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被酒精麻痹了,差點忘了。


    ————半年前,距離他們離婚兩個月之前。


    傅家有一間玫瑰花房,可她從來沒有進去過。


    不說她,傅家除了傅瀝行之外,誰都沒進去過,就連他的母親,也不被允許。


    她知道,裏麵的玫瑰花是在傅瀝行二十歲那年親手種下的,將近十年時間,花房裏的玫瑰開得十分好,從玻璃窗就能窺見一二。


    薑璐並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傅瀝行本身就是一個很令人心動的男人,他看上去無欲無求,越是這樣的人,就越令人好奇,他的秘密是什麽。


    可終於有一次,她闖了進去,在沒人的夜裏。


    花房裏十分安靜,頭頂的燈是暖黃色的,照在花房裏,像刻意營造出來的黃昏的氛圍。


    越往裏走,玫瑰花開得越好,也許是那段路靠近陽光的原因,自然也離不開主人的細心嗬護的緣故。


    忽然聽見引擎聲,是傅瀝行回來了!


    她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卻不小心打翻了架子上的一個木盒子。


    盒子打翻了,裏麵掉出來一支幹枯的玫瑰花,還有…


    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孩看樣子七八歲的模樣,她站在陽光下,穿著一條紅色的公主裙,笑容明豔,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那笑容也同樣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驚慌失措的將東西放回到盒子裏,然後匆匆跑出去。


    回到房間後,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腳,腦海裏全是照片裏女孩的笑容。


    那麽漂亮明豔的小女孩,長大之後眉眼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隻不過更加張揚明豔了。


    薑璐的臉色白了白,她想,她終於發現了傅瀝行的秘密。


    玫瑰花房裏的玫瑰,是為女孩種下的…


    過了幾天,傅瀝行從公司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上樓回房間,經過次臥時,薑璐房間的門留了一小條縫隙,有光線從縫隙中傳出來。


    傅瀝行的腳稍稍放慢了一些。


    光線忽明忽暗,隱隱還有聲音傳出來,應該是在看電視。


    自從結婚後,薑璐就在傅氏上班,白天工作忙,到了晚上,也沒什麽需要她加班的事,但她平常似乎不太喜歡看電視。


    不過傅瀝行沒有推門進去,也沒有敲門,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就朝著主臥的方向走去。


    卻是薑璐突然開門,她站在門內,雙手環胸,吊帶的睡裙胸口是黑色的蕾絲,溝壑若隱若現。


    傅瀝行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脖子以上。


    女人的自尊心有些受挫,但她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微笑的看著他,語氣裏的關心不假,“這麽晚才回來。”


    他的目光越過她,落在牆上的電視屏幕上,黑眸眯了眯,清泠的問道:“在看什麽?”


    兩人結婚後,便很少有交流,就算在公司裏,傅瀝行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她更談不上什麽照顧。


    所以這樣日常生活中的對話,讓薑璐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久違了,她花了好多年才能與他這樣說話,到頭來卻敗在了婚姻上。


    讓她有一瞬間有想將那些話爛在肚子裏的念頭。


    可僅僅隻是一瞬間。


    薑璐回頭朝屏幕看了一眼,眼睛裏藏著碎碎的光,淡淡的笑了出來,不以為意的說:“在看電影,洛麗塔。”


    一個成熟男人,愛上一個未成年少女的故事。


    改編自一部。


    她笑意吟吟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反應,可傅瀝行聽完她的答案後,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個嗯字,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他轉身往前走。


    卻是薑璐追了兩步過去,誰知傅瀝行忽然停下,清冷矜貴的男人轉過身來,淡漠的眸色,近乎透明,輕輕的看了她一眼,就讓她感覺到一股從心底升起來的寒涼。


    有些人就有這樣的氣場,即便他未開口,單單一個眼神就十分有威懾力。


    傅瀝行忽而勾起唇角,他輕輕的笑了一下,眉目疏淡,語氣透著淡淡的涼意:“等我很久了是嗎?”


    房門留著縫隙,在他經過她門口時出來開門,甚至連電影都選好了。


    薑璐知道,這個小把戲在他麵前簡直是小兒科。


    她自己也笑了出來,眼神卻十分痛苦,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瀝行,所以我這麽多年,都比不過一個小丫頭?”


