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岐見周似錦似是堅持,和王舒秦羽一起離開了。


    這時候蔣瑜領著蔣珠和王蕙趕了過來,見眾人都圍著周似錦,周倩兮和周盼兮正隔著衣袖在給周似錦揉手臂,蔣瑛孤零零立在一邊滿臉的晦氣,而蔣珙則拱在旁邊的草地裏,不由皺起了眉頭,知道蔣珙的計謀失敗了。


    原本她母親的計劃是讓蔣瑛配合蔣珙,令蔣珙和周似錦在眾目睽睽之下有肢體之親,然後蔣瑜再過來把事情鬧大,威嚇引誘周似錦答應嫁給蔣珙,到了這一步再去見姨母周夫人,誰知計劃居然失敗了。


    蔣瑜看了蔣珙一眼,抬頭要找人扶他,卻見方才還在場的王舒和另外兩個少年已經不見了,隻得招手叫了個丫鬟過來,吩咐道:“去叫兩個婆子過來。”


    丫鬟一溜煙跑去叫人去了。


    蔣瑜掃了眾人一眼,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把蔣珙給踹倒的?”


    周似錦忍著小臂的刺痛,正色道:“瑜表姐,沒有人踹蔣珙。我們幾個正在打秋千,蔣珙忽然跑了過來,因為跑得太急摔倒了,剛才王舒他們都在場,都看到了的。”


    蔣瑜的視線滑過在場的周倩兮、周盼兮、王菁和蔣瑛。


    方才大家都沒帶丫鬟,在場的除了暈倒在地上的蔣珙,就剩下眼前這幾個人了。


    周倩兮語氣平靜:“瑜表姐,我當時正在看我姐姐打秋千,看得真真的,珙表哥過來時走得太急,被什麽給絆了一下,一下子摔倒了。”


    周盼兮眨了眨眼睛,補充道:“可把我們給嚇壞了,我們玩的正開心,他突然過來,若不是我姐姐反應快,抓緊了彩繩,還指不定怎樣呢,說不定就要把他給撞飛了!”


    王菁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蔣瑜心中恨極,麵上卻依舊雍容,看向蔣瑛:“瑛妹妹,是這樣麽?”


    蔣瑛囁嚅著:“......我......我......”


    周似錦微微一笑:“方才瑛妹妹不是被蟲子嚇壞了麽,怎麽還有工夫看我們這邊?”


    蔣瑛臉色蒼白:“是......是啊......我沒看到......”


    蔣瑜見實在是難以挽回敗局了,便含笑道:“既如此,對不住似錦妹妹了。”


    她笑微微對著周似錦屈膝褔了福,叫上蔣瑛攙扶蔣珙去了。


    得知周夫人在簡氏那邊的暖閣裏更衣理妝,周似錦理了理衣裙預備過去。


    周倩兮和周盼兮姐倆緊緊跟著周似錦。


    王菁見狀,也要跟著過去。


    周似錦忙攔住了周盼兮和王菁:“咱們都去,太惹眼了,我和倩兮去就行。”


    其實她真不覺得今天的事情怎麽樣,就算蔣珙真的抱住了她,也不過是讓她的名聲不太好,以後嫁入高門不那麽容易罷了。


    問題是,她就沒想著嫁入高門啊!


    周似錦恨的隻是蔣家的無恥下流罷了。


    想到前世爹爹正是因為舉薦蔣長青受到牽連的,周似錦就知道自己必須來見周夫人,起碼要讓周夫人知道,她的姐姐一家人,究竟是什麽貨色。


    周夫人正坐在妝台前理妝,聽了周似錦和周倩兮的講述,正色道:“你們都是大姑娘了,還去玩蕩秋千,到底有些不尊重,以後不可如此。”


    她自然清楚自己姐姐的為人,可是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無論怎麽說,還是得給姐姐留些體麵。


    想到這裏,周夫人看向周似錦:“蔣珙不過是小孩子淘氣,見你們玩樂就湊了過去,這件事也不是什麽好事,以後不必再提了。”


    周似錦小心翼翼卷起衣袖,露出兩個小臂:“母親,我的手臂受傷了,琴怕是沒法彈奏了。”


    周夫人看了過去,見周似錦雪白豐潤的手臂上有好幾圈紫痕,雖然沒有破皮,瞧著卻也甚是淒慘。


    她心裏一驚,忙起身走過去:“讓我看看。”


    周似錦聽話地把兩個手臂遞到了周夫人麵前。


    她想看看,周夫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前世因為周夫人的關係,周胤舉薦了蔣長青,最後終被蔣長青連累,被貶邊陲。


    這一世呢,周夫人還會一直護著她的姐姐忠順伯夫人麽?


    周夫人看了片刻,心情複雜:“晚上回去,去惠暢堂拿藥膏塗一塗。”


    周似錦年紀雖小,卻不是善茬,能夠狠到讓自己手臂勒成這樣,對自己狠的人,往往對別人更狠......


    周倩兮這時候忽然道:“母親,姐姐手臂受傷了,今日筵席上還是由我來給外祖父彈《梅花三弄》吧!”


