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星星的夜晚,月亮早被烏雲吞噬,狂風肆虐,整個大地被黑暗所籠罩。


    林希的心中早已沉到了穀底,眼看著車子向越來越偏僻的地方行駛,她卻連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車門被鎖,她連跳車也不可能,何況,她還不想死,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輕易放棄生命。


    她驚恐萬分地望著坐在副駕上那個熟悉又略帶陌生的身影,結結巴巴道:


    “你……你……是葉明哥嗎?”


    “你覺得我應該是誰?”


    對方冷笑一聲,並不回答林希的問話。


    林希被對方陰冷的語氣嚇得瑟瑟發抖,好半天,她才顫抖道:


    “你……你……是葉明嗎?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我……”


    對方冷笑連連:


    “是嗎?你是沒有得罪過我,但誰讓你點兒背姓林呢,隻要是姓林的,我都恨!”


    “你究竟是誰?姓林的又怎麽得罪了你?”


    林希被對方口中的恨意驚得目瞪口呆,心中又驚又怕,語帶乞求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求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錢,我的娘家和夫家都有錢!”


    林希的話音剛落,忽聽正在開車的司機“嗤”的一聲冷笑出聲:


    “林大小姐,我想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情: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那你們究竟是想要幹什麽?”


    林希崩潰地大喊道。


    對方卻再次沉默,幾分鍾後車停了下來,林希抬眸望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嚇得捂耳尖叫道:


    “快放我回去,快放我下車,我不要來墓地,求你們了,求你了……”


    “這可由不得你!”


    司機一麵說一麵停下車,將林希從車裏拽下來,推搡著她向墓地走去。


    坐在副駕的人也從車上走了下來,緊跟在林希右側,以防她逃跑。


    林希平生最害怕死人,也最忌諱跟死亡有關係的地方,醫院,墓地,火葬場這些地方打死她她都不會去的。


    而今天卻被人掐著脖子硬押到墓地,她早已嚇得骨軟筋酥,抖如篩糠,連話都說不出口。


    今晚真是讓人絕望的時候,月黑風高,耳中時不時還能聽到貓頭鷹刺耳難聽的叫聲,


    公墓中寂靜無聲,昏暗又陰森的燈光照在墓碑上,一張張或喜或悲或嗔的陌生麵孔突兀地出現在林希麵前,


    她早已崩潰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大喊一聲,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低下頭死命咬住扣住她肩膀的男人的右手不放,


    又抬腳發瘋似的猛踹對方的襠部,對方痛的受不了,趕忙放開了她,蹲在地下哀嚎不已……


    跟在她身後的男子見狀,想要抓住她,卻被她一頭狠狠撞在一旁的墓碑上,隻聽對方一聲慘叫,昏死了過去……


    她也顧不上去管他的死活,沒命地向前奔跑……


    平時走兩步路就大喘氣的林希,此刻仿佛奧運長跑冠軍附身,她也顧不上害怕了,左拐右繞不辨方向的亂跑一氣,


    突然,她的腳底下被什麽東西狠狠絆了一下,她重心不穩,掉倒在一座豪華的墓碑前,


    她也顧不上疼痛了,伸手揉了揉早已淤青的膝蓋,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剛一抬頭,不由嚇得捂耳尖叫出聲:


    “羅衣,你……你……怎麽……怎麽在這裏,你快走開,走開……”


    羅衣一臉悲憫地望著林希,搖頭歎息道:


    “簫兒,這裏就是我的家,你讓我回哪裏去呢!你回頭看看身後!”


    林希聞言,猛地回頭望去,透過微弱昏黃的燈光,林希清晰的看到墓碑上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以及碩大的兩個字:


    羅衣,以及他的生卒年:公元1997——2012,父:羅日升;母:秋仙素


    林希看到照片上羅衣稚氣又蒼白的麵孔心中莫名的一痛,也顧不上害怕了,


    伸出右手緩緩撫上照片上他略顯憂鬱的雙眸,語帶哽咽道: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如果你真的恨我的話,就殺了我吧……”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送你上西天!”


    一語未完,忽聽一個陰沉狠戾的聲音在她身後出現。


    林希瞬間嚇得心跳如擂鼓,猛地回過頭望向身後,隻見在她麵前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蒼白的麵容,瘦弱的身軀,看不到眼白的雙眸,緊抿的雙唇……


    隻是站在左側的那個男孩眼中多了一份悲憫與憐惜,站在右側的男孩則眼中盡是仇恨與不甘心,瞪著她恨不能吃了她……


    林希不由驚呆了,好半天才膛目結舌道:


    “你……你們……是雙……雙胞胎嗎?”


