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個茶杯蓋碎片麽?你是不是替換了!”汪陽立刻叫道,因為麵前的茶杯蓋乍眼一看,根本看不出任何修複痕跡,他立刻懷疑道。


    方容琨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怎麽,就不許別人完成修複了麽?”


    汪陽指著這個茶杯蓋:“這肯定調換了!不信你讓她把茶杯拿出來!”


    他就不信了,短短一周的時間,碎的那麽厲害的茶杯蓋竟然能被這麽個菜鳥修複得如此完好!


    靳木桐拿出了杯子,方容琨將茶杯蓋蓋了上去。


    汪陽頓時傻了眼,那蓋子竟然跟杯身嚴絲合縫。


    他忍不住拿起杯子和蓋子仔細看,反複研究修複的完成度,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最後他終於確認,這就是他之前在茶館裏看見靳木桐撿回來的那些碎片修複好的茶杯蓋。


    “我輸了。”汪陽泄氣的認輸,眼中雖然還是有著不甘心,但看著靳木桐的表情卻不像是之前那般輕蔑。


    方容琨笑著扶扶眼鏡:“很好,願賭服輸,還記得你之前都說了些什麽麽?”


    第18章


    汪陽額頭上青筋暴起, 很是不甘心,可是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誰讓他小瞧了人家, 本來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竟是個王者。


    踢到鐵板了,隻能自己認栽。


    他咬著牙, 十分不甘心的跟靳木桐說道:“靳小姐, 對不起,之前是我口出狂言, 我跟你道歉。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之前說好的要給你打工三個月, 我說到做到。”


    靳木桐一直憋著笑,聽他這麽說終於忍不住樂了:“哈哈,這倒是不用了,賭注原本也隻是一個娛樂, 方教授能教我, 我就很知足了。”


    “哈哈哈,細心, 耐心,而又謙虛。我能遇到你這麽一個好苗子,是我的運氣。”方容琨笑著說道:“至於你們要不要進行賭約, 是你們的事。”


    他說完, 轉身離去。


    店裏就剩下靳木桐和汪陽兩人, 大眼瞪小眼。


    “那個……你可以走了。”靳木桐向外伸了伸手。


    汪陽臉色鐵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不守信的人嗎?


    靳木桐:“……”


    她沒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贏了我,你肯定從心裏看不起我,但我汪陽什麽話說到做到,答應和你賭,我就願賭服輸,不要你的工資,不需要你管吃住,我雖然輸給你了,但我還是有能力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其他古董店肯定都想讓我去實習,你不要小看我。”汪陽說著,大步走了出去,去隔壁拿他的工具了。


    隻是轉身的時候,靳木桐明顯看到,這個少年的眼圈都紅了。


    她不由失笑,果然還隻是個小孩子。


    她隻不過是把這當成了一場遊戲,不過既然他認真,這個店裏多一個免費幫手,倒也不錯。


    汪陽回到“聚寶堂”那東西的時候,正巧碰上了靳軍豪。


    靳軍豪看到他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小陽,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汪陽隻是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沒有理會。


    靳軍豪雖然不爽,但知道汪陽的身份,也沒有發火,而是耐心的開導著,直到看到汪陽拿著工具打算離開,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小陽,你這是要去哪裏啊?”靳軍豪慌忙問道。


    “別的店實習。”汪陽煩躁的回答。


    靳軍豪心中更慌了,連忙問道:“在我店裏不好嗎?你打算換哪個店?”


    “隔壁。”汪陽有點不耐煩了。


    靳軍豪的臉色一瞬間暗了下來,但很快管理好了情緒:“小陽啊,隔壁是不是給你了什麽好處?她能給你的工資,靳叔肯定開的更高,你來跟靳叔說說,她給你一個月多少工資?”


    “哎呀你煩不煩啊!我去哪實習跟你有毛線關係?多少工資?不要錢行了吧!”汪陽心中煩躁,吼了一聲,離開了“聚寶堂”。


    他走近“品古齋”,把東西一放,看到靳木桐詫異的樣子,更加不爽。


    “今天開始,我在你店裏三個月。”汪陽生硬的說道。


    “哦。”靳木桐不再管他,繼續看自己的書。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汪陽非常不爽,就好像還是他死皮賴臉的留下來一樣。


    他走上前,對靳木桐說道:“我不知道你明明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但強者為尊,你比我厲害,我服了。你就算看不上我的能力,我也認了。但我留在你的店裏絕對不是廢物,就算你看不上我的修複能力,我大不了打雜!這總可以了吧!”


