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青鎖上門後,回過頭看著遺像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無論從哪方麵看,林念的生母都是一個極其普通極其庸俗的女人:


    小學都沒念完,個子還不到一米六,身材像未發育的初中生,頭發枯黃,皮膚臘黃,


    塌鼻方下巴,五官中唯一出眾的就是那雙還算水靈的眼睛了。


    這樣的一個女人,對於林丹青來說,簡直就是他人生的一大汙點……


    說的直白一點兒,如果林念的生母是一位大美女,他還能安慰自己隻是色迷心竅,犯了男人都容易犯的錯……


    可麵對這樣一位除了年輕一無是處,相貌甚至還有些醜陋的小保姆,他正眼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當然也明白鍾婉婷的小心思,沒有哪個女主人會請一位大美女來家做保姆,傻到給自己老公創造出軌的機會。


    何況,林丹青深愛鍾婉婷,對其他女人一律視為空氣,


    娛樂圈那麽多的絕色美女都沒能讓他破戒,他更不會在意一個貌不出眾的小保姆。


    要不是那次鍾婉婷回娘家,他又喝多了酒,也不會被林念的生母趁虛而入,從而有了林念……


    為此,害得他差點兒妻離子散,想到這兒,他不由無比怨恨地瞪著照片中的女人,咬牙道:


    “郭蘭香,你瞧你生的好女兒,和你一樣下流無恥又庸俗!


    本來就是路邊任人踐踏的小草,偏要學高貴的蘭花來吸引人,隻會讓人感到厭惡與憎恨!”


    說到這兒,林丹青回過頭望向一臉憤怒失望的林念,冷笑道,


    “你如果想讓別人看得起,就別幹那麽齷齪的事情。


    一邊憎恨別人對你的不公平,一邊又幹著讓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勾當。


    把下流當風流,低俗當趣味,拿自己的身體當上升的通道,還要求別人愛你,疼你,也不瞧瞧你配不配!哼!”


    林丹青的話像一把尖刀刺的林念心中千瘡百孔,她此刻大腦中一片空白,


    慘白著一張臉怔怔地望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原來心真的會痛到無法呼吸;


    原來,在他心中她真的隻是一個恥辱的存在,他厭惡她的母親,恨屋及屋,連她也一並討厭;


    原來,她的存在真的隻是一個笑話,爹不疼娘不愛,舅舅嫌棄姑媽厭惡……


    她突然不知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她一直以來都以為隻要她足夠優秀足夠努力,


    就會獲得那個她心目中英俊瀟灑的父親的喜愛,


    天知道她有多麽希望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愛她,她是多麽希望自己也可以撲進他懷裏盡情的撒嬌……


    可現實卻狠狠地甩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其實無論她優秀與否,林丹青都不會真的愛她……


    她的所做所為在他看來和跳梁小醜差不多,可笑又可悲……


    林丹青原本以為林念會立馬冷嘲熱諷地懟他,沒成想她卻怔怔地望著他發呆,好半天不言語。


    他深呼吸了一下,漸漸平複了下憤怒的情緒,剛想轉身離去,忽聽電話響了起來,


    接起來看時,見是顧硯琛的號碼,


    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臉上依舊如常,輕輕瞟了林念一眼,緩緩接通了電話:


    “噢,是硯琛呢,我此刻正和林念在一起……”


    聽到“硯琛”兩個字,林念終於三魂七魄歸位,她立馬豎起耳朵,一臉戒備地望著正和顧硯琛打電話的林丹青。


    不知電話那頭的顧硯琛說了什麽,林丹青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頗為鄭重地對電話那頭的顧硯琛說:


    “硯琛,我會好好勸林念的,我今晚上正好沒有事兒,我也很樂意去你們家裏吃飯。


    你先忙,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好,再見!”


    掛斷電話後,林丹青上下打量林念一番,歎氣道:


    “硯琛說你想和他離婚,是真的嗎?”


    “你會關心嗎?我也不配讓高貴的林董事長關心吧!我隻是路邊低賤的小草而已!”