    林希的話音剛落,站在右側的男孩便仰頭大笑起來,笑到後來,他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伸手擦掉眼角的淚水,俯視著一臉驚恐的林希,冷笑道:


    “你見過相差五歲的雙胞胎嗎?”


    林希被他陰狠又不屑的眼神嚇倒了,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哆哆嗦嗦道: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林希的話音剛落,對方就猛地衝到她麵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


    “林簫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今天可是你故意送上門來的,我正好送你去見我哥!


    他臨死前都對你念念不忘,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壞女人,去死吧!”


    林希被他掐得呼吸不暢,臉色憋得紫漲,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去見上帝時,忽見對方猛地放開她,


    回過頭,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站在他身後,正手持匕首刺進他後背的羅衣:


    “你……你居然為了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傷我,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見站在他麵前的羅衣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緊接著七竅都開始流血,


    鮮紅的血染紅了他身上雪白的襯衣,也戳痛了林希本已脆弱的心髒,


    她的心髒被揪的生疼,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簫兒,簫兒,快醒醒!”


    一聲聲溫柔又親切的呼喚聲將林希從惡夢中喚醒。


    她緩緩睜開沉重地眼皮,由於光線有些刺眼,她又趕忙閉上了雙眸,等了一會兒,才又再次睜開雙眼,


    她有些不解地望著正坐在她床邊淌眼抹淚的林夢:


    “林甜甜,我又沒事兒,你哭那麽傷心做什麽?”


    “你都差點兒死了,還說沒事兒,你呀!唉……”


    還沒等林夢開口,就見滿臉疲倦正坐在床沿替她擦額頭虛汗的鍾婉婷無奈地瞪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正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發呆的林丹青聽到林希的聲音,忙掐滅手中的煙蒂,一臉欣喜的走到林希身邊,


    低下頭摸著她光潔的額頭,關切地詢問道:


    “簫兒,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林希緩緩搖搖頭,向四處看看,這才驚喜的發現,不但父母親和林夢在,


    就連林杉和林彬也正坐在紫色的半圓形沙發上在下圍棋。


    見她醒過來,兩人忙停止下棋,一臉欣慰地走到床邊,對她噓寒問暖。


    她心中都快暖化了,甜笑著問道:


    “爸,媽,我怎麽了?你們為什麽都來看我?”


    眾人不由麵麵相覷,沉默片刻後,林丹青無奈地歎氣道:


    “你被葉輕塵綁架挾持到南山公墓,等警察找到你時,你居然渾身是血的倒在你葉叔叔的墓前。


    葉輕塵由於屢次越獄而且還持有槍支,又綁架挾持公民,又不肯投降,已被警察擊斃了……”


    “可是,我不是……”


    林希剛說了一句話,就見宇文皓推門而入,


    她此刻已完全記起了昨晚的事,怕說出羅衣的事讓宇文皓起疑,隻好閉口不言。


    宇文皓見林希醒了過來,心中頗為欣慰,含笑對眾人說:


    “爸,媽,杉哥,彬哥,林夢,晚飯已做好了,一起下去吃飯吧!


    恰好我父母親今晚也在,你們雙方也好久沒見麵了,正好敘敘舊。”


    林丹青忙微笑點頭:“那正好,我確實好長時間沒見過親家公和親家母了。


    婉婷,你先去衛生間洗洗臉吧,眼睛都哭腫了。”


    鍾婉婷嗔怪地瞪了林丹青一眼,又環視眾人一圈,苦笑道:


    “誰讓我要生這麽多孩子呢!兒多母受苦,這不是活該嗎?


    尤其是林甜甜和林簫兒,特別特別讓人不省心,唉……”


    說到這兒,鍾婉婷又無奈地瞪了林希和林夢一眼,又轉過頭一臉歉意地望著宇文皓:


    “阿皓,簫兒一向任性又不懂事,這些年辛苦你了,媽代簫兒向你道謝。


    你很好,是簫兒不夠成熟懂事,婚姻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夠的,需要雙方共同努力經營才行。


    我會好好教育簫兒,讓她不要再那麽任性胡鬧。


    你也可以不要那麽事無巨細像照顧個孩子似的關心她,如果你總是不放手,不放心她,那麽,她一輩子也長不大!”


