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換洗衣物,毛巾,牙刷,漱口杯,拖鞋……”好像都得買。


    不僅如此,還有貼身內衣。


    喬滴滴將自己險些飄出去的視線拽了回來,輕咳一聲,麵無表情將所有大小的都選了三個,而後幹淨利落加入購物車。


    除了日常衣服以外,其他東西都可以直接網絡購買,付完款沒到二十分鍾,送快遞的小哥就將東西送上了門。


    將洗好烘幹的睡衣與貼身內衣從烘衣機裏取出來後,她帶著容鶴進了浴室。


    怕他不會使用衛生間裏麵的機器,她挨個示範了一遍,又仔細叮囑他熱水和涼水的區別以後,才離開。


    沒一會兒,嘩啦啦的水流聲便傳了出來。


    喬滴滴懸著的心這才放回原位。


    容鶴洗澡的時候,她就心不在焉坐在沙發上。


    心情有些複雜。


    思緒有些混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門終於打開。


    喬滴滴抬眼,視線望過去的時候,瞬間麵紅耳赤。


    容鶴站在浴室門邊,頭發濕漉漉,眼睫掛著未幹的水珠,皮膚蒼白而又幹淨。


    其他都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他沒有扣上睡衣扣子,中間的大片白色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沒擦幹的水珠從頸側流下,劃過鎖骨,流向讓人輕易便能生出邪惡念頭的更下方。


    喬滴滴:“……”


    她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容鶴很顯然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些,他的雙瞳比誰都要澄澈純粹。


    喬滴滴在心裏默念一遍“非禮勿視”,將提前準備好的幹毛巾扔給他:“擦下頭發。”


    容鶴接過毛巾,表情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後抓著毛巾,用極其生疏的姿勢開始了艱難的擦頭發大業。


    擦了半天,也沒見什麽效果。


    穿著的睡衣反倒是被頭發上滴落的水珠弄濕了大片。


    喬滴滴幽幽歎了口氣:“過來吧,我幫你擦。”


    容鶴二話不說,冷著臉便坐到了喬滴滴麵前,並主動將自己的腦袋送上前去。


    喬滴滴接過毛巾給他擦頭發。


    差不多快擦完的時候,感覺有些不對勁,摸了下他臉側的皮膚,聲音疑惑:“你用冷水洗澡的嗎?”


    容鶴抬目望她,緩緩搖頭。


    他表情略顯迷茫,瞳仁微濕,配上淺紅色的臉蛋,看上去像極了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奶狗。


    那怎麽臉上會這麽冰?


    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果不其然,這裏一片滾燙,應該是生病了。


    沒用冷水洗澡的話,怎麽會生病。


    像是察覺了她的疑惑,他沉默一瞬,開口:“紙怕水。”


    這個世界的身體由紙製成。


    喬滴滴隻知道他同畫有關聯,卻不知道他這個身體和畫有著一樣的弱點。


    “你進浴室之前就知道?”


    “嗯。”容鶴聲音低低,“我知道。”


    “知道你還進去洗?”喬滴滴睜大眼睛,有些氣結。


    “嗯。”他的聲音多了些鼻音,啞啞的,尾音卻帶著鉤子,似是在用最平靜的語氣向她撒嬌,“我不想拒絕你,紙濕了等自然幹,病就好了,不會出事的。”


    喬滴滴被他這幅樣子弄得說不出話來。


    她憋了口氣,安靜瞪了他半晌。


    “我生病了。”他又接著道,像個趁機索取糖果的幼稚孩童,“你是不是可以多陪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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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他說話的時候, 眼神很認真,也很專注, 說完之後就靜靜望著她, 像是在耐心地等待她回答。


    喬滴滴有些想生氣。


    但,望著他這副模樣,又覺得渾身是氣也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出。


    她幽幽歎了口氣:“所以,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像是突然學會了什麽了不得的技能一般,突然淺笑了下, 聲音低低:“當然是故意的。”