    林念仰著頭一臉倔強地凝視著林丹青,心中一片淒楚,說出的話卻依舊尖酸苦澀。


    林丹青凝視林念半晌,心中百轉千回,最終長歎一聲:


    “對不起,我剛才說的話太過了,大人之間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孩子身上,


    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去追究誰對誰錯了。


    對於你,我確實虧欠不少,你原諒我也好不原諒也罷,都改變不了你是我女兒的事實。


    聽到你被葉輕塵欺負,我心裏同樣很難過,恨不能劈了他……


    青青,你如果還肯認我這個父親的話,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像正常父女那樣相處。


    剛才硯琛說晚上要請我到你們別墅一起吃飯,你如果同意的話,


    我就和你哥陪你一起回去,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們立馬就走。”


    林念被林丹青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驚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語帶哽咽道:


    “我……我……當然同意,我一直希望……希望,你們能像愛林希林夢那樣愛我,


    我……我也不是天生就冷血……我……我隻是……隻是……”


    說到後來,林念再也說不下去了,雙眼早已被眼淚模糊,哭到聲噎氣堵,渾身都在顫抖……


    林丹青臉上閃過一抹悲憫之色,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歎氣道:


    “哭吧,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吧,是爸爸這些年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聽到林丹青如此說,林念的眼淚越發像絕堤的河水洶湧而出,哭的昏天暗地,撕心裂肺……


    直到門外傳來林楓焦急的敲門聲:


    “爸,青青,你們怎麽了,爸,快開門!”


    林丹青聽到林楓的聲音,忙把林念從懷裏輕輕推開,走過去打開門,對一臉擔憂的林楓說:


    “你進去安慰安慰她,安慰好了,我們一起去硯琛那裏吃飯。”


    不等林楓開口,林念就低著頭快步繞過兩人向衛生間跑去,留下麵麵相覷的父子倆……


    ******


    等到林丹青父子三人開車趕到顧硯琛和林念所住的別墅時,


    恰好遇到同樣開車趕來的花若溪和林夢,以及宇文皓和林希,更讓林念詫異的是花若水和林洛也是被邀請的客人。


    林念今天一天可謂是悲喜交加,她站在車前,望著一左一右挽著林丹青胳膊親熱的說個不停的林希和林夢,心中一陣酸澀與嫉妒……


    站在她身旁的林楓感受到了她的尷尬與酸澀,忙笑著走上來,從林丹青身邊拉開林希和林夢,無奈地搖搖頭:


    “簫兒,甜兒,你們倆有話回家再和爸爸說吧。站著一群人,也不怕人笑話。”


    顧硯琛忙笑著往裏讓眾人:


    “大家快請進,有話回家再說,外麵怪冷的。”


    林丹青也不客氣,率先走了進去,緊接著眾人魚貫而入,


    包括宇文皓的保鏢司機以及林丹青的司機保鏢,還有白清泠全都先後走了進去,


    隻有林念依舊呆呆的立在車前不肯進去。


    顧硯琛見眾人都已進去了,唯獨林念不肯進去,他心知她依舊在和他鬧別扭,


    便讓花若溪先替他招呼眾人,他則轉身來到車前找林念。


    林念見顧硯琛出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


    “顧硯琛,我不想再和你繼續演戲下去了,我厭煩了。


    我根本不愛你,也不想在人前和你裝出恩愛無比的樣子。


    何況,你明知道我討厭林希林夢,你還故意請她們來惡心我,你是成心的嗎?”


    “青青,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委屈與怨恨,但看在眾人的麵上,先暫且忍忍,等客人走後,我任你打罵,好不好?”


    顧硯琛伸手握住林念冰冷的雙手,低下頭一臉溫柔的凝視著她,


    “青青,我昨天晚上也徹夜難眠,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能放開你……


    至於原因,我晚上再告訴你。也許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但到目前為此,我已經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了,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你爸現在對你的態度大為改觀,你應該明白那也是我在起作用。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我們倆的婚姻既像生意夥伴又像共同戰鬥的戰友,還像和諧相處的室友,唯獨不像夫妻……


    聽話,一會兒進去,要表現的大度一點兒,我們倆的私人恩怨等客人走後再解決!”