    周夫人點了點頭,倒也沒說別的。


    壽宴結束,周夫人和忠順伯夫人被大嫂簡氏挽留,決定在娘家多留一日,明日再聽一天戲。


    周似錦卻一刻都不想在學士府停留了,誰知道接下來忠順伯府那起子賤人還會生什麽幺蛾子,便以和安國公府的許二姑娘有約為由稟了周夫人。


    周夫人待周似錦說完,便吩咐王媽媽:“去安排一下車馬,你跟車送大姑娘去獅子街。”


    周似錦恭謹道:“母親,我去和父親辭行。”


    與其等爹爹從別人口裏知道這件事,不如她自己去說,也免得被人添油加醋。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父親在蓮榭歇息,讓王媽媽帶你過去吧!”


    蓮榭是周夫人未出嫁時的閨房,如今還保留著,每次回娘家停留,他們夫妻都被安排在蓮榭居住。


    壽宴結束,周胤剛回到蓮榭,大舅子王令誠和忠順伯蔣長青就跟了過來。


    王令誠親自用紅泥小爐煮水沏茶,擺出要和蔣長青周胤兩位妹夫懇談的架勢來。


    周胤端著茶盞,慢慢品著茶,聽王令誠和蔣長青說話。


    王令誠由品茶發散開去,侃侃而談:“......王周蔣三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必須守望相助,方能保得長久富貴......”


    周胤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中頗不以為然,不過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含笑聽著罷了。


    正在這時,小廝進來稟報道:“老爺,大姑娘來了。”


    周胤見趕客的機會來了,當即道:“讓大姑娘在明間等著,我這就過去。”


    人家女兒過來了,王令誠和蔣長青沒法再留,隻得起身告辭了。


    反正周胤又沒長翅膀能一下子飛走,晚上再來秉燭夜談也是可以的。


    周胤坐在書案後,周似錦立在書案前的木地板上,神情平靜,一五一十把在王學士府後花園蕩秋千時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沒有絲毫的添油加醋。


    周胤聽罷,全都明白了——蔣珙這是想算計他的女兒啊!


    蔣珙年紀不大,後麵也許有人指使,這人會是誰?是蔣長青,還是忠順伯夫人?


    最大的可能是蔣長青和忠順伯夫人兩口子都參與了,因為他周胤這個做父親的,對忠順伯府有利用價值。


    他的女兒,實在是懷璧其罪。


    想到這裏,周胤抬眼看向周似錦,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神情萎靡,分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忙道:“似錦,爹爹這就陪你回家。”


    周似錦垂下眼簾,低聲道:“爹爹,我想去獅子街國公府。”


    她怕周胤不同意,忙又道:“我和許二姑娘約好了的。”


    朱輪華蓋車搖搖晃晃駛出了王學士府,向獅子街方向駛去。


    周似錦端端正正坐著,似乎手臂根本沒受傷一般。


    素心挨著周似錦坐著,很擔心她,可王媽媽就在倒座上坐著,素心也不敢多問。


    把周似錦和素心送到安國公府內院二門處,周胤讓王媽媽乘了馬車回王學士府向周夫人回話。


    待王媽媽坐著馬車離開了,周胤這才向候在那裏的康嬤嬤拱了拱手,道:“我和小女有話要交代。”


    康嬤嬤含笑道:“大人,請!”


    她示意周圍安國公府的人都退後幾步。


    周胤看著周似錦,低聲道:“似錦,今日之事交給爹爹,爹爹會處理的,隻是以後不要再提,你母親麵上不好看。”


    做官做到了他這個地步,擺布忠順伯府實在是輕而易舉,周胤隻是擔心妻子的反應,因此須得慢慢計較。


    似錦沒有說話,屈膝褔了福,轉身去尋康嬤嬤了。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在父親這裏,她永遠都不會是第一選擇。


    前世如此,重活一世,依舊如此。


    康嬤嬤服侍周似錦坐上肩輿,低聲道:“周姑娘,二姑娘在房裏等你。”


    周似錦輕輕“嗯”了一聲。


    肩輿一直抬進了許鳳鳴住的梧桐苑,這才在台階下停了下來。


    周似錦手臂微顫,扶著素心下了肩輿,一抬頭,卻見許鳳鳴正立在台基上,眼神複雜看著她。


    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著叫了聲“姑娘”,忍了多時的眼淚奪眶而出。


    許鳳鳴心裏也酸酸的,張開手臂,聲音低啞:“過來。”


    周似錦奔上台階,一下子撲進許鳳鳴懷裏,放聲大哭。


    前世每次遇到令她難過的事,她就會像小雛鳥懷念出生的鳥巢一樣懷念著許鳳鳴,可許鳳鳴已經死了,她隻能獨自默默舔舐傷口。


    重活一世,許鳳鳴還活著,真好。


    第二十四章 “父愛”


    周圍的人無聲無息退了下去, 就連素心也被那個叫李青的丫鬟給帶走了。


    許鳳鳴低聲道:“先進屋。”


    外麵太冷了。


    周似錦“嗯”了一聲, 乖乖地跟著許鳳鳴往屋裏走。


    許鳳鳴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周似錦在許鳳鳴隔壁坐了下來, 想到前世今生受到的那些委屈, 一時悲從中來, 哭得更大聲了。


    許鳳鳴一動不動坐在那裏,一向純淨溫潤的眼睛有些暗沉。


    周似錦哭著哭著, 覺得有許鳳鳴陪著, 似乎不那麽難過了, 便停止了哭泣, 接過許鳳鳴遞過來的白綾帕子, 擦了擦眼淚,然後把帕子捏在手裏,抽噎了幾聲。


    許鳳鳴見周似錦終於哭夠了, 便道:“胳膊伸過來。”


    周似錦乖乖把右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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