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日,晏珩不用去上班,


    當他帶著林菲來到看守所準備見景颯時,


    林菲笑著對他說:“珩,我先進去,你一會兒再進去。


    如果我們倆同時出現在她麵前的話,她會發瘋的。”


    “也好,那我在外麵等你。


    如果她傷害你的話,你就按警鈴或是大聲呼救。”


    晏珩心中依舊有些擔心林菲的生命安全,畢竟現在的景颯毫無理智可言,


    他怕她會做出更加極端的事情來。


    站在一旁的顧北辰笑道:


    “珩,你也太小心了,景颯現在帶著手銬腳鐐,她還哪裏有力氣再來對付林菲呢!


    何況,我們警察就守在門外呢!”


    “啊!她還沒判刑就帶上鐐銬了?”


    林菲一臉驚訝地望向顧北辰。


    顧北辰正色道:“景家兄妹私自攜帶槍支,綁架虐待他人,


    已經算是嚴重的刑事犯罪了,當然要帶鐐銬了。


    好了,你先進去吧,我和晏珩在外麵等著你,有事就按警鈴。”


    “那好吧!”


    林菲邊說邊推開會見室的門。


    當林菲走進會見室的門後,守在門外的警察就把門關上了。


    她一回頭,就見景颯正戴著鐐銬,坐在純黑色的軟包桌子後麵的的純黑軟包座椅上。


    景颯雖然戴著鐐銬,但腰杆依舊挺得筆直,她上下打量她一眼,


    眼底盡是不屑與鄙夷,唇角勾起一抹不耐煩的譏笑: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林菲不由怔住了,想了想,她略顯尷尬地坐在書桌前麵的椅子上,


    與景颯隔著一張桌子對視。


    這是她第四次與景颯見麵,


    第一次是在地下圖書館,第二次是在咖啡廳,


    第三次是在凱悅大廈的服裝店,


    前三次,做為情敵,她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好好觀察過景颯的長相。


    今天一見,才發現景颯的五官長得特別立體出眾,尤其是她的雙眸,


    不但大而且裏麵充滿了堅毅和果敢,


    她梳著幹練的短發,麵容冷峻,眼神犀利,


    她被她看得心虛不已,尷尬地開口:


    “對不起,景颯姐,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


    “少在我麵前裝綠茶!


    你既然有本事和我搶男人,那你就要有本事承擔由此而帶來的後果!


    又當又立,很讓人看不上!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裏吸引了晏珩?


    你一沒長相,二沒能力,三沒錢,四沒權,五沒背景,六沒身材,


    唯一有的就是比我年輕,能生孩子!


    我本來打算成全你和他,畢竟我是那麽的愛他,隻要他幸福,我願意忍痛割愛,


    可誰讓你們欺人太甚,不但害得我工作不保,還讓我成了眾人的笑柄,


    還連累我哥被降了職,我父母親也因此生了病,


    我自己也因為心情壓抑痛苦,睡不著,吃不下,一個月暴瘦了二十斤,


    最後暈倒在工作崗位上……”


    說到後來,景颯倔強的眸中盛滿了悲傷與苦澀,


    沒有人能知道她剛和晏珩分手的那段時間是如何度過的:


    吃不下,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安眠藥也大把大把的吃,


    吃到後來,自己反而差點兒去見了閻王爺。


    也沒有人知道她白天在人前咽淚裝歡,夜晚卻在無人的角落裏獨自舔拭傷口,


    她常常翻著兩人在一起時的照片哭得泣不成聲,


    那是她從小看著長大,拿命來愛著的男人,


    就被眼前這個除了比她年輕之外,再無長處的女人給搶了去,


    讓她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


    她強壓下心中的萬千情緒,冷冷地望向惶恐不安的林菲,


    “我大概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了,但我並不想取得你的諒解書,從而提前出獄。


    我很喜歡在這裏麵的生活:


    寧靜,安詳,簡單,我可以拋卻世間的煩惱與無奈,靜靜地享受當下。


    但我還有一句話要警告你:


    晏珩是我精心嗬護了三十多年的寶貝,我愛他甚過於愛我自己,


    但為了他的家族著想,也為了成全他當父親的願望,我忍著錐心之痛把他讓給了你,


    你一定要給我好好愛他,不許傷害他,


    否則,等我出去後,我依舊不會放過你!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你無話可說,讓他進來!”


    “那好吧……景颯姐,真的對不起,我……”


    林菲心中五味雜陳,想說些什麽,但在景颯犀利陰沉的目光下,


    她隻好把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


    對著景颯鞠了一個躬,然後一臉凝重地慢慢向門口走去。


    忽聽景颯在她身後冷笑道:


    “你永遠也無法代替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們三十六七年的感情不是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可以破壞的!”