    喬滴滴有些拿他沒辦法。


    可, 就是因為這些束手無策,她又想起了之前在他麵前吃癟的記憶。


    倒也不是小心眼一直記著,隻是單純覺得, 這麽輕鬆同他握手言和,說聲什麽都不介意, 似乎有點太便宜他。


    收留他就已經難得,再讓她跟前跟後忙著伺候他。


    喬滴滴難得有了小脾氣,她由內心深處表示自己十分拒絕配合。


    她同他對視了兩眼, 堅持底線,二話不說將手中的毛巾扔到了他的懷裏。


    “不陪你了,毛巾在這裏,你自己拿去擦,擦幹了頭發回房間去睡覺。”


    她剛剛給他擦了好半天,這時候他的頭發差不多也幹了大半。


    在外麵轉了一天,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喬滴滴這個時候也累了。她找好換洗的睡衣,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再將換下來的髒衣服挨個扔進洗衣機裏麵清洗。


    其中甚至也包括了容鶴的衣服。


    把衣服晾完回到客廳裏,她才發現容鶴居然還坐在沙發上。


    一見到她出來,他便轉過視線,靜靜望著她。


    一副有話想要說的樣子。


    喬滴滴走上前去:“回臥室睡覺去嗎?”


    也不知道這個紙做的身體到底需不需要睡覺。


    說到這畫,喬滴滴才想起來,其實早在數月之前,她似乎就感覺到畫的不對勁了,隻是那個時候沒有足夠的證據。


    現在,當容鶴真的因為畫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的心裏竟然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容鶴抿了下唇,沉默了半秒鍾後,點頭,輕輕:“嗯。”


    見狀,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將容鶴送去睡覺,關了各個房間的燈,喬滴滴回到自己臥室裏麵,躺在床上。


    臥室的窗簾隻拉上了一半,在昏沉的夜色當中,一撇眼就可以看到外麵聳立入雲的高樓大廈,和徹夜通明的酒綠燈紅。


    她眨了眨眼睛,盯著窗外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緊接著,白天短路了的思緒才一點一點慢慢從腦海裏麵浮現了出來。


    ……容鶴從遊戲裏麵出來了。


    ……他和遊戲裏麵的長相模樣幾乎沒有區別。


    ……她居然一點都不驚訝。


    可,更重要的是,喬滴滴總覺得,委屈過後,失落過後,她對容鶴的態度似乎要冷靜很多了。


    倒不是說不喜歡。


    正相反,恰巧是因為太過喜歡,才會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把握一個怎麽樣的度。


    她很想喜歡他,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可,心底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想到這個地方,就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樣,喬滴滴忍不住笑了聲。


    她閉上眼,決定不再去想這些。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喬滴滴是被手機的短信鈴聲震醒的。


    她的睡眠一向不深,信息剛到兩秒鍾,眼睛便睜開了,一摸手機,看到了上麵彈出來的消息。


    【喬小姐您好,遊戲倉已經維修完畢,現在就可以送貨上門,請問現在是否方便?】


    喬滴滴想了想,回複了一個是。


    那邊的效率很快,沒一會兒,遊戲倉便送上了門。


    聽到門鈴聲,喬滴滴便打開臥室門,走出房間。


    可下一秒,她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隻見身穿睡衣的容鶴正坐在對麵臥室的木門前,像個坐在幼稚園門口等遲到媽媽的小寶寶一樣,坐姿乖巧,眼神幹淨。


    看到喬滴滴出來,他便抬頭,朝她望了過來。


    “……”喬滴滴有些震驚,“你,你就在外麵坐了一晚上?”


    容鶴緩慢眨了眨眼睛,點頭:“嗯。”


    乖巧中透露著些許怪異。


    那邊門鈴聲剛停,喬滴滴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同他說話,連忙跑去給送貨的人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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