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性格不是很好,但是可能我們試一試之後,你就會覺得我們挺合適的,我們交往吧!”


    還是跟往常一樣無動於衷。


    她又扯開一嗓子:“學長,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周遠征忽然停下腳步,又返了回來,薛檸的臉騰的一下就熱了,周遠征冷淡的放下三個字:“跟我來。”


    薛檸抓著背包的肩帶,一顆心頓時小鹿亂撞,她小跑著追出去,周遠征就站在孤兒院的門邊,見她跟上了,用手指指了指他前麵,薛檸走近,“你是不是同意跟我交往了?”


    周遠征平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很少人見他笑過,隻是偶爾有男生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會不經意的勾勾嘴角。


    此時此刻,薛檸看見他黑睃睃的眼睛裏是真的有笑意,像一縷衝破雲霧的冬日的暖陽。


    他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將來,她是我女朋友。”


    薛檸想想,還是覺得心塞,“我一開始以為那是他拒絕我的說辭,後來有一次我在商場偶遇他,看見他正在買手機,我還記得,嗯,是一款白色的,很精致的手機,一看就是給女孩子用的。


    周遠征那樣孤傲的性子,能被他這樣對待的,我想,他一定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可惜,我沒能見到他的女孩是什麽樣的,但是我想,能被他喜歡,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其實後來我想起周遠征的時候,都挺惋惜的,他那麽年輕就去了,不知道那個女孩後來怎麽樣了,是不是又愛上了別人。


    不過假如是我和周遠征愛了一場,我一定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吧。”


    薛檸說完,情緒有了幾分惆悵,她又倒了一杯酒,不知道要敬什麽,後麵想想,“敬那個女孩吧,我希望她能好好的。”


    第137章 你確定要跟我裝糊塗嗎


    你確定要跟我裝糊塗嗎


    薛檸喝了酒之後,心情更不好了,她轉身對傅遠征說:“抱歉,我說了太多了。”


    她起身,去了洗手間。


    傅遠征捏著茶杯的手指隱隱發緊,青白的指節分明,有力。


    離席之後傅遠征沒有回傅家老宅,而是去了西園。


    洗了澡,他在陽台坐了一會兒,才回房間,關了燈,躺下。


    薛檸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裏響起,那支白色的精致的手機,被他摔壞了的手機,周遠征的好,被周遠征愛著的人…


    頭痛欲裂。


    他坐起來,靠在床頭上,目光不經意落在衣櫃上,眼神倏然加深。


    他起身,拉開衣櫃的門,白色的襯衣中間掛了幾件女人的衣服,有一些是陸唯穿過的,有一些是她沒穿過的,吊牌還在。


    他看著那些衣服,想起陸唯住在這裏的點點滴滴,雙手壓在衣櫃的格子邊緣,弓著背,低著頭喘了幾口氣。


    也許是對的,也許所有人都是對的,是他判斷失誤。


    陸唯不是喜歡他,她忘不了周遠征,周遠征這輩子都會占據她的心。


    她撞見薛檸跟他表白,她誤以為他要牽薛檸的手,她吃醋,心慌,都是因為,他長得像周遠征。


    傅遠征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他擅長分析作案心理,可他看不透陸唯究竟在想些什麽。


    她關心他的時候,是滿心滿眼不可能作假的緊張,她似乎是喜歡他,卻又不像。


    她就像一個糾結體,一句話裏,也許有半句話非真,可她又是那麽真實的,慢慢填滿他的心。


    傅遠征站在衣櫃前麵,拉著門,猛地關上,哐的一聲巨響。


    他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弓著拉開茶幾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盒煙和打火機,啪一聲,煙點燃了,他抽了一支,又抽了一支,兩支,三支…


    ******


    管家敲了敲傅瀝行的房門,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一聲低低的“進來。”


    傅瀝行已經坐在床上了,他剛喝了藥,屋裏還有藥香味,管家站在屏風外麵,說:“二少爺今晚在西園過夜。”


    “又沒回來嗎?”


    管家嗯了一聲,“大少爺,二少爺是不是發現什麽了,我總覺得他最近更不愛說話了,雖然他一向都不愛說話,從來就是這樣,但是我擔心他真的想起什麽來。”


    傅瀝行轉頭看著窗外淅瀝瀝的雨,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我也不想和遠征鬧到那一步,他終究是我的弟弟,血濃於水,我不會害他。”


    管家沉默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麽,說:“二少爺似乎真的喜歡那位陸小姐,她來過幾次,也在這裏住過,我接觸了幾回,從來沒看過二少爺對待其他女人像對待她一樣。”


    “她對他也許真的是不同的。”傅瀝行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斷斷續續的咳嗽了幾聲,胸腔微微起伏,沒什麽力氣。


    管家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他半闔著眼,好像有了睡意,管家才關了燈,悄悄退出去。


    到了一樓,將大廳檢查了一遍,管家才去休息。


    傭人住的是獨棟的小樓,管家繞過後院經過窗戶的時候聽見裏麵有人在小聲聊天,窗戶關的不嚴實,聲音不大,但也足夠他聽見了。


    “這個宅子太大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氣息,太安靜了。”


    “沒錯,如果有孩子就好了,這種深宅大院有孩子了就會顯得熱鬧多了,我看電視裏就是這樣的,可惜我們家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孩子。”


    “誒,對了,你說二少爺才三十出頭不娶妻就算了,大少爺好像很快就要四十了吧,為什麽一直沒結婚呢?”


