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嘟囔道:“怎地她也來了?”


    竟是裘含玉領著一眾奴仆,晃晃蕩蕩地上來挑首飾了。


    方才被何挽免了伺候的掌櫃忙跑過來,賠笑道:“各位娘娘,今兒來要看些甚麽?”


    為首的裘含玉盯著何挽麵前的銀釵,高聲道:“來買釵子!”


    她氣勢洶洶地走到何挽跟前,匆匆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慎王妃萬安。”


    何挽笑盈盈的,神色從容自然,“起來罷。”


    裘含玉上前一步,拿起那銀釵,打量了一番,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不過她隨即便抬起頭,挑釁地與何挽對視,“妾身瞧著這釵甚好,想買回去在萬壽節上佩戴。”


    何挽:“......”


    饒是她與慎王成了親,可慎王仍是在暗中照顧裘含玉。當初又是她裘含玉先拋慎王而嫁太子,何挽思索苦久,不明白裘含玉為甚麽對自己抱有敵意。


    她心中一笑,也是上前一步,淡淡道:“可是我也看中了這銀釵呢。 ”


    何挽瞧了一旁噤若寒蟬的掌櫃一眼,微笑提議,“不如我與妹妹價高者得?”


    掌櫃賠笑拱手,“我們再做一個,萬壽節前定給兩位娘娘送去就是。”


    裘含玉不耐煩道:“我現在就要,等不了那麽久了!”


    說罷又轉頭與何挽對視,“妾身不比王妃清閑,日日隻需在房中養病。妾身得侍奉夫君,所謂女為悅已者容,為了太子殿下,妾身必須今日就拿回這銀釵,裝扮自己,還請王妃體諒。”


    何挽並不理會她話中帶刺,隻道:“我出五十兩。”


    裘含玉:“一百兩!”


    何挽抿唇一笑,“一百五十兩!”


    裘含玉:“二百五十兩!”


    兩人間靜默片刻,何挽隻笑盈盈地看著裘含玉。


    倒是一旁的阿靈憋不住笑出了聲,道;“二百五......裘娘娘出手真闊綽。”


    “這兒哪有你個奴婢說話的份!”裘含玉狠狠瞪了一眼阿靈,上前就是揮手要打。


    阿靈抬手,輕而易舉地攔下了裘含玉的手腕。她出生武家,自幼習武,力氣大得很,當即便捏得裘含玉變了臉色。


    何挽淡淡道:“裘侍妾,我的奴婢還輪不到你來管。”


    “二百五十兩,妹妹,說話要算話。”何挽邁了一步,與裘含玉擦身而過,“別當眾丟了臉麵。”


    “阿靈,與我回府。”


    隻留下身後氣得臉色鐵青的裘含玉咬著牙,暗暗回想起兩年前的春天。


    漫天柳絮之下,慎王一臉錯愕地看著她,語氣疑惑又驚奇,“你怎會以為本王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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