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不是無意的動作,陸詩涵篤定。


    隻是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羅晨已經回到了陳婉的身邊,噓寒問暖,表演著對妻子的關心。


    陸詩涵內心一陣惡寒,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怎麽了?”顧澤琛留意到陸詩涵的情緒,低聲問道。


    陸詩涵搖頭:“沒什麽。”


    顧澤琛皺了皺眉,但也沒再繼續問什麽。


    走出包廂後,陸詩涵直奔洗手間而去。


    打開水龍頭,用洗手液反複搓洗著被捏過的右手手心,一遍又遍。


    直至胃裏的那副惡心感完全消失,陸詩涵才徹底停下來。


    從包裏抽出紙巾擦完手,陸詩涵拿起從剛才就一直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電話全是顧澤琛打來的,這幾天她暫時把對方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在哪?!”


    電話接通,顧澤琛的嗓音裏是難得的急切。


    他平日裏說話語調起伏不大,讓人猜不透情緒,隻有少數時候會像今天這樣,情緒外露。


    “洗手間,”陸詩涵把紙巾丟到垃圾桶,走出廁所,“怎麽了?”


    “不舒服?”


    顧澤琛問。


    難不成是今天的菜有問題?


    用餐剛結束,陸詩涵就去了洗手間,一待就是半小時。


    “沒。”陸詩涵往停車場的方向走,“沒事,馬上來了。”


    進入轉角,陸詩涵掛掉電話,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和對麵的人迎頭撞上。


    “……對不起,您沒事吧?”陸詩涵慌亂地道歉,可等看清對方的臉,她怔了怔,“宋澤川?”


    “好巧,又見麵了。”


    宋澤川臉上一直是溫柔和煦的笑。


    “是啊,好巧。”


    “來這兒吃飯嗎?”


    陸詩涵點頭:“嗯,你呢?”


    問完陸詩涵便有些後悔,如此沒有營養的對話她和宋澤川竟然進行的有來有回。


    “我來應聘。”


    宋澤川的回答出乎意料,陸詩涵愣住:“應聘?”


    “嗯,應聘廚師。”


    宋澤川一本正經地說。


    陸詩涵此時才終於恍然大悟,合著宋澤川是在逗她,嘴角忍不住上揚,眼底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


    “不過我廚藝確實不錯,”宋澤川繼續笑著說,“但比專業廚師還是差一些。”


    “是嗎?那有機會我一定要嚐一嚐。”


    “好啊,回頭讓江辰攛個局。”


    “嗯。”


    陸詩涵的手機又開始震動,陸詩涵拿起來看了一眼,對著宋澤川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學長,我朋友還在等我,那我先過去了。”


    “好,以後再聊。”


    陸詩涵和宋澤川道別,繼續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沒走多遠,陸詩涵就碰見了顧澤琛,對方站在廊下似乎是在等她。


    “怎麽在這兒?”


    顧澤琛卻直接無視陸詩涵的話,轉身往前走。


    陸詩涵被他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但無奈隻能跟上去。


    等到了車裏,顧澤琛依舊眉眼冷淡。


    “你又發什麽顛?”陸詩涵不慣著他的臭脾氣,怒問道。


    這才等了半個小時就甩冷臉,從前她可是整夜整夜地等顧澤琛回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顧澤琛喉嚨裏發出不屑的嗤笑:“朋友?”


    “什麽?”


    陸詩涵茫然地盯著顧澤琛的臉,夜色已濃,車內的燈光朦朧昏黃,可暖色調的燈光打在他沉鬱的側臉上,溫度消減了大半。


    “我朋友在等我。”顧澤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叩動著方向盤,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這話是你說的吧?”


    陸詩涵抿唇,歎息又無奈:“你都聽到了?”


    “嗯?”


    “這有什麽問題嗎?顧澤琛,不是在麵對所有人的時候我都必須要配合你演戲,宋澤川是我的學長,屬於我的社交圈,你沒資格對我的社交圈指手畫腳。”


    宋澤川和這次合作沒有任何關係,更何況陸詩涵和對方不熟,那句所謂的朋友在外麵等對於陸詩涵而言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顯然,陸詩涵的說法並不能說服顧澤琛。


    他啞然失笑:“陸詩涵,我這麽拿不出手嗎?還是說你怕那個姓宋的知道你已婚的身份?”


    陸詩涵凝神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沒有繼續和顧澤琛解釋的必要,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打開!”


    哢嚓一聲,車門落鎖,陸詩涵回身過來對著顧澤琛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命令道。


    顧澤琛哪裏肯聽,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在夜色中絕塵而去。


    “顧澤琛!你瘋了!”


    這片度假區屬於山區,道路曲折蜿蜒,絕大部分都是單行線。


    車速極高,陸詩涵死死地抓住上方的車把手,眼看著硬的不行,直接來軟的:“澤琛,你停車好不好,我怕……”


    陸詩涵的確是怕了,說話的時候一行清淚沿著眼角滑落,隻是顧澤琛的視線進行著前方。


    “老公,我怕,你先停車好嗎?我不舒服……”


    陸詩涵的這句矯揉造作茶藝滿滿的話總算是起了作用。


    車速緩慢下降,最終停靠在路邊。


    “嗚嗚嗚顧澤琛你個神經病!”


    陸詩涵邊罵邊抹眼淚:“你想死自己去死,我們還想活。”


    顧澤琛這才意識到陸詩涵是真的被嚇壞了,喉結不安地上下滾了滾,伸手想要去摸陸詩涵的臉,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滾呐,別碰我!”


    陸詩涵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一個人蜷縮在座椅上,捂臉抽咽。


    “對不起。”顧澤琛的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低聲道。


    陸詩涵隻是自顧自地哭,大概是罵累了,約莫過了十幾分鍾,她把車內最後一片紙巾用完,抬起紅腫的眼睛與顧澤琛對視。


    顧澤琛眉眼微沉,道歉的態度倒還算誠懇:“對不起,剛才是我失控了。”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陸詩涵扶額,隻覺得後怕,“顧澤琛,你知不知道我已經……”


    話已經到了嘴邊,硬生生被陸詩涵給吞了回去。


    她斂眉:“算了,回酒店吧,我累了。”


    “嗯。”


    汽車重新啟動,隻是這一次顧澤琛把速度開得很慢。


    陸詩涵的理智也終於開始慢慢回籠,她捏著掌心,暗暗後怕自己差點把懷孕的事說出來。


    隻是顧澤琛還是起了疑心,汽車停在酒店門口時,他側過臉來問:“你想死自己去死,我們還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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