    林念其實一向對顧硯琛又怕又敬,畢竟兩人身份地位差距過大,何況她現在還不想徹底和他絕裂。


    他的雙眸深遂又清透,在他麵前,她仿佛是透明的,無處可遁……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還是她先敗下陣來,她側過頭避開他略帶威脅的雙眸,默默點點頭,轉身向房內走去。


    顧硯琛快走一步,伸手攬著林念的肩膀一起向屋裏走去。


    花若溪招呼眾人落座後,一回頭卻不見了林夢,正在詫異之時,


    忽見顧硯琛和林念攜手走了進來,便笑著對兩人說:


    “東道主來了,快講上座!”


    顧硯琛見眾人都已入座,便拉著林念的手快步走到餐桌前,端起桌上倒好的紅酒杯含笑對眾人說:


    “今天十分感謝大家的捧場,本來應該早點兒請大家吃飯的,但由於諸多原因,一直拖到了現在,


    再加上我是和青青領證後,才知道她和林夢林希是親姐妹……


    但事已至此,雖然輩份上有些尷尬,但我也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去離婚。


    青青,她從小經曆的事情多,受的苦也多,性格也相對偏激了一些,


    但她本性並不壞,她隻是嚴重缺愛,她做的很多事也許讓大家有些不舒服,


    但看在她幼年失母,生活艱辛,挨打受罵的份上,諸位可以原諒她一下!


    在此,我先幹一杯,算是為她曾經做過的諸多錯事向諸位陪罪,還請諸位多多海涵!”


    顧硯琛說著便端起紅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在旁邊的白酒杯裏倒滿茅台,


    端著白酒杯走到林丹青麵前,一臉鄭重地說,


    “爸,這第二杯酒,算是給我自己陪罪。我悄無聲息的就和青青領了證,


    也沒有去認真了解過她的過往,也沒能取得您的認可就怱忙結了婚,更沒能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而且對她關心也不夠,沒能很好的盡到一位丈夫的職責,對此,我很是慚愧!


    如果您能接受我這個女婿,就請您飲了這杯酒,青青她也一直非常希望得到您的認可。”


    顧硯琛的話音剛落,一直低頭不語的林念驀地抬起頭,神色複雜地望向坐在主位的林丹青。


    眾人亦不約而同望向林丹青。


    “可是,顧廳長,我到底該怎麽稱呼你呢?是跟著林夢叫你小舅舅,還是跟著林念稱呼你為姐夫呢?”


    不待林丹青開口,坐在他左側的林希就抬起頭,望著顧硯琛調皮地眨眨眼。


    林希的話音剛落,就被林丹青狠狠瞪了一眼,嗬斥道:


    “沒大沒小,林念比你和林夢大了八九個月,你怎麽能直呼她的名字呢,連個姐也不叫!


    硯琛既然已經和林念結了婚,那就是你姐夫,在我們這邊都叫姐夫就可以了,


    至於若溪和甜甜,他們另外稱呼就行。再說,硯琛也比你哥若溪大不了幾歲,隻是輩份高而已。”


    林丹青邊說邊環視眾人一圈,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過顧硯琛手裏的白酒杯,鄭重道,


    “硯琛,你和若溪,阿皓包括瑾瑜在內,都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我自己的幾個女兒,說實話,有點兒配不上你們,能有你們這幾位好女婿,我真的是深感榮幸!


    林念能嫁給你,也是她的莫大福氣,你們隻要夫妻恩愛和諧,婚禮辦不辦都無所謂,


    這杯酒我幹了,希望你們夫妻永遠恩愛,白頭偕老!”


    “等等!”


    林丹青剛要接過顧硯琛手裏的白酒一飲而盡,


    就被從衛生間轉出來的林夢打斷了,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麵前,


    搶過他手裏的白酒杯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嬌嗔道,


    “爸,你上午才心髒病發作,還敢喝酒。表達心意,以茶代酒也可以呀,小舅舅又不是外人!


    他現在也是你女婿,肯定不會希望你身體有毛病,我們都是一家人,


    不需要來官場或商場那套,虛頭巴腦的,小舅舅你說我說的對嗎?”


    林夢回過頭含笑望向略顯尷尬的顧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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