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想要讓她幫他塗藥。


    副本boss為了讓她幫他塗藥,把自己手臂劃傷了。


    萬千思緒匯成這兩句話,不斷在喬滴滴的腦袋裏麵回蕩著,而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竟已經在給boss塗藥了。


    周圍很安靜,畫麵很詭異。


    塗著塗著,喬滴滴便聽到腦內緊繃著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掉了。


    ——她究竟為什麽要做這些!


    可容鶴的表情和態度又告訴喬滴滴,她就是該這麽做。她不僅應該給他塗藥,還應該畢恭畢敬、戰戰兢兢、卑躬屈膝、誠惶誠恐地為他塗藥。


    喬滴滴覺得這個boss看起來很奇怪,和別的妖豔x貨一點兒都不一樣。


    若不是因為早就熟悉了《靈劍江湖》的套路,她甚至會以為容鶴是玩家偽裝的。


    這個遊戲的確喜歡玩這套,經常會把npc做得和玩家沒什麽倆樣……


    之前甚至還出過價格昂貴的npc伴侶,能做除某種事情以外的任何事情,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帶出去告訴其他玩家,這是新找的遊戲伴侶,都會有腦子不太好使的人相信。


    雖然這還是第一次有副本boss出現這種狀況,可喬滴滴仍舊忍不住思考,這會不會又是《靈劍江湖》策劃整出的新玩法?


    卻聽下一秒,他淡漠的聲音便出現在了空氣當中。


    “剛剛那個男人。”


    喬滴滴條件反射睜大眼睛,抬頭看他:“什麽?”


    說話時候,他的視線便落在她的臉上,瞳孔幽深,黑潤的眸子裏看不出一丁點兒情緒。


    喬滴滴這一望,倆人的視線便碰了個正著。


    容鶴那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他的臉上多了些許不悅,默不作聲將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接著,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一副不打算繼續說話的樣子。


    喬滴滴:“……什麽男人?”


    沒有回應。


    就當他是bug了吧,她認命地想。


    怎麽說自己都拿了他不少東西,所以在麵對這個疑似程序出了問題的boss的時候,喬滴滴的耐心出奇好。


    她動作輕柔地用藥渣渣將他手臂上的傷塗抹好,完事以後看著自己成果頗為滿意。


    容鶴垂眸,沉默看著塗好藥的手臂。


    下一秒,他神色十分自然地握著匕首,在另外一隻手的手臂上落下了一道傷口。


    想要阻止卻來不及的喬滴滴:“……”


    還有完沒完了!


    可對上容鶴坦然到甚至有些理直氣壯的臉蛋時,喬滴滴瞬間失去了說話功能。她動了動唇,冷靜理智地用剩餘的藥糊糊為他新傷口上藥。


    這邊塗藥剛要結束,那邊容鶴的手裏就握好了匕首,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喬滴滴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可能要被這個瘋了的boss給逼瘋,她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停停停!”


    容鶴握匕首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的眼睫濃密漆黑,聞言後動作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繼而垂眸盯著她。


    喬滴滴:“……你在做什麽?”


    容鶴沒說話,可臉上卻清清楚楚寫著一句話——“這還用問嗎”。


    想到自己所剩無幾的醉仙丸,喬滴滴義無反顧將他手中沾了血的匕首奪下,小聲嘀咕:“割一下就算了,還割這麽多下,npc果然好,沒有疼感就可以這麽亂來。”


    “npc,那是什麽?”


    喬滴滴:“誒?”


    她的腦袋裏麵突然冒出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這個npc該不會是變異,有了自我意識吧?


    可很快,她便將這個想法從腦袋裏麵甩了出去,好端端一個npc怎麽可能會變異,與其說是變異,倒不如說是遊戲策劃想要惡意整蠱玩家來的可信度高。


    喬滴滴冷酷無情:“npc就是你,你就是npc。”


    聞言,容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我不是npc。”


    “不是npc,那你是什麽?”


    聽她這麽問,他當真麵色凝重地思索起了這個極有哲學意義的問題。


    半秒鍾後,容鶴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徹底沉默,似乎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


    喬滴滴覺得這個boss不太對勁,可到底哪裏不對勁,因為什麽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拋卻那些不說,她覺得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的心情似乎莫名變得輕鬆了許多。


    準備離開的時候,容鶴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這會兒看起來還是和今天剛見到時一樣,沉默高冷,氣質衿貴出塵,眼角眉梢全是淡漠。


    “我讓他送你的草藥,和地上隨隨便便挖到的不一樣。”


    這個他,指的應該就是那位“藥仙童”了。


    容鶴的話說得輕飄飄,可喬滴滴卻受了驚,她一直以為,藥仙童會送藥給自己,是因為他也出了bug。


    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樣?


    “所以,如果還想要的話,明天記得過來。”


    喬滴滴很想問,為什麽他要送草藥給自己,可是想到他連玄晶雪狐時裝等東西都送了,這個問題便被她吞回了肚子裏。


    他之前回答過——“為什麽不能給你,你又沒有打我。”


    還未等她做出回應,容鶴的下句話便跟了上來:“還有,我幫你教訓了那個男人。”


    喬滴滴愣怔,沒能迅速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哪個?”