    林菲聽後,倉皇離去。


    ******


    不多時,晏珩就走了進來,他剛關上房門,


    就見剛才還精神奕奕鬥誌昂揚的景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她一臉虛弱地望向滿臉錯愕的他:


    “珩,麻煩你讓北辰給我把鐐銬打開一下,我現在很不舒服。


    自從來到這裏,我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也沒有睡過覺,胃裏難受的要命!”


    “小颯,你稍等,我馬上去找北辰要鑰匙。”


    晏珩聽她說得可憐,忙走出門外問北辰要鑰匙。


    “小颯,你的胃現在痛得厲害嗎?


    如果厲害,我讓北辰請醫生過來……


    景颯,你……你瘋了?


    你要幹什麽?”


    等晏珩拿著鑰匙走到景颯身邊,給她打開鐐銬之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忽見剛才還虛弱無力的景颯猛地一腳踹在他腿彎處,


    他吃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緊接著,景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將他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並給他銬上手銬,


    又飛快地把他的雙腳和桌腿鏈在一起,


    然後又扯下他身上的領帶,把他的嘴巴堵上,


    在他震驚的眼神中,她十分粗魯地撕開他西服外套的扣子,


    脫下來去把屋裏的攝像頭蓋上,


    然後又走到他麵前,三下五除二剝光他身上剩下的衣物,


    把另外的三把椅子全都挪到她身後,和桌子形成一個閉環。


    她將他用力拖入桌底,掐著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抵在右側擋板上,


    由於書桌是全軟包的,所以,雖然景颯的動作十分粗魯,但並未真的碰疼晏珩。


    她半蹲在他麵前,把剛才從他西服上取下來的星星胸針,抵在他白玉般的脖頸處,


    對上他羞憤欲死的淺棕色眼眸,在他左耳邊咬牙切齒道:


    “晏珩,我這叫以其人之法還治其人之身!


    我愛了你這麽多年,都沒有好好看過你,也沒有好好摸過你,


    卻被外麵那個無恥的女人捷足先蹬玷汙了你!


    我十萬個不甘心,百萬個後悔,我今天也想嚐嚐那種銷魂的滋味……


    珩,你的身材果然如她所說,堪比頂級男模,皮膚光滑如上好的綢緞……


    可隻惜,這麽好的身子卻已被那個惡毒的女人先得到了,


    所以,你真該死!”


    說話間,她握在手中的胸針已毫無章法地紮在他如玉般的身上……


    他趕忙羞憤地閉上雙眸,她冰冷的雙手在他顫抖的身上肆意遊走,


    所到之處,都被她紮得青紫一片,


    他痛到額頭冒冷汗,渾身抖個不住,但又掙脫不開,


    因為他雙手雙腿被縛,景颯又是經常習武之一人,力氣比普通男人都大,


    她用雙腿死死壓製住他掙紮的雙腿,


    又用鐵鉗般的大手禁錮住他亂晃的腦袋,


    她的左手則拿著胸針,在一下一下紮著他的身體,


    每紮一下,她就逼問他:“她有沒有動過你這裏?”


    他羞憤欲死,疼痛難忍,但依舊不想向她屈服,眸中並無半分乞求之意。


    他掙不開,隻好緊閉雙眸。


    她見他如此,更加生起氣來,她用力掐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頰,


    強迫他睜開眼眸看向她,


    咬牙切齒道:


    “珩,你說你是不是很過分?


    我對你那麽好,把你當稀世寶貝供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照顧你比照顧嬰兒還盡心盡力,


    你身上穿的所有衣服,包括內衣褲,也都是我幫你買的,


    你的所有喜好我都知道,你所有的喜怒哀樂我都知曉,


    你向我發脾氣,我忍著,你生氣不理我,我哄著,


    你生病發燒,我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照顧你,


    你工作不順,我陪在你身邊安慰著,


    我甚至為了你,專門去廚師學院學習烹飪,隻為了讓你開心,


    我為了保護你,從小拚命地學習各種武術功夫,


    我愛你,比愛我的命還愛!


    可你,你回報給我的又是什麽?


    嗯?


    你居然讓我頭頂青青大草原!


    我哭過罵過恨過怨過,最後還是決定原諒你……


    我為了你,跑到你媽麵前,卑微地乞求她同意我嫁給你,


    隻要她同意我嫁給你,我會無條件的支持你去外麵找代孕……


    我也同意你為了解決生理需求而去外麵找其他女人,隻要身體健康就好。


    我都退讓到這地步了,可你卻如此對我!


    你居然和那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光天化日在男廁所鬼混,把我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那一刻,我真的想殺了你……”


    說最後一句話時,她猛地咬住他左肩上的肉不放,


    直到他疼到五官都擠在了一起,額上的冷汗“刷刷”往下流,


    被堵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哀求聲,她才緩緩放開他……


    誰知,還沒等他緩過來神,她又再次咬住他右肩膀上的肉不放,


    他痛極了,開始拚命掙紮,她終於良心發現放開了他。


    一把扯掉堵在他嘴上的領帶,狠狠捏住他因疼痛而變得蒼白的臉頰,半是威脅半是誘惑道:


    “珩,說你隻是一時興起,暫時被她迷了心智,你以後還會回到我身邊的!”


