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不過就是我寄居的一個地方。


    我深呼吸,花了極大的意誌力,才從把車安然無恙的開回裴家大宅。


    ……


    ——


    裴老太太和我婆婆在看見我回來的時候,明顯的鬆了口氣了。


    兩個人立刻圍了上來,噓寒問暖:“夏夏,你這火燒火燎的去了哪裏了。公司的那些事,你不用管了,不管天大的事,現在都沒你懷孕重要。”


    “對對對。”我婆婆應和著,“你隻要好好休息,那些事,阿釗會處理的。”


    我疲憊應付麵前團團轉的人。


    也許是被薄止褣和裴釗刺激了,我總覺得,裴老太太和我婆婆,這樣迎合著我,也不過就是把我當成一個生育工具。


    如果我要沒懷孕,現在可能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不僅不會下蛋,連一個賢內助都沒辦法做好的女人。


    我的心,一陣陣的冰寒。


    “夏夏,你這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我婆婆敏感的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去讓醫生來,你這樣,我不放心的。”


    這話,更是讓裴老太太一驚一乍起來:“你還不快去,來人啊,你們還不扶少奶奶回房間休息。”


    “是。”管家立刻應聲。


    偌大的裴家別墅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我被動的被人帶回了房間,但全程我卻沒說一句話,始終冷著一張臉,也不如平日的乖巧,叫著裴老太太和我婆婆。


    一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主臥室的門後,我清楚的聽見裴老太太的聲音傳來。


    “我的金孫可不能出事。”裴老太太沒問過我一絲一毫,字裏行間都是我肚子裏的那塊肉。


    我婆婆在安慰裴老太太:“媽,不會的,夏夏身體這麽好,就是好生養的。”


    “以後可不能讓她再出去了。”


    “我會讓人看著她的。”


    “看看醫生來了沒有。”


    ……


    這些話,我很自動的屏蔽在了我耳朵外,全然當做沒聽見。


    我對這個孩子的期待,漸漸在這樣這些不斷紛湧而至的事情裏,竟然變成了一絲的厭惡。


    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是,那畢竟是紮在我子宮的一塊肉,我怎麽都割舍不掉。


    這樣矛盾的情緒,徹底的把我壓 喘不過氣。


    而後,醫生來了,檢查了我的情況,安撫了裴老太太和我婆婆的心,裴家的金孫仍然安然無恙的在我的子宮裏強健有力的活著。


    我舒了口氣。


    那手壓在子宮上,卻多了幾分的複雜。


    裴老太太和我婆婆似乎也看出我的疲憊,不敢再打擾我,離開了我的房間,我閉眼就這麽靠在大床上,一點力氣都不再有。


    一直到小欒的電話打開,那口氣從早上的哭唧唧變成了現在的歡快:“總監,那些甲方都不再刁難我們了,這事好像就這樣過去了。”


    我沒說話,小欒在我耳邊說個不停。


    一直到我掛了電話。


    是,薄止褣不再刁難我了,因為和薄止褣做了,這個孩子不掉,薄止褣就和我斷的幹幹淨淨的。


    薄止褣言出必行的人。


    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卻開始漸漸的變得迷惘了起來。


    斬斷情絲的人明明是我,最終不能接受的人,又好似也是我一般。


    我抓狂的低吼。


    一直到疲憊感一陣陣的席卷而來,我才沉沉的睡了過去,但我始終睡的不那麽安穩,各種各樣的夢魘,不斷的在我腦海裏出現。


    而偌大的主臥室,也始終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人。


    裴釗並沒回來。


    裴釗和我提了要求,自然也是給了我時間。這個時間的底線,一直都在裴釗的拿捏中,隻要超過裴釗的底線,我還沒履行,那麽,裴釗也是要說到做到的。


    離婚——


    嗬嗬——


    這樣的字眼,纏著我,很久很久。


    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裴釗你做夢,利用了我,讓裴家重振旗鼓,利用了我,讓裴氏最快的走上正軌,現在卻想甩了我。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


    我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思緒裏,半睡半醒的。


    一直到我手機傳來震動,把我徹底的從睡夢中驚醒,我摸了摸我的腦門,密實的汗珠,滾了下來,滴落在我的掌心。


    我快速的看了一眼手機的來電。


    不是我以為的裴釗,更不是薄止褣,而是一個極為陌生的號碼。


    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外人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對外,我一直有一個工作聯絡方式,在我的秘書小欒手裏。