    容鶴眼睫微垂,聲音平淡:“讓你不開心的那個。”


    ==


    月下舞劍懷疑今天是他的倒黴日。


    先是被軟軟揪著鬧騰了大半宿,然後又在副本門口被嬌滴滴當眾懟了一通,時裝沒有弄到不說,還吃了一肚子的悶氣。


    接著,他又是一通好哄,才成功將軟軟哄進了副本裏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月下舞劍總覺得,在倆人正式交往之前,軟軟還是一個溫柔如水、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這才在一起了不過幾天,她便變得嬌氣蠻橫了起來。


    月下舞劍自我安慰,女孩子嘛,最可愛的就是撒嬌的時候了。


    嬌氣是嬌氣了一點,忍忍還是可以接受的。


    在碧血燕清宮裏麵,聽軟軟用帶著哭腔的軟糯聲音說話,月下舞劍的身子都酥掉了大半。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聲控,會追求軟軟,是因為她的聲音十分符合他的審美。


    因為副本第一個通關的獎勵已經被嬌滴滴拿了,所以月下舞劍今天來打本的時候,並沒有雇傭pve榜的大佬。


    他跟的是幫會裏麵的副本團,帶團的人是酒茶茶。


    軟軟這會兒沒在哭了,眼睛卻紅腫著,鼻尖同樣紅彤彤的,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貓兒,看得月下舞劍心裏一陣愧疚。


    他下定決心,待會兒不管那些boss掉落什麽東西,都拍給軟軟。能用的也好,不能用的也好,全都給軟軟。


    至於其他人有沒有需求,不在月下舞劍的考慮範圍內。


    熟料,打第一個boss的時候就出了不小的意外。


    這種主流大型副本,要想通關並不難,打本的時候,團隊裏麵需要派一個主t和副t拉住boss的仇恨。t職業的玩家,血厚防禦高,不容易死,相當於肉盾。


    t拉仇恨,輸出攻擊boss,奶媽給大家加血,分工明確,隻要不犯大錯誤,過本很輕鬆。


    可……今天的一號boss就像是吃錯了什麽藥一般,選擇性無視了兩個t玩家,瘋狗一般追著月下舞劍揍。


    月下舞劍血少皮脆,躲避又不及時,兩下就被瘋瘋癲癲的一號boss揍死了。


    眾玩家安靜了幾秒鍾。


    酒茶茶暴躁了:“月下你是第一次玩遊戲嗎?不是說好等t拉穩了仇恨以後才開打嗎?你搶什麽?”


    月下舞劍辯解:“我沒有搶。”


    軟軟打圓場:“好了好了,大不了重來一次,都是小事。”


    昨天月下舞劍和軟軟作妖,欺負滴滴的時候,酒茶茶恰好有事不在錯過了,等她從幫會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這件事以後,便氣到恨不得直接將月下舞劍從幫會裏麵踢出去。


    幫主當時苦著臉:“忍住忍住,你想想幫會裏麵的那些菜地池塘和馬場……”


    月下是個走路都能灑一地金子的土豪,他們幫會能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有月下的不小功勞,因著那些錢,大部分幫眾都會選擇性無視他平時的囂張跋扈。


    看到月下出錯,酒茶茶可算是找到了出氣地兒,數落他的時候半點沒留情。


    重來一次,月下舞劍的屍體剛被軟軟從地上撿起來,那個瘋瘋癲癲的boss便舉著自己的大鐵錘子,麵目猙獰衝向了月下舞劍。


    “大膽狂徒月下舞劍!竟敢在我陸某人麵前作威作福,看我一錘子取了你的狗命!”


    錘子落下,隻聽“嘭”的一聲,月下舞劍血條見底,再次失去寶貴的生命。


    在場的人全都“!!”這個表情。


    這次,酒茶茶也看清楚,月下舞劍連劍都沒拔,就更別說提前開怪搶仇恨了。


    但,即使是這樣,該罵也還是得罵。


    酒茶茶知道錯不在他,罵起來也一點兒不心虛:“月下舞劍你到底怎麽回事?不想打你就出去,別在這裏耽誤大家的時間。”


    月下沒吱聲,軟軟倒是來了脾氣:“大夥兒都看到了,根本不是月下的錯,是這個boss出了問題,你怪月下幹什麽?”


    她本想將月下舞劍的屍體救起來,但一撇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boss,他像是惦記上了月下舞劍一般,提著錘子一臉警惕地站在月下舞劍的屍體麵前。


    似乎在等,等他一複活,就立馬將比人還大的鐵錘子砸他腦袋上去。


    第九章


    酒茶茶出言譏諷:“怎麽就不是他的錯了?你倒是說說看,咱們這總共二十五個人,為什麽boss專揍他一個?這個世道,長得欠揍就是無可寬恕的錯。”


    軟軟氣結,但是她清楚自己和酒茶茶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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