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謝這樣的殘忍,並不是來自於江歇。


    “但是,我在體驗過這句話的殺傷力之後,更不敢想,如果這句話真來自於你,我會多難過。”溫琅說著說著,聲音裏透出些脆弱。


    “我為什麽會說,琅琅,這句話我……”江歇剛想否認,卻被溫琅打斷。


    “及時止損,”溫琅一手抓著衣角,眼眶已然濕潤,“這句話,我送給你。”


    說完,溫琅放下紙杯,朝著房間走去。


    江歇設想的告白,雖然並不適用於此刻,但在剛剛,他的確心裏盛滿了期待。隻是溫琅欲哭的話,讓他愣住。


    某些被他遺忘的細節,仿佛又開始拚湊。一個被他反複思考過卻也忽略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溫琅,她在怕什麽?


    從他們在第三人民醫院重逢,江歇就感受到了,溫琅好像在守著什麽秘密,謹小慎微,並且懼怕被他發現。


    到底是什麽?


    江歇靠著牆壁,緩緩坐下。襯衫的扣子開到胸前,隨著他的動作起了褶。


    抓不住,無法貫通。


    他在極度找不到頭緒的情況下,返回房間。拿出一張紙,試著把關鍵詞寫下。


    “遊泳。”溫琅曾以為他不會遊泳,不惜在寒冷的夜跳進泳池。但是,他曾經的確不會遊泳,但從未和人透露過。溫琅是怎麽知道的呢?


    記憶再往前,那是他們在巴哈馬的第一天。坐在雙龍餐廳裏,溫琅很快根據他的口味下單。


    按理說,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可她又為什麽知道?


    溫琅的目光,曾透過同傳箱傳達而來,那種感覺,讓他熟悉。


    不斷在紙上寫了一個又一個詞,江歇最終放下了筆。


    他試著梳理,卻又抓不住一閃而過的關鍵。懊惱地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江歇疲憊地趴在桌上。


    與此同時,溫琅並沒有睡。她坐在床邊,四肢冰冷。


    去年,在哈瓦那,她曾在酒精的助力下打算告白。可話還沒說出,就聽見江歇帶著幾分漠然告訴別人——暗戀這件事,髒兮兮。


    那語氣裏的冷意,隻是簡單回憶,就讓她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江歇發現她就是被他討厭的暗戀者,是否會惡言相向呢?


    她不想讓這件事被江歇知道。帶著幾分奢望,溫琅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停在目前這種彼此遺忘的階段,就是最好的。


    他不會討厭她,而她也不會伴著惶恐而坐立不安。


    這是她的秘密,就讓她一直懷抱。


    天亮時,江歇被震動的手機吵醒。一看是鄭硯濃,他不想接。


    可對方契而不舍地一直打著,明顯有事。


    帶著幾分不耐煩接起,江歇並未開口。


    “朋友,為了贖罪,我把你的辦公室裏裏外外都整理了一下。”鄭硯濃所言非虛,他甚至拉開了沙發和書櫃,把日常清潔夠不到的地方,都進行了清潔。


    “說重點。”江歇還在氣頭上,這一點努力,打動不了他。


    “我在你沙發縫裏找到一個文件袋,要我現在閃送給你嗎?”鄭硯濃拿著牛皮紙袋,試探著問。


    江歇想不起他會有什麽文件掉進縫隙,但怕誤事兒,還是想看一下。


    鄭硯濃聞言,臉上輕鬆了不少。他放下清掃用具,打算成為那個閃送的人。


    溫琅迷迷糊糊醒來,脖子酸疼。她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打算下樓拿飯。


    一拉開門,門上正掛著打包好的早飯和切盒的水果。她拿起一看,便簽紙上畫了一個正彎腰道歉的q版小人,是鄭硯濃。


    害怕下樓和江歇遇見尷尬,溫琅便接受了這份好意。


    與此同時,鄭硯濃正站在江歇的房間門口,和江歇保持兩米遠的距離。


    江歇把文件袋裏的東西倒在桌上,是一些打印件。隨手拿起幾頁看了看,紙上印著不同國家的簽證頁。


    看照片,是溫琅。


    此前,溫琅總在他辦公室辦公,這些肯定是她落下的。


    江歇剛想把紙張收攏,打算交給溫琅。其中一頁,吸引了他的注意——溫琅曾去過德國。


    此前,同事聊天,溫琅說她幾乎暢遊歐洲,卻唯獨沒去過德國。


    但是簽證頁上顯示的入境日期,卻和她說的話相悖。


    江歇不由拿起仔細看了看,溫琅曾去過兩次,一次是他大學畢業那年,另一次是他博士畢業時。


    這兩個年份,看似隨意,卻都和他重要的人生節點契合上了。


    是偶然嗎?


