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隻是基於工作之外對鄭書意私生活的一些看法而已,她又不是媒婆,管那麽幹什麽。


    再說了,這世界上美女那麽多,也不見得人人都是鄭書意。


    搞得好像她當初把鄭書意挖過來就是為了讓她找個好男朋友可以帶給她資源一樣。


    要這樣她還不如直接去籠絡各個總裁夫人,以她的社交能力又不是做不到。


    可是這些事情她又沒辦法拿到明麵上去訓斥,隻能暗暗忍下了這口氣。


    直到今天,她終於吐了一口惡氣,立刻把得獎信息發到公司大群裏。


    唐亦:鄭書意拿了個年度報告獎,就是那篇貨幣戰爭啊,大家多研究研究。


    唐亦:我之前就說過,大家的視線要放寬,目光要下沉,采訪對象不要拘泥於一個小圈子。


    唐亦:大家以後報選題的時候思維要打開,不要以為金字塔頂端的看法才是信息,生活中每一個與金融相關的人,都值得我們去觀察,去了解。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鄭書意確實能輕輕鬆鬆拿到最頂層的信息資源,但是人家把采訪對象轉為每個人都能接觸到的普通人,一樣能做出成績,你們還好意思酸嗎?


    不管有幾個人聽懂了她的潛台詞,總之群裏迅速出現了幾十個“鼓掌”表情。


    ——


    有人歡喜,有人憂。


    頒獎典禮結束後,雨還沒有停。


    蘭臣百貨對麵的那家餐廳屋簷掛著雨水,如珠鏈一般,徒增一股感傷。


    秦時月麵前的咖啡一口沒動,卻已經涼透。


    她沒說話,低氣壓肉眼可見縈繞著她全身。


    喻遊在她對麵坐著。


    即便眼前的人已經沉默了近二十分鍾,他也沒顯出一分不耐煩。


    隻是安靜地坐著,沒有玩手機沒有發呆,等著她消化情緒。


    今天是她的生日。


    和以往大辦party的方式不同,今年她異常低調,什麽姐姐妹妹都沒邀請,就跟喻遊發了一條消息:明天是我生日,你會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嗎?


    她都想好了,到時候喻遊問她,宴會怎麽隻有他們兩人?


    秦時月就說:因為我的內心世界隻有你呀。


    這是鄭書意教她的。


    雖然有點土,但她說小舅舅特別吃這一套。


    可是人家喻遊來了以後,什麽都沒問,而是給秦時月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


    他準備去英國了。


    比起公司給的豐厚待遇,他嚐試之後,還是更傾心於學術,決定繼續自己沒有完成的遊學計劃。


    在秦時月沉默的第二十五分鍾,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問喻遊:“請問可以點菜了嗎?”


    喻遊朝秦時月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等她點菜。


    秦時月哪裏還有什麽胃口,她抬起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情。


    “我吃不下,我要回家。”


    “嗯。”


    喻遊向來都很尊重女士的意見,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那我送你?”


    “不用。”


    秦時月控製不住情緒,倏地拿起包起身,“我司機在外麵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停車場。


    司機打著傘下來拉開車門,秦時月跨了一隻腿上去,突然回頭,看向喻遊。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誠實回答我。”


    喻遊說好。


    秦時月:“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就是個花瓶?”


    雨幕把秦時月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她隻是隱隱約約感覺喻遊笑了一下。


    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一開始,確實是。”


    聽到這裏,秦時月猛地屏住呼吸,等著他的下文。


    然後就聽見他不急不緩地說,“但現在我覺得你是一隻可愛的花瓶。”


    秦時月:“……”


    再可愛的花瓶,不還是花瓶。


    秦時月鑽進車裏,探出半個腦袋,盯著喻遊看了半晌,卻一個字都沒說。


    和剛剛一樣,喻遊沒走,就讓她看著。


    許久,秦時月才低沉地說:“那祝你一路平安。”


    喻遊點了點頭。


    “你等一下。”


    他舉著傘,去自己的停車位,從副駕駛拿了一個盒子過來。


    秦時月:“這什麽?”


    喻遊:“生日禮物。”


    這算是今天這惡劣天氣中唯一的一絲陽光。


    秦時月勉強地笑了笑,“謝謝啊。”


    等司機把車一開出停車場,她迫不及待地拆了禮物。


    裏麵是一幅畫。


    一副模仿莫奈風格的人物油畫,落款卻是喻遊的名字。


    莫奈的筆觸向來不寫實,人物的五官隻有模糊的輪廓,可秦時月隱隱約約覺得,這畫裏的女人有點像她。


    她捧著畫,倏地回頭,雨幕中隻見喻遊的車尾燈在閃爍。


    她不好意思去問喻遊,畫裏的人是不是她。


    害怕在別人臨走之前還留下個自作多情的最後印象。


    可這一抹似是而非的希望,卻讓她做了一個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


    ——


    晚上七點,時家老宅。


    今天雖然是秦時月的生日,但她要自己去過,家裏人也不勉強,便聚在一起為鄭書意慶祝獎項。


    所以秦時月出現時,一家人都很震驚。


    “你不是跟朋友過生日去了嗎?”


    秦孝明問,“怎麽回來了?”


    秦時月下車的時候比較急,連傘都沒打,頭發濕了幾縷,貼在臉邊,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手裏抱著一個盒子,迫切地看著自己父母,說道:“爸,媽,我要去英國讀書。”


    秦孝明拉開身邊的椅子,朝她招了招手,“喝酒了?”


    秦時月:“……”


    她氣急敗壞地走過去,“我沒開玩笑,我真的想去英國讀書!”


    說完,她看了一眼時宴。


    她以為自己小舅舅是很樂意把她送到學校裏去的,結果他的目光裏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又想鬧什麽幺蛾子”。


    隻有鄭書意問她:“為什麽又想繼續讀書了?”


    秦時月看了一圈屋子裏的人,欲言又止。


    於是鄭書意站起來,領著她去了陽台。


    “是因為喻遊嗎?”


    秦時月點頭,眼眶紅紅的。


    “對,反正你們說我不矜持也好,說我衝動也好,我就是要去。”


    她咬著牙,胸膛起起伏伏,聲音裏帶著她從未有過的倔強,“他們都不相信我是真想去讀書的,可我就是這麽想的啊。”


    “我以前不想讀書是因為我找不到動力,我又不缺錢,家裏也不需要我當頂梁柱,我都不知道把自己搞那麽累幹什麽。”


    “可是我現在有目標了。”


    鄭書意:“你到底是想跟喻遊待在同一個地方,還是真想去讀書?”


    秦時月急眼了,“你怎麽沒聽懂呢!這不矛盾呀!我、我想去讀書是因為不想被他當做花瓶,去英國是因為他也在那裏啊!”


    鄭書意還沒來得及回答,時宴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想去就去,跟你小舅媽急什麽?”


    秦時月無語片刻,突然回過味來。


    “那小舅舅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去了?”


    時宴沒說話,隻是有些嫌棄地看著她。


    “我這就去準備簽證的材料。”


    秦時月撒開腿就往樓上跑,留鄭書意在原地目瞪口呆。


    “這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到底是隨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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