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好幾個主意,可都被她一次次否決了。她奶對她三叔可跟眼珠子似的,隻要她奶在城裏,肯定不行。那麽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奶留在村裏。


    雖然她家與她大伯家的關係最近緩和了不少。但她還不想通過她大伯完成這件事。


    白玉湊了過來,伸出爪子在坐在那的曹二丫的腳背上拍了拍,那模樣就是安慰曹二丫來著。


    曹二丫伸手在白玉的腦袋上撫了撫,真是個懂事。而調皮的鬆鬆穿著它的褂子,用大尾巴吊著樹枝在蕩秋千呢,沒心沒肺的厲害。


    “汪汪汪…”不知從哪裏傳來的一陣狗叫聲打斷了曹二丫的思緒。


    她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對了,有了!這主意不錯。


    **


    天黑了下來,北風呼呼的刮著,錢氏坐在床邊收拾著行李。在油燈下,鬢間的白發閃著絲銀光。因為曹珍珍的事,更因為曹春生與曹誌軒鬧得年夜飯都沒在一起吃,她委實病了一場。


    燈芯閃爍著,一陣冷風刮來,嗖的一聲就滅了。


    “門窗都關嚴實了,這燈咋還會滅的?”錢氏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褂子,覺得身子冷了些。


    她拿起火石,才點亮油燈,就又滅了,一連幾次,那份詭異讓她抬眼在黑暗中四處看著。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她臉色發白。


    “誰,誰在那裏?”


    伴隨著她的聲音,似有一個人影閃過。


    “什麽人?”


    錢氏的上下牙齒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呼呼…呼…”


    外麵的風聲,伴隨著樹枝沙沙作響的聲音,讓她伸手抓住了台子的一角。


    “娘…”


    錢氏嚇得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老二,竟然是老二的聲音。


    “娘,娘…”


    “老二?”錢氏試探的開口喚了一嘴。雖然是自家親子,但此時此刻還是令她格外的害怕。


    “娘!”


    “老二!”錢氏的聲音抖了起來,身子也抖了起來。


    “老二,咋的了?你在下麵是不是缺啥?缺啥給娘托個夢就行。娘明日裏就給你多燒些紙錢!”


    “娘,我想你了,娘,你來陪陪我吧!”


    錢氏嚇得直搖頭。畢竟是自己的親子,她有時自然也會想他,但次數並不多。雖然她年紀大了,但還沒活夠呢。這會年紀,就更忌諱這些。當場被嚇得整個人都打起了擺子。


    “娘,我去那會。你都沒來見我最後一麵,真的好偏心,好偏心!”那聲音聽著格外的幽怨,屋外冷風聲更大。


    錢氏急搖頭:“阿旺,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老三家的二子病的極嚴重,就是你那小侄子,差點,差點就…娘這才沒趕得回去!”錢氏邊說邊擦著淚。那段日子,她整個人足足瘦了幾斤,聽得她家阿旺沒了的消息,當場就撅過去了。


    “娘,從小你就最疼老三,什麽都緊著他。幾年幾年的陪在他身邊。娘,你肯定早就把我忘了吧!”


    錢氏直搖頭:“阿旺,不是的,不是的!”


    “娘,你是不是又要回城了?是不是又要把我丟在這裏了?”


    錢氏繼續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娘,城裏的路好多,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這次我就跟著你,一定能尋到的!”


    錢氏聽得渾身直冒冷汗。


    “阿旺,在這裏多好啊!”


    周圍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


    “哄…”外間幾棵大樹竟都倒了下來。嚇得錢氏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頭。


    “娘,阿旺好孤單好寂寞。想去城裏尋你與三弟,你竟然偏心。你還是最疼三弟呀!”


    錢氏急得直搖頭。


    “娘,你自己數數,你陪我的時日有多長。你為什麽就不能留在村子裏!娘,娘…好偏的心呀。我也想去問問三弟,是不是他讓你如此的。”


    “不要,不要!”


    一絲月光照了進來,錢氏似乎看到了曹秋旺慘白的臉,哀怨的眼神。


    “阿旺,阿旺,娘不走了,娘留在村子裏,留在村子裏。”


    “娘!”那聲音似有感動,竟帶著一絲抽噎。


    錢氏綿軟的倒在了桌上。


    油燈又亮了起來,而穿著一身男子舊衣的曹二丫走了出來。這迷魂散著實有效,根據藥量的不同,還能讓人生出錯覺出來。白日裏,她跟村裏的不少人打聽了她爹以前的舊事。沒想到真奏效了。


    當然有此等效果,還多虧了白玉與鬆鬆在外麵助陣。


    經過這一著,錢氏該留在村裏吧。要是不留,她不介意再多來個幾次。下次她一定學的更像的。


    許久後錢氏才醒了過來。本以為是一場夢,可看著屋裏撒著的紙錢以及角落裏疊著的曹秋旺的衣服,自以為真的是曹秋旺來尋了她。


    “阿旺啊,娘留下來,留下來!是娘沒有好好陪你!”