    靳木桐聽出了汪陽聲音裏的不甘心,無奈一笑,不但是個孩子,還是一個中二病患者。她放下了手中的書,認真的看著他:“我真的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是方教授的徒弟,能力肯定沒的說,而我也不是裝出來的不懂,而是真的剛剛接觸這一行。”


    “你不覺得我是死皮賴臉留下來的?”這種涉及自尊心的事,汪陽必須得確認。


    “沒有,你如果真能留下來,我會很高興的。”靳木桐答道。


    汪陽的臉色緩和了一下,果然,她也不是完全看不上他的修複能力,內心那個名為自尊心的小人得到了安撫。


    隻是不等他鬆一口氣,就聽靳木桐說道:“不過既然你留下來,我這個店好久沒徹底打掃過了,你看把置物架給擦一下吧,有些地方灰塵還是蠻多的。”


    汪陽一口氣憋上來差點沒把他憋死:“你真把我當打雜的!”


    靳木桐笑著,遞給他了一塊抹布。


    汪陽沉默了三秒,重重的抓起抹布,朝著置物架走去。


    “那個,小心點啊,破壞了什麽東西你得親自幫我修複還原了。”靳木桐提醒道。


    “……”


    汪陽頓住了正打算對置物架上工藝品實施“報複”行為的手,默默的輕拿輕放。


    一開始打掃,靳木桐這才發現,“品古齋”自她接手以來就基本上沒有進行過徹底清潔。


    靳木桐店麵環顧四周,由於長期沒什麽生意,父親當初也懶得對“品古齋”進行打理,陳舊積灰的貨架,毫無美感的擺設,別的不說,就單單從客人走進這家店就能聞到的黴味,也不會有客人想要上門光顧的。


    此時,汪陽剛開始打掃便有揚塵,這樣店也開不下去了,她索性將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了上去,關店進行徹底的大掃除。


    汪陽雖說氣鼓鼓的,可畢竟是個壯勞力,很快便將工藝品全部都搬開,貨架也挪開,先將牆麵和天花板打掃幹淨,接著便是所有桌麵台麵的地方通通抹一遍,最後將地上打掃的幹幹淨淨,他動作麻利,效率極高。


    趁著大掃除,靳木桐把“品古齋”的倉庫也清理了一下,倉庫裏還有不少庫存商品,由於店麵貨架位置有限,她隻清理了一半庫存,都是些和外麵一樣的仿古工藝品。


    不過,意外的是,她從倉庫角落裏找出了一本厚厚的老賬本,這賬本跟兩本古書一樣都遭到了蟲蛀,所以翻頁非常困難。


    她隨意的翻了一頁,上麵用漂亮的毛筆小篆記載著當時古董的出入庫記錄。


    她翻到了最後一頁的日期,上麵是用鋼筆寫的,字跡遒勁有力,內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1979年,再次清查庫存,“品古齋”損失慘重,古店老招牌遺落,無法尋回,痛心!”


    “1990年,大兒子對古董完全不感興趣,二兒子功利心太重,無奈分家。品古齋的金字招牌給了大兒子。麵積更大,帶院子的店麵給了二兒子,願品古齋能守得住。”


    “2008年,桐桐12歲了,很機靈乖巧,柯柯雖比桐桐大兩歲,對古董也有興趣,但無奈性格受了小兒子影響,過於浮躁。嚐試改變皆失敗,痛心。若桐桐能繼承品古齋,那此生無憾。今日本想帶她來店裏學習,最後放棄了,不勉強她,願她快樂成長就好,凡事皆有定數。”


    “2018年,我命不久矣,此生心願希望看著“品古齋”重拾往日輝煌,卻眼見其衰敗。大兒子迷上投資,無心古董,二兒子逐漸走上歪路。隻希望桐桐有一天能對古董感興趣。分家時原想將埋在老店院子槐樹下的北宋天青汝窯筆洗贈給桐桐,但念其容易招惹是非,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有一天桐桐能將品古齋發揚光大,將二店合二為一,便可理所當然取出汝窯。”


    這……是爺爺的字跡?