    話說出口之後,薑璐就開始後悔了。


    那是薑璐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傅瀝行發脾氣,不是暴怒,而是僅僅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甚至都不問她知道什麽,如何知道。


    僅僅一個眼神,要她將話爛在肚子裏。


    也是那句話,將她和傅瀝行的關係拉得越來越遠,是她自己選擇去挑戰他的底線,結果,失敗了,慘淡收場。


    離婚是必然的,而關係淡漠,卻是她自找的。


    回憶戛然而止。


    薑璐一口將紅酒飲盡,那股苦澀一直蔓延到心底,再轟然炸開,沿著四肢百骸的脈絡,在身體的每個角落叫囂。


    “你自己都不願說的事,我又怎麽可能去告訴她。”


    ******


    白蘇坐在沙發裏昏昏欲睡,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但她還是按下接聽鍵。


    錦瑟的聲音在電話裏比較顯年輕,她說:“小姑娘。”


    她和錦瑟之間並沒有留下聯係方式,但光聽這一聲稱呼她便猜出來了。


    “錦瑟。”聲音有氣無力。


    錦瑟嗯了一下,“我剛到會所,聽幾個昨晚有去拍賣會的人說,昨晚是你救的薑璐?”


    其實錦瑟挺意外的。


    “嗯,是我救她的。”白蘇回答道。


    沒想到真是她。


    不過,傅瀝行昨晚也在現場,居然沒看到白蘇。


    能猜到小姑娘昨晚的心情,錦瑟將聲音壓了下來,頗有幾分關心的意味:“你沒事吧?”


    白蘇把玩著遙控器,輕巧的說道:“救人怎麽會有事呢。”


    錦瑟也不拆穿她:“你沒事就好。不過打電話給你還有另一件事,那天你也去了傅少的房間,見到一對袖扣了嗎?”


    袖扣,袖扣,又是袖扣!


    白蘇歎了聲氣,手指摳著遙控的後蓋,皺著眉頭,問:“那對袖扣怎麽了,這麽重要嗎?”


    錦瑟回答說:“是很重要,那對袖扣是傅少當年成人禮的時候,他母親送他的。


    一整套,少了那一對,就不完整了,對傅少來說很重要。”


    傅瀝行和他的母親關係一直很好,他的母親是在去年的年底去世的。


    那對袖扣相當於是傅瀝行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了!


    一想到如此重要,白蘇的手下意識的去摸脖子上的那條鏈子…


    手突然一僵!


    脖子上空蕩蕩的。


    她的項鏈呢!


    白蘇忽然慌了起來,電話那頭的錦瑟在說什麽,她也沒注意,直接將手機丟了,朝樓下跑。


    她跑得很快,三步並作兩步,踩空了一腳,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腦袋一片空白。


    那是傅瀝行母親留給他的東西,難怪他那麽珍惜,不惜親自到她家裏來討要。


    可是她將他媽媽留給他的東西給弄丟了!


    管家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往外跑,連忙在身後追著喊她——


    “小姐,你去哪啊,大太陽的別往外跑啊,快回來,小姐——”


    白蘇充耳不聞,她穿著拖鞋頭也不回的往外跑,隻模糊的喊了一聲之後,跑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


    ******


    fz總裁辦公室。


    傅瀝行麵前的電腦上顯示的是今天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新聞,文字中還有幾張照片,從他在拍賣會場,到他送薑璐回酒店,每個地點的照片都有。


    但網絡上和電視裏的新聞已經平息下來,這些照片全都發到他的電腦上。


    就在他的手指準備按下刪除鍵的一瞬間,他的目光卻被第一張照片吸引了過去,眼神定格在某個角落,久久移不開。


    鼠標點擊,放大,拖動…


    照片是昨晚會場園林的人工湖畔,即使是晚上時間拍的,清晰度也不低,能看清他和他身邊圍著薑璐的那些人,以及,那個蜷縮在後麵,被人遺忘了的身影。


    是個女孩,她渾身濕漉漉的,漂亮的長發貼伏著,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抓著小腿,看樣子,很不舒服,像是…


    傅瀝行的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女孩的目光緊盯著人群,像是透過人群要看什麽。


    看不清她的整張臉,隻能看見她隱藏在黑暗裏的側臉,淡淡的,落寞的神情。


    易山接到內線,立馬進來辦公室。


    “去查一下,昨晚救了薑璐的人是誰?”


    這件事,但凡昨晚在他離開之後,還留在現場的人,都知道是誰救了薑璐,園林的人自然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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