    “對不起,小颯,我不會拋妻棄子的……”


    他猛地側過頭,不肯再看她。


    她氣極了,揚手甩了他一個大耳光,用力掐住他如玉的脖頸,咬牙切齒道:


    “混蛋!你信不信我真的會掐死你!


    晏珩,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改口的話,我真的會掐死你,一,二……”


    然而,他卻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我掐死你,你去死吧!”


    她又氣又痛,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就在晏珩被景颯掐得滿臉紫漲,呼吸急促,視線開始模糊,馬上就要去見馬克思時,


    景颯卻又猛地放開了他……


    他虎口脫險,靠在桌底右側的擋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然而,還沒等他喘勻氣,她就發瘋似的吻住了他因缺氧而蒼白的嘴唇……


    直到他快沒氣了,她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他,附在他耳邊,逼問道:


    “珩,快說她是怎麽對你的,我也要那樣對你……”


    “不要!


    景颯,你不要讓我恨你!”


    他一臉怨恨地瞪著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氣憤而滿臉潮紅的她。


    “你都背叛我了,我還怕你恨我嗎?


    大不了再加我一項流氓罪……”


    她氣極了,一把將他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扯掉他身上最後的遮羞物,


    低下頭,狠狠吻上他性感的喉結……


    也不知過了多久,景颯幫晏珩打開了鐐銬,


    她一麵整理衣服,一麵望向被她折磨到幾近虛脫的他:


    “珩,這樣對你,我也很心痛,可如果不這樣對你,我就會後悔一輩子。


    我不能愛了你大半輩子,還沒有和你享受過男歡女愛,


    雖然由於我自身的問題,我並不覺得這是種享受,


    可我不能白白偏宜外麵那個女人,她當初就是這麽不要臉的對你的,


    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她而已……”


    說完,她又幫他把散落的衣物穿好,發型整理好,將他重新扶坐在椅子上,


    回過頭,對上他不知是羞紅還是氣紅的眼眸,無奈地歎口氣,


    “晏珩,你能告訴我一句實話嗎?


    假如她沒有懷上你的孩子的話,你會如約和我結婚嗎?”


    他低頭沉默良久,最終搖搖頭:


    “不知道……”


    “混蛋!”


    她高高舉起的手,在看到他幽怨嫌棄的眼神後,不由停了下來,


    她心中一驚,語帶顫抖道,


    “晏珩,你……你……為什麽要用那麽嫌惡怨恨的眼神看著我?


    難道我變成現在這樣,不是拜你和那個女人所賜嗎?


    我難道對你不夠好嗎?


    我難道不夠愛你嗎?”


    “景颯,我所有對你的愛,在你今天如此對我後,全部消失了!


    謝謝你讓我對你最後一絲的好感都沒有了。


    我承認由於我的選擇,讓你身心受創,


    我也自責自愧萬分,哪怕你真的打死我,我也認了!


    可你……可你剛才那樣對我,你又把我當成什麽了?


    你又真的愛我嗎?


    你隻是占有欲強,控製欲足,好勝心勝,你隻是在報複她,羞辱我……


    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我一向對你言聽計從,也習慣了你的照顧和嗬護,


    你一直都在給我洗腦:你說男女之事是齷齪的,是下流的,


    說真正的愛情是靈魂的契合而不是皮膚的爛淫,


    你說我和其他庸俗的男人不一樣,我是高潔的,出塵的,無欲無求的,


    我應該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的,


    時間一長,我也就被你洗腦成功了,對女人敬而遠之,甚至還有些厭女……


    可和她在一起後,我才猛地發現,我原來並沒有那麽無欲無求,我也隻是個俗人,


    我也會貪戀女人的溫柔鄉……


    應該說,從她在試衣間非禮我那刻起,我的心就已經不那麽堅定了……


    景颯,對不起,我的心隻有一顆,已經給了她了,沒辦法再對你說愛了……


    我不想說再見了,因為我再也不想見你了!”


    晏珩說完後,扶著椅背,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


    把景颯蓋在攝像頭上的西服外套取下來重新穿好,然後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走去。


    景颯在他身後大聲問:“晏珩,我買給你的定情藍寶石戒指,你是不是送她了?”


    晏珩腳步微頓,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丟了!”


    然後快步走出了會見室,“砰”一聲關上門。


    在他走後,景颯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淚水早已肆虐成河,心痛到無法呼吸:


    她深愛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視線,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還記得她和他小時候最愛讀的一首古詩是李白的《長幹行》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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