    宇文皓心中一向很敬重鍾婉婷,因為他的母親歐曼妮很少和他和顏悅色說過話,更不要說守在病床前照顧生病的孩子了,


    他的心中其實很羨慕林希她們有鍾婉婷這樣溫柔優雅又會照顧孩子的母親,聽她說的如此懇切,他不由動容道:


    “媽,多謝您的理解,我……我以後會盡量克製自己的壞脾氣,改正自己的缺點,


    爭取做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母,讓你們二老不要再為我們操心。”


    “那就好,隻要你們年輕人好好的,我們老人就高興!”


    鍾婉婷聽宇文皓如此說,一臉欣慰地拍拍他的手。


    正在和林希說悄悄話的林夢趕忙笑著反駁道:


    “媽,你和爸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一點兒都不老,哪裏像老人了?


    再說,哪有這麽帥氣美麗的老頭和老太太呢!現在人均壽命八十多,七十歲以下都是中年人!”


    林杉笑著搖搖頭,打趣道:


    “甜兒,聽你這麽一說,哥頓時壓力小了不少,原來我還屬於年輕人,哈哈哈……”


    “林甜甜的意思是,既然爸媽都屬於中年人,那我們倆就是年輕人,


    她和簫兒就還屬於小寶寶,闖禍犯錯任性離家出走也都是應該被原諒的,畢竟還是個孩子嘛,嗬嗬!”


    林彬一麵說一麵笑著擰了林夢臉頰一下,又揉揉她本就亂糟糟的頭發,笑的一臉開懷。


    眾人亦大笑出聲。


    林夢尷尬地瞪了林彬一眼,回過頭問笑的一臉歡快的林希:


    “大少奶奶,我能用你臥室裏的衛生間一下嗎?”


    “當然能啊,你又不是外人!”


    林希不解地衝林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嘲笑道,


    “林甜甜,你什麽時候這麽有禮貌了?”


    林夢抬眸瞥了宇文皓一眼,笑道:


    “誰讓你老公不好相處呢,我這不是怕惹宇文大總裁不高興嗎?又不是誰都像我一樣隨和好相處呢!”


    “林甜甜,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總是口無遮攔,阿皓是你姐夫,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林夢的話音剛落,就被林丹青不悅地瞪了一眼,又回過頭對麵色微沉的宇文皓說,


    “阿皓,彬兒,杉兒,我們四人先下去吧,讓她們母女三人收拾打扮好再下來吧!”


    宇文皓凝視林希片刻,走到門口打開門,回過頭微笑著對林丹青三人道:


    “也好,爸,彬哥,杉哥,你們三位先請!”


    林丹青也不客氣,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林杉和林彬緊隨其後走出臥室。


    宇文皓又回過頭深深凝視林希一眼,方才轉身走了出去,順手關上房門。


    宇文皓四人一走,林夢立馬長籲一口氣,對著林希一頓嘲諷:


    “我說林希,宇文皓到底是有多愛你呀!


    一天到晚膩歪在一起還看不夠,就下去吃頓飯的工夫,還要依依不舍地凝望著你,天哪,我要被你們倆肉麻死了!


    我要是你,真會瘋的,我可受不了老公把我當賊一樣看著,容我先去衛生間吐一下,太肉麻了!”


    林夢說完就趕忙衝到衛生間,生怕林希收拾她。


    林希被林夢說的又羞又尷尬,忙拉著鍾婉婷的胳膊告狀:


    “媽,你看林甜甜,一天到晚就會欺負我,嘲笑我,她從來也不肯叫我一聲姐姐!”


    鍾婉婷笑著將林希垂在胸前的長發撩到耳後,又伸手摸摸她略顯蒼白的臉頰,笑著搖搖頭:


    “理她呢,她那是嫉妒你,林甜甜雖然外表甜美,但骨子裏像個野小子,爬牆上樹打架抓蟋蟀逮耗子挖蚯蚓,就沒有她不幹的!


    還是我們簫兒像個優雅的小公主,文靜善良又優雅,就像小仙女似的!”


    “媽,我好愛你!”


    林希心中早已暖化了,撲進鍾婉婷懷裏呢喃低語個不停。


    鍾婉婷亦滿臉笑容撫摸著林希柔順的長發,母女倆親熱地說起了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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