    一定是爺爺!靳木桐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爺爺留下的字跡,腦海中不住回憶起當初爺爺抱著她時慈祥的麵容。


    靳木桐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下來了,就在去年,爺爺寫下這些文字後沒多久就去世了,這些文字是他最後的心願。


    她把筆記本貼在胸口,腦海中仿佛能看到爺爺寫下這段文字時候的無奈。也就在這一刻,靳木桐的心底湧起一陣強烈的衝動,她要好好經營“品古齋”,她要讓“品古齋”恢複曾經的輝煌。


    “爺爺,你放心,桐桐會努力的。”靳木桐喃喃道。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生怕漏掉了什麽信息。


    在她看到最後的時候,目光定格在汝窯兩個字上。


    等等,汝窯?是她印象中的那個汝窯?


    她的心跳瞬間漏掉了一拍,不敢相信這個事情,趕緊回到電腦前麵查關於汝窯的信息。


    百度上說的很清楚,汝瓷位居宋代“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之首,是北宋時期的代表名瓷,而且相當名貴,當時的人們曾經感慨過,“縱有家產萬貫,不如汝窯一片。”在南宋時期也有人感慨汝窯難得。


    日本東洋陶瓷管2009年進行的傳世汝窯青瓷一覽的統計,現今流傳在世有記錄的汝窯僅有74件。


    最讓她震驚的是,近年來汝窯的拍賣價格屢創新高。在2017年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會上,一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加上拍賣傭金總共以2.94億元港幣的天價成交,刷新了中國瓷器世界拍賣價格記錄。


    價值可能上億?


    靳木桐簡直震驚了,爺爺竟然有這樣的寶物,還埋在……後院?


    第19章


    靳木桐記得很清楚, 當初自家和二叔家分家的時候,將當時的“品古齋”一分為二, 左邊店麵更大一些, 還帶了一個院子,後院還有幾間房,這個帶院子的就留給了二叔。


    而右邊的店麵除了接待客人的門店之外隻帶了兩個房間, 一個是給店員臨時居住的地方, 麵積很小,另一個較大的房間作為庫房, 這就是她現在的店麵。


    埋著汝窯的院子如今在二叔手中,而記載著這個秘密的賬本卻放在了“品古齋”幾乎廢棄的庫房當中。


    如果當時她把“品古齋”賣給了二叔, 他接手之後必然會清理庫房, 那麽也就會發現這個秘密,挖出汝窯,獲得一筆天價遺產。


    而如果她保住了“品古齋”,並且將兩家店重新合二為一, 按照爺爺的遺囑, 這個汝窯便會歸她。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她有一種被飛來橫財砸暈的感覺。


    冷靜下來, 她知道哪怕她此時心癢難耐,恨不得離開就去“聚寶堂”後院把那汝窯挖出來看看,但也不能現在去挖, 如果現在去, 二叔讓不讓挖還另說, 就算挖出來,那也會被二叔獨占,她可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隻能按照爺爺的心願,先把兩家店合二為一,再找機會挖出汝窯。


    她在庫房待了很長時間,暫時平複下激動的心情,才又重新開始整理。


    她先是鄭重的把賬本存放起來,接著便繼續清點庫存。


    倉庫的東西還是不少的,她大概收拾清點了一下,打掃的重點還是在外麵的展示架上。


    架子實在是太久沒有打掃了,每一個上麵都沾滿了灰塵,不細看還不覺得,真的這麽打掃起來……


    反正她看得到,汪陽擦這一個架子,就換了三桶水……


    此時的“聚寶堂”,靳軍豪的一個朋友正在店裏做客,他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專營古玉,在附近的古玩城盤下一家店,生意做的也算有聲有色,跟靳軍豪經常互相介紹生意,關係很是不錯。


    聽到隔壁乒乒乓乓的聲音,羅慶祥朗聲笑道:“靳兄,你這隔壁這麽鬧騰,你也不讓小鄧過去幫幫忙。”


    靳軍豪哈哈一笑,沒有接話,隻是故作深沉的抿了一口茶,眼底閃過一道冷色。


    羅慶祥湊近了他說道:“當年你們家老頭子還在的時候,心眼可是偏向你大哥的。百年老字號的“品古齋”愣是沒留給你,留給你大哥了,如今你大哥欠了外債,你這店也該擴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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