    她把那疊衣服緊緊的抱在懷裏,老淚縱橫。


    “兒啊,如果有好的人家,就去投胎了吧!希望下輩子日子是個好的!”錢氏伸手抹了把淚,想到曹秋旺的老實與孝順,心底也是難受的緊。


    她歎了口氣,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是偏的。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子,哪會不傷心呢。對曹秋旺這會子虧欠感更重。當然也有著不想曹秋旺去尋曹誌軒一家的心思。


    “阿旺,娘留在村裏。以後都留在村裏!”


    錢氏緊緊的把那衣裳抱在懷裏,一時間看到了以前的很多場景,情不自禁的大聲哭了起來。二子沒了,大子瞧著也老了不少,她是該留下來陪陪他們了。


    第132章 宋半城


    正月二十, 幾家人又聚到了一起,打算向城裏去。這回,李家二老倒沒有跟著。他們打算在村裏多住些時日。


    馬車一路浩浩蕩蕩, 很快的到了江邊。


    正哥兒也是個安靜的, 一路上被田柔照顧著, 仿佛知道要去新的地方了, 機靈的眨巴著大眼,帶著一絲歡喜。


    那白白嫩嫩又可愛的小模樣, 逗得田柔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倒沒想到在這地遇到了曹誌軒一行人。


    曹誌軒目光緊緊盯著曹二丫,不,該是盯著她肩膀上那隻金黃的小獸。他氣得臉色鐵青,原來,原來竟是曹二丫使的壞。他想到這些日子, 他的難堪,恨不得上去, 甩曹二丫幾個巴掌,這個惡毒的臭丫頭。


    這些日子的屈辱讓曹誌軒再難保持臉麵上的那份道貌岸然。


    陳氏顯然也認出了那東西,想到大夫說的話,顧不得臉麵的衝了上去, 要找曹二丫撕扯。


    “你個小賤蹄子, 竟然想這陰損的招,今日我這個做嬸嬸的,就要好好教教你!”


    陳氏這般莫名其妙的衝了過來,曹二丫自然不會讓她近身的。


    曹二丫身子飄著後退了兩步, 迅即的身影讓陳氏愣了一會。


    陳氏喘著氣, 狠狠的瞪著曹二丫。


    “你個惡女!以後誰娶了你誰倒黴!”


    李如花對待陳氏,心底一直憋著一股氣, 如今竟然見陳氏破口罵著自己的閨女,哪能忍得,立馬就衝了出來。


    “陳氏,你嘴巴放幹淨點,我閨女還輪不到你來罵!”


    陳氏瞪著李如花,那壓抑的怒火終於揚了起來。


    “怎麽,你閨女敢做不敢當了。我是她嬸子,我還教不得她了。她的心就是蔫壞蔫壞的,整個一條毒蛇!”


    李如花衝了出去,揚手就給了陳氏一個耳刮子:“那我是你二嫂,今日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何為嫂子!”


    不僅陳氏鎮住了,曹二丫也愣住了。


    好一會,陳氏才反應了過來。她對著李如花怒目而視,顧不得旁的尖叫的就要去撕扯李如花。


    一時間兩個女人扯在了一起,彼此用力的撕扯著對方的頭發,曹二丫上前,想要分開她們,卻讓她們越扯越緊,竟在地上邊滾邊扯。


    這處的動靜,引得幾家人都看了過來。


    曹誌軒離得近了些,急吼吼的跑了過來,心底本就鬱結,一時間看著自己媳婦被欺負,抬起腳就給了李如花腰間重重一腳。


    曹二丫沒來得及趕過去,但卻瞧見了曹誌軒下了死力的那一腳。她飛身上前,抬腿也給了曹誌軒一腳。


    曹誌軒整個人被踢得遠遠的,他瞪著一雙陰毒的眼睛看著曹二丫。


    兩個本在打架的女人也停下了動作。


    “是你先打我娘的!”哪怕剛才看著她娘和陳氏打架,她想著的也隻是去把兩人分開,可曹誌軒竟然陰險的踢她娘。


    曹誌軒冷笑了聲,指著站在一旁的鬆鬆。


    “說得自己多地道啊。那你咋不說說,你大半夜的派這個小畜生到我們房裏來幹什麽。害得我,害的我…”


    曹誌軒恨毒了這隻小畜生,竟然害的他…他心底憤恨的要死,卻又難以啟齒。


    曹二丫看著站在那無辜的鬆鬆。


    鬆鬆眨巴著大眼,很無辜很無辜的看著曹二丫,它真的沒幹什麽呀!


    “吱吱…”


    “鬆鬆隻是去他家瞧了瞧,不過他們大晚上的還在玩呢,竟然疊高高,鬆鬆就撓了下他的大饅頭!不過,他叫的好慘呀!”


    有那麽疼嗎?它上次都把二丫的手背撓出血來了,二丫都沒叫呢,這壞人竟然叫成那樣。肯定想栽贓,想嫁禍。果真是壞人!


    曹二丫聽明白了鬆鬆話裏的意思,她真是沒臉瞧鬆鬆了。


    “鬆鬆,你這樣會討不到媳婦的!”曹二丫無比無奈的悄聲對鬆鬆說了一句。


    鬆鬆舉著前爪好奇的看著曹二丫。這媳婦是個啥呢?能吃嗎?能吃就可以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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