    能在這個時間,打我手機的,不是認識的人,就是打廣告的電話。


    可是,哪個打廣告的電話會持續不斷的響著。


    就好似和我幹上了一樣,耐心十足的等著我接聽電話。


    那幾個冰冷無情的方塊字,卻讓我在頃刻之間有些渾然不知所措的感覺,最終,我還是硬著頭皮接了起來。


    好奇心害死貓。


    我真的很想知道,誰會在這個時間點給我電話。


    我接起手機,並沒著急開口。


    對方的輕笑聲帶著嘲諷,就傳了過來:“黎夏,知道我是誰嗎?”


    我這人對聲音和麵容格外的敏感,隻要見過一次,聽過一次,就可以清清楚楚的記得。


    這個女人,是那天晚上我看見的麗莎,海城當紅的小網紅,和裴釗勾勾纏好一陣子。


    但我知道,麗莎並沒看見我。


    我沒想到,自己能冷靜到這樣的地步:“你是?”


    “我是裴釗的女人。”麗莎的開場白一點都不含糊,甚至帶了幾分的怨恨,“當然,那麽多女人之一的一個。”


    我以為我自己會憤怒,結果我卻想不到的冷靜:“那麽你想和我說什麽呢?”


    “說什麽?”麗莎好像真的陷入了思考,然後就大笑了起來,“我隻是想說,我好同情你。明明占著裴太太的位置,卻永遠不見天日,海城除了特殊的圈子知道你是裴太太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沒應聲,因為麗莎說的事實。


    “你竟然可以忍,忍著裴釗在外麵的風流,玩弄女人。”麗莎冷笑一聲,“黎夏,我想知道,你能忍多久!”


    “這也和你沒任何關係。”許久,我才淡淡的開口。


    在麵對叫囂的小三,我從來都是冷靜的處理。


    裴釗的小三小四小五數不勝數,和我叫囂的也絕非是麗莎一個人,比麗莎做的隱蔽的人更是多的要命。


    我要都在意的話,我還哪裏能活到現在。


    “哈哈哈哈——”麗莎笑的猖狂,“黎夏,你知道裴釗現在在哪裏嗎?”


    我的心一跳,沒說話。


    “和一個叫琯琯的女人在一起,在喜來登酒店裏。”麗莎說的毫不客氣,“我和裴釗睡了這麽久,我從來沒見過裴釗對哪個女人這麽耐心,這麽寵溺。他從來都是做完就走。”


    聽到琯琯兩個字,我的神經都徹底的被緊繃了起來。


    “那時候,我恨死了你。”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的出麗莎的咬牙切齒,但很快,她笑了,“現在我卻同情你。因為你連這個裴太太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我憑什麽信你說的話?”我逼著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端倪。


    麗莎反而比我想的幹脆:“喜來登1028套房,不信的話,裴太太去看個究竟。”


    我默默的記得下了。


    “何況,黎夏,你要和琯琯比,你差的遠了。是個男人,都會選擇琯琯,而非你。”麗莎說的刻薄。


    我不置可否:“你說完了嗎?”


    麗莎似乎被我的態度激怒了:“嗬嗬——黎夏,你不要得意。你不過就是懷了裴家的種,等琯琯懷孕了,你這個種也留不住了。”


    我的冷靜,又在頃刻之間,被撕裂了。


    這一次,我直接掛了麗莎的電話,不想再去理會麗莎在背後的那種叫囂的模樣。


    但是,我不敢否認,麗莎的話,卻狠狠的在我心裏植了根。


    琯琯兩個字,是我最大的夢魘和恐慌。


    我知道,我要以靜製動,但是,那種蝕骨的寒意,還有不斷翻湧而上的不安的感覺,讓我怎麽都沒辦法冷靜下來。


    我看了一眼時間。


    還差幾分鍾,就零點了。


    我抓起衣服,快速的披了上去,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我離開了裴家別墅。


    我要去捉奸。


    就好似裴釗在四季酒店等著我一樣。


    我也要在喜來登的門口,等著裴釗。


    不,我要親手打開裴釗開的房,我要讓裴釗無話可說。


    起碼,我不能被裴釗揉捏在掌心裏,不能讓裴釗把我玩的團團轉,我若失去了裴家,再得罪了薄止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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