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點了下頭。


    顧方明露出了笑容來,“走!咱們回去!”


    得知自己老板才來沒兩天就要走,大家紛紛議論,說有錢人就是吃不了這種苦。


    陳勇默默的抽了一根煙,打斷了他們。


    “行了,說那麽多做什麽?人家老板要是什麽都能幹,還要咱們做什麽?好好幹活,錢揣到自己腰包裏才是王道。”


    .


    清越帶著顧方明再次來到祭壇的位置,拉住顧方明的手,側過頭看他。


    “準備好了嗎?”


    顧方明微微頷首,“嗯,準備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清越開始念咒語,金色的大陣逐漸在他們腳下顯現出來,等到所有光芒散去,兩人也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他們又在森林中現了形。


    他們才剛一出現,麵前就出現了幾個手拿法杖的精靈,為首的還是個熟人。


    盧月對著清越行了一禮,問候道:“公主殿下安。”


    清越著急畢昝的情況,便直接讓他起了,“起吧,畢昝怎麽樣了?”


    盧月還沒說話,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還當你誰都不關心呢!沒想到你還知道惦記畢昝。”


    清越順著聲音看去,發現說話之人正是她的父親祖引。


    “父王。”清越對著他行了一禮。


    祖引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身邊的顧方明身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良久才說了一句,“跟我來吧。”


    清越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識得看向了顧方明。


    顧方明衝著她略微一頷首,兩人這才攜手朝著祖引離去的方向走去。


    清越很清楚,他們去的是畢昝家的方向。


    距離畢昝的小木屋越近,她的心就越發的慌亂,總覺得有種不好的事情發生。


    漸漸的畢昝的小木屋映入了她的眼簾,這一看她整個人愣住了,隨後淚水就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顧方明見她不走了,整個人都開始輕微的發抖,顯然情緒波動很大。


    “怎麽了?”他問道。


    “畢昝離世了……”


    語畢,清越再也控製不住臉上的淚水,捂著嘴靠在顧方明的身上痛哭了起來。


    顧方明的心頭也是一驚,他認識畢昝並不是很久,但這個老頭卻很可愛。可以說清越是一直在他的照顧下長大的,就跟人類世界的祖孫一樣,感情深厚。


    畢昝雖然一直表現出很厭煩的樣子,可清越出了事兒,他卻比誰都擔心。


    一直嫌棄他是個人類,可在自己給他帶了很多人類的科技產物和零食過來的時候,他依然送了很多金子和寶石給他。


    懷裏的清越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顧方明抱著她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抬頭看向了畢昝的小木屋。


    他的小木屋已經徹底不見了,被一堆各式各樣的綠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兩人走到小木屋前,門口那朵食人花也變成了灰白色。


    見到清越走過來,下意識的蹭了蹭她的手。


    清越心中又是一陣酸楚,她伸出手,輕輕碰了下食人花的頭,才越過它,抬腳走進了那個已經被藤蔓綠植淹沒了的小屋。


    屋子裏的陳設依舊是原本熟悉的樣子,隻是原本的床被一個白色的水晶棺代替。


    熟悉身影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其中,清越鬆開了顧方明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水晶棺旁邊。


    就這麽看著他,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怎麽就這麽快呢?方才還和我有說有笑的你,怎麽就躺在裏邊不動了呢?你起來說話啊!”


    祖引歎了口氣,拿出一個木匣子和一麵鏡子遞給了清越。


    “這是畢昝的遺物,他的東西他自己已經全部處理了,這個是特意給你留的。”


    清越擦了擦眼淚,打了一道法訣到鏡子上。


    清越鏡子麵如同湖水一眼蕩漾了起來,不一會兒上邊出現了那張熟悉的麵容。


    音容笑貌栩栩如生,隻見畢昝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開口說道,“想到你了吧?小清越?其實你也該知道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我這個樣子已經保持許久了。”


    精靈都是不會老的,當他開始變成老年形態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而從清越記事起,畢昝就一直是這個形態了……


    “盒子裏是我之前給你存的一些小玩意兒,如果喜歡就留著用,用不上就丟了吧。”


    清越又打開那個木頭盒子,盒子裏放著一些畢昝的小發明,很多都是她以前苦苦討要,畢昝都不給她的。


    清越抱著盒子又流下了眼淚來,鏡子還在說話。


    “我一生沒去過祖地,死了之後應當就要埋在那裏了,我沒有兒女,便麻煩你替我種一棵樹吧。”


    說完這句話,鏡子裏他的影像漸漸消失了。


    清越擦幹淨眼淚,抬起頭,就見祖引遞給她一棵樹苗,“種這個,畢昝平生最喜歡的就是柳樹。”


    而恰巧,清越的伴生樹就是柳樹……


    她點了點頭,接過樹苗,手一招整個木屋就變成一個巴掌大的球體出現在她的手掌之上。


    這一次清越是和祖引一起去的失落之地,風沙很大,沙子吹到人的臉上劃的生疼。


    墓地是祖引選的,其實清越並不是很想讓畢昝長眠在此,這裏沒有森林,為什麽要成為森林精靈的最終歸宿?


    清越將畢昝的木屋放在了陣法當中,念動咒語,又將那一棵柳樹苗插進了沙土當中。


    畢昝的木屋漸漸變得虛化,等到它徹底不見的時候,忽然一道天藍色的光以這裏為中點蕩漾了開來。


    緊接著顧方明的手機鈴聲就響了,是陳勇打來的,他走遠一些接通了電話。


    電話才剛一接通,那邊興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顧總!發芽了!我們種的沙棘長出新葉子了!全活了!”


    顧方明震驚了,立刻回頭看向畢昝的木屋消失的地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森林精靈一族要把祖地選在這裏了。


    掛了電話,他再次來到父女兩人麵前,祖引斜睨了他一眼,直接了當地問道,“你這輩子會對清越好嗎?”


    顧方明連想都沒有多想,便十分肯定地說道:“一定!”


    祖引輕笑一聲,“說起來倒是很容易,你先走吧,我有些話還要跟清越說。”


    顧方明應了一聲,去了清越的伴生樹前,那棵樹也在一息之間冒出了新芽。


    太陽斜斜的墜在天邊,仿佛下一秒就能跳下地平線似的。


    祖引雙手背後,看著遠處的夕陽,問他身邊的女兒。


    “今天畢昝的離去隻是一個開始,今後我和你的媽媽也會離開你,如果你非要選擇顧方明當你的伴侶,那麽你的後半截人生可能就隻有你自己。孩子,你能明白嗎?一旦當你習慣幸福,在失去它之後,那種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清越歎了口氣,“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如果擔心失去就不敢去擁有,就這麽錯失真心實意對自己的人,真的就好嗎?”


    祖引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你果真長大了。”


    說完衝著顧方明所在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去吧,他在等你。”


    清越一回頭,祖引就消失在了原地。


    清越整了整自己被風吹的淩亂的頭發,朝著柳樹邊走去,遠遠地叫了他一聲,“明明!”


    顧方明回頭看她,迎著風沙慢慢露出笑容,時間也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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