    作者:1-下一章:十年,品一品


    2-甜,不遠了,全文完結,也不遠了


    3-我想要沒有隔閡和遺留問題的愛戀,於是就有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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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十年


    自從溫琅拒絕了江歇的告白, 他們之間就斷了聯係。溫琅有時隔著窗戶看著陽台, 仿佛還能回憶起那個通話的瞬間。


    江歇的聲音裏裹著些許倦意,通過棉線傳來, 就像在心上輕撓, 陣陣發癢。


    她差點沉溺在這種溫柔裏,卻被深藏的秘密叫醒。


    轉念一想, 疏離不正是她此前百般期盼的那種自然而然嗎?斷的幹幹淨淨,不留一絲念想。


    可實現之後, 溫琅卻高興不起來了。一天天過去, 她心裏微弱的失落,反倒越發遮不住了。


    不知道是夏意濃,還是心情欠佳,溫琅拒絕了酒店發放的餐盒, 她隻接受了隨餐水果和酸奶。


    送飯的酒店員工, 在敲開江歇房門時,舉著溫琅不要的盒飯問:“小夥子, 今天多出來一份飯, 你要嗎?”


    多出來?


    江歇朝隔壁方向看了看, 來人立刻點頭說:“隔壁那個小姑娘不要, 看起來蔫蔫的。”


    聞言, 江歇唇邊弧度緊繃。


    溫琅苦夏,在醫院工作時,他就發現了。


    盛夏裏,溫琅喝水要喝冰水, 咖啡一定加冰,沒人的時候空調降到十九度……


    就像是處於休眠期的山地玫瑰,喜涼。


    考慮再三,他給鄭硯濃打了電話。他們雖然出不去,但是親屬可以送東西進來。


    晚上,正昏昏欲睡的溫琅,被敲門聲叫醒。她無精打采地打開門一看,依舊是酒店員工。


    “這是晚上的餐點,祝你用餐愉快。”說著,對方就要把飯盒遞給溫琅。


    她隔著透明塑料蓋看了看,油汪汪的雞腿本是她喜歡的食物,但在今天卻激不起任何食欲。


    她帶著些羞赧說:“能隻給我水果嗎?”


    就像是意料到她會這麽說,工作人員拿出一個一次性餐盒,朝她遞了過去:“這是今天的水果,份量比較大,吃不完請記得放冰箱。”


    溫琅看著眼前配色鮮亮的水果,難得生出幾分想吃的念頭。和對方道謝,溫琅拿著餐盒回到屋裏。


    打開蓋子,眼前這份水果切,竟然都是她喜歡的品種。


    切成三角形的西瓜紅豔豔,籽被挑掉了。蜜瓜聞起來特別香甜,切成了正方形小塊。黃色聖女果圓滾滾,菠蘿黃澄澄。


    整齊的切塊,絕對能滿足強迫症的審美。溫琅撚起一塊放入口中,涼絲絲。


    這更是讓她忍不住給切水果的人好評。


    鄭硯濃正坐在樓下,眼前放著切剩下的水果,他也不挑,用水果刀隨手切了切,便吃了起來。


    他戴著耳機,坐在花壇邊上,正和江歇通話:“我都和酒店員工說好了,以後你準備好水果和零食,在飯點掛在門口,就有人幫你順帶著送給溫琅。”


    江歇聽他說溫琅已經收下了水果,心裏生出幾分滿意。


    “你繼續幫我挑水果,還有那幾樣零食,也別忘了帶過來。”江歇正站在陽台,向下,能看見正吃瓜的鄭硯濃。


    “行啊行啊,”鄭硯濃掏出濕紙巾揩手指,順帶著把水果皮扔進垃圾桶:“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說到這,鄭硯濃不得不感謝溫琅,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還是不願意遠離江歇,但是鬧矛盾的兩個人還是得用到他。


    用這種方式彌補,也不知道能不能讓江歇盡快消氣。


    江歇正要掛斷,鄭硯濃連忙問:“還有幾天,你們這隔離就差不多了,想好怎麽讓溫姑娘回心轉意了嗎?”


    聽他這麽問,江歇醇厚的聲音裏透出些遲疑:“我得先確定點東西。”


    他轉身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字紙,上麵寫滿了無法串聯的關鍵字。


    溫琅連著收了兩天加餐,當她拿到價格不菲的千層蛋糕時,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雖說給他們的夥食葷素搭配高規格,但是眼前這塊價格不低的抹茶千層,卻明顯不可能包括在裏麵。


    當她打開今日份水果,看了看塊狀均勻的芒果,便也明白了。


    她此前隻見過一個人能把芒果削成眼前這個模樣。


    聞著酸甜的果香,溫琅最終還是撥通了江歇的電話,等待通話的過程裏,她正被強烈的矛盾感裹挾。


    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江歇的照顧,總會絲絲縷縷纏繞在心上。


    江歇剛衝完澡,浴巾裹在腰間。水滴順著精壯的身體流淌,最終消失在毛巾的纖維裏。


    他沒擦頭發,略長的劉海垂著,水滴亮晶晶,在夜燈的照射下,閃著光。


    見來電人是溫琅,江歇身上的冷淡勁兒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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