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時宴的酒杯突然冷不丁擱到了桌上,灑出幾滴酒水。


    小小的動作吸引了眾人注意力。


    眾目注視下,時宴起身,笑道:“失陪三十分鍾。”


    還沒人大家回過神,時宴便離開了座位。


    ——


    鄭書意收拾好行李後,肚子餓得直叫。


    她在家裏翻了半天,冰箱裏空得像被掃蕩過,櫃子裏也隻有一袋薯片可解燃眉之急。


    吃了幾口,鄭書意反而覺得更餓了,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


    十多分鍾後,門鈴終於響了。


    鄭書意連拖鞋都沒穿就跑去開門。


    然後站在門口的卻是嶽星洲。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鄭書意下意識就要關門。


    而嶽星洲也料到了她的反應,一把抓住門框。


    即將扣上門的那一瞬間,鄭書意鬆了手。


    她可不想把嶽星洲的手夾斷了,還得賠錢。


    “你有病吧?”


    鄭書意看見他還扒著門口,忍不住伸腿踹他,可他也不閃不躲。


    “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嶽星洲,你這叫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的!”


    “書意……”


    嶽星洲一身酒氣,嘴角還破了,有幾絲血跡,此時的形容,說他“狼狽不堪”也算輕的。


    他聲音嘶啞,像宿醉了一夜的醉漢,“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鄭書意又用力扯了幾下門,實在掙不開,索性放棄。


    跟一個一米八的男人比拚蠻力,就是自不量力。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要懺悔去教會行嗎?我這裏不是收容所。”


    嶽星洲似乎不相信她這麽絕情,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眶發紅,抓著門框的手上,指節泛白。


    “書意,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了嗎?”


    鄭書意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急促、沉重。


    鄭書意有預感――


    預感還沒理清,時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


    他闊步走來,帶著廊間的風,腳步還沒停穩,便已經揮開嶽星洲扒在門上的手,徑直越過他跨進鄭書意的家。


    “砰”得一聲,門被關上。嶽星洲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


    鄭書意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被時宴拽著手轉了個身,直接抵在門上。


    他連多走幾步都不願意,帶著濃厚酒氣的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


    一如他進門那一刻的強勢,他的吻甚至霸道到不給鄭書意回應的餘地,隻管蠻橫地掠奪。


    鄭書意回過神來時,還念著嶽星洲在門外。


    僅僅一牆之隔,這門平時還不太隔音,天然的羞恥感從立即四麵八方襲來,她感覺嶽星洲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接吻的聲音。


    於是,她嗚咽著推了時宴一下。


    時宴皺了皺眉,反將她不安分地雙手反剪在頭頂,死死摁在門上。


    帶著酒精味的氣息一股股灌入,極具侵略性地攪弄。


    鄭書意被他吻得昏了,軟了,快要失去意識了。


    什麽嶽星洲不嶽星洲的,聽見就聽見吧,看見就看見吧。


    因為呼吸不暢導致的窒息感讓鄭書意的眼角有了濕意。在時宴灼熱的呼吸中,她閉著眼,開始回應他。


    卻在這一刻,時宴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吻流連到鄭書意的唇角,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了帶著逼迫意味的語氣。


    “喜不喜歡我?”


    鄭書意終於大口喘了氣,連連點頭。


    “喜歡。”


    她感覺要是不回答,今天可能要休克而亡。


    時宴緩緩鬆手,轉而拂過她的下頜。


    “有多喜歡?”


    鄭書意不知道為什麽,聲音竟然啞了,隻能用氣音說道:“最喜歡你。”


    而時宴對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滿意。


    複而含住她的唇,又是一陣直讓人不能喘息的吻。


    伴隨著粗重的呼吸,鄭書意的下巴被時宴抬起來,逼她看著自己。


    “說,你隻喜歡我。”


    第五十三章


    月亮羞答答地藏進雲層,今夜的風也格外溫柔,靜悄悄地穿過玄關,試圖吹拂起女人的長發,卻被男人的肩背隔斷。


    時宴的桎梏下,兩人的氣息交纏,濃烈得像炎炎夏日。


    她掐著鄭書意的腰,在醉意上頭的時候,還能極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而鄭書意的視線是模糊的,眼前的人是朦朧的。


    她張了張嘴,在時宴的目光下嗚咽著說:“隻喜歡你,我隻喜歡你。”


    換來一陣輕吻。


    與剛才的蠻橫截然不同,時宴輾轉流連於她唇間,連指尖也情動,穿過她的長發,一下又一下的輕撫。


    夜風終於從他指縫中吹拂著鄭書意。


    風很涼,他的吻卻很炙熱,所過之處,像過電一般,酥酥麻麻,讓鄭書意喉嚨間情不自禁溢出輕吟。


    聲音讓鄭書意覺得羞赧,卻難以自抑,連雙手也自然地撫摸著他的側脖。


    許久之後,時宴雙唇離開,抬起頭,鄭書意才發現他的眼神很迷離,醉意連那冷冰冰的鏡框都遮蓋不住。


    是真的喝了很多。


    他闔了闔眼,鼻腔裏“嗯”了一聲。


    嗯?


    就這?


    鄭書意怎麽感覺從他這聲“嗯”裏聽出了一種“朕已閱,知道了”的感覺。


    而時宴垂眸盯著她,那雙眼睛因為醉意濃厚,沒了平時的凜冽感,睫毛輕扇,卻又不是溫柔纏綿的凝視。


    像一隻灼燙的手,一寸寸地撫摸著她的肌膚,每過一處,都像衣不蔽體的直視。


    鄭書意被他這眼神看得羞赧無處遁形,好像赤身裸體站在他麵前一般。


    她鬆開摟著他的雙手,貼著冰冷的門,慢慢往下滑,降了手心的灼熱感,才埋著頭低聲說:“你看什麽……”


    “我在看,”時宴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打量,“看你被親得情迷意亂,頭發淩亂的樣子。”


    聲音很輕,卻讓鄭書意瞬間又亂了呼吸。


    他另一隻手擦過鄭書意的眼角,“還有淚。”


    被親得流淚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


    鄭書意扭開臉,氣息還是不那麽順暢,不同剛才的窒息感,此刻她覺得胸腔被滾燙的氣息漲滿,隻留一絲絲紊亂的呼吸慢慢擠出,以維持清醒。


    而時宴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距離時宴離席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陳盛在不停地提醒他。


    時宴的手順勢滑到鄭書意的下頜,捧著她的臉頰,低聲道:“等我回來。”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啊?你要走?”


    時宴:“不想我走?”


    天雷地火之後,鄭書意的意識回籠,終於明白過來,時宴的突然出現或許不是偶然,但他卻是應該是有事,中途趕了過來。


    一身的酒氣,應該是在應酬吧。


    “沒有。”鄭書意推了推他的前胸,“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別睡,等我。”


    他抬眼看著鄭書意身後的門,語氣沉了下來,“也別給陌生人開門,聽到了嗎?”


    陌生人。


    鄭書意咬著牙才保證自己不笑出聲,“知道了,你快走吧。”


    ——


    門外的走廊上,嶽星洲居然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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