    “噓,小聲點。誰說大少爺沒結婚的,他二十多歲的時候結過婚的,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離婚了,至今未再娶。”


    “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你才剛來不久當然不知道這事,我也是聽廚房那些人說的,不過這事在外麵尤其在大少爺麵前不要提,免得惹麻煩。”


    管家撐著傘,腳步頓了頓,便繼續往前走,半微微佝僂的身子很快就湮沒在黑暗裏了,雨水漸漸衝走他的歎息聲。


    都是孽啊。


    一直到煙蒂占了半個煙灰缸,傅遠征才堪堪將那種頭痛的感覺壓了大半下去,他丟開煙盒,仰靠在沙發背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房間。


    這一晚,是他連續夢見大火之後的第一次,沒有再夢見大火。


    他夢見自己是個孩子,在一棟小樓,他置身其中,不知道小樓外麵是什麽景象,隻感覺到很暗,應該是天黑了,還下雨了,他聽見雨聲。


    忽然聽見有人叫他,是個女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喊的不是遠征,是遠遠。


    遠遠?


    他循著聲音小跑過去。


    他踮起腳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果然外麵下著大雨,瓢潑大的雨在小樓外麵鋪天蓋地,閃電劃過天際,窗戶玻璃倒映著他稚嫩的臉,大約六七歲的模樣。


    ——遠遠。


    ——遠遠。


    聲音越來越近,每一次呼喚的間隔也越來越短,他跑得越來越急,想要找到聲音的源頭,想要找到那個人,小樓有三個房間,他挨個開門,仍然找不到那個叫他遠遠的人。


    “遠遠——”忽然那道聲音變得淒厲。


    他也終於辨認出聲音的源頭,他急著跑過去,卻被一根木棍絆倒,他撲到地上。


    夢裏明明感覺不到疼痛,他卻覺得膝蓋很痛,慢慢爬起來,他站在空曠的走廊,舉目四望,再沒聽見那個叫他遠遠的聲音。


    他抬頭,看著通往閣樓的樓梯,轉身跑了上去。


    鞋子踩在木質地板的嘎吱聲,他聽見自己撲通狂跳的心,夾在在雷雨裏,有汗濕的味道。


    他一雙小手用力推開閣樓房間的門,狂風頓時迎麵刮了過來,門對麵飄窗的窗戶是打開的,雨水灌了進來,飄窗上的羊毛毯和抱枕都濕透了。


    被淋濕的還有一隻漂亮的精致的高跟鞋。


    他好像認得那隻鞋子,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他爬到飄窗上,任憑雨水淋在身上,雨水一遍一遍的衝刷著他抓著窗框的小手。


    閃電劃過,照亮他黑睃睃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有雨水,濕漉漉的,他定定的看著窗戶下麵的水泥地上,躺著的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


    一朵紅色詭異的鮮花在她的身下綻放,被雨水衝開,沿著水泥地一直流走…


    傅遠征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他滿頭大汗,靠坐在床頭上,回想著夢境裏發生的一切,他隱約覺得那不是簡單的夢,而是…他的記憶。


    可當他要回想起夢境內容的時候,無力的發現竟然想不起來。隻隱約記得小樓外麵下了大雨,還有一個喊他遠遠的女人。


    是母親嗎?


    他在床頭坐了一會兒,搓了一把臉,翻身下床,衝了個澡,折磨了他數天的頭痛居然在毫無預兆的消失了。


    他看看牆上的電子時鍾,6:47


    晨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


    解開浴巾,他換了衣服,走到玄關拿起桌上的車鑰匙。


    時間還很早,他漫無目的開著車,隻想讓腦海裏那些紛亂的思緒能有個發泄的地方。


    不知不覺將車子開到了唯一花店的那條街上。


    他降下車窗,遠遠看見花店門口站著一個不高不瘦的男人,他穿著很普通的t恤,手裏提著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密碼箱,他站在門外不時的朝四周張望,像在等什麽人。


    過了一會兒,陸唯到了,他一見到陸唯立馬上去,跟陸唯說了些什麽,兩個人好像很熟悉。


    陸唯請他進店。


    櫥窗的簾子還沒拉上去,所以傅遠征看不到他們在裏麵做什麽,他看著那扇門,無意識的撚了撚手指,從旁邊的置物盒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


    過了十幾二十分鍾,男人終於從店裏出來。


    他兩手空空,很顯然密碼箱留在店裏了。


    他出來之後就鑽進一輛麵包車的駕駛座,車子開走,傅遠征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好奇,掐滅了煙,便跟了上去。


    車子穿過了大半個北安城,在古玩交易市場附近的一條小街邊停了下來,那是一條貼滿小廣告的街。


    傅遠征看見那個人從車上下來,一邊吹口哨一邊和旁邊的人打招呼,走到一棟三層的小樓才停下,然後轉身上了樓。


    傅遠征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之後才跟上去,樓道有些雜,有很多堆積的雜物,樓梯扶手牆壁的灰和漆都很新,但房子構造老舊,看上去是翻新過的,還算幹淨。


    二樓有幾個房間,但門都是關著的,傅遠征的腳步停了一下,轉身繼續上樓,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麵有個男人在打電話:“別啊,我是做工藝中介的,又不是賣藥的。”


    傅遠征抬頭看了一眼,門口貼著一個牌子:玉石雕刻中介,非誠勿擾,非信勿擾,討價還價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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