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等了她很久。


    蔣燃站在不遠,跟她打了個招呼。


    “這麽晚?”


    立夏愣了一下,微笑著點了點頭。


    “程宴北不在?”


    “他晚上有點事,先走了。”立夏心想他應該是來接懷兮,張望一下他四周,“懷兮她應該剛走沒多久……”


    蔣燃抬眸,笑意溫和,“她今晚也有事。”


    立夏眨了眨眼:“這麽巧?”


    在一種明顯醞釀滋生而出的猜忌之中,蔣燃以徐徐輕緩的語氣,昭示了答案。


    “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是初戀嗎?”蔣燃笑起來,看著立夏,“程宴北沒告訴你嗎?”


    “……”


    立夏狠狠地皺了下眉。


    她的表情,顯然對此一無所知。


    男人掐滅了煙,又問:“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晚了!抱歉tut卡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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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癡纏


    立夏倏然愣了一下,還沒說話,蔣燃似乎看出了她的猶疑,繼續對她笑道:


    “不是隻有我,還有今天跟你們一起拍攝的hunter的幾個人,當然還有我們neptune的。你前天晚上基本都見過的。”


    第一句就以“不是隻有我”,怪耐人尋味的。


    立夏心底無聲笑了笑。


    而前天晚上在外灘十八號的bar rouge,她的酒量的確驚住了一桌子平日裏自詡酒量不錯的男人們,當時就大呼放過了。


    後一層含義過濾掉前一層的心照不宣,立夏收了這個台階,順杆下來,對蔣燃輕輕笑了笑:“怎麽,他們還敢跟我喝嗎?”


    “不敢了,”蔣燃與她並肩朝一個方向走去,迎著江岸的風,心情也好了不少,“肯定喝不過你。”


    “所以你約我,是為了給他們喝趴下麽?”立夏抬頭笑了笑,恰好迎上他投過來的視線。


    溫柔的男人,眸色也溫柔,如天邊星朗。


    “不是。”蔣燃說。


    立夏一揚眉。


    “正好你也一個人,我也沒接到懷兮,大家就一起吧。”蔣燃側眸一笑,說著向前多邁了幾步,直往自己的車走去,聲音悠悠揚揚的,飄了很遠,“程宴北不在,你一個人吃飯應該很孤獨吧。”


    立夏不自覺地頓了頓腳步,目送他。


    江麵,一層連漪推著一層,暈開不遠身披夜色霓虹的樓宇大廈,鋼鐵叢林的倒影。


    很近,又很遠。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在男人麵前給自己留三分餘地。


    第一點就是男人不主動開車過來邀請你,不要自己殷切地走過去上他的車;男人對你未表現出濃烈的好感和性|欲,不要先脫衣服去爬他的床。


    立夏什麽都明白。


    她也什麽都記得。


    不遠處,男人一身西裝,腰杆筆挺。明明身形頎長高大,背影卻被夜色浸得益發單薄。


    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示意。


    然後上了車。


    一個人吃飯的確很孤獨。


    誰不是呢。


    誰願意被冷落呢。


    立夏也知道,從他打開了“程宴北與懷兮是初戀”這個話題開始,今晚這頓飯的意義,就不僅僅是兩個被冷落的人互相慰藉,簡單的一起吃個飯了。


    至少有的東西,或許已經開始變質了。


    -


    懷兮停下腳步,就在原地這麽站著。


    車上男人手臂半搭著車門,一雙狹長眼眸,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她不動,他那輛橫在麵前挺霸道的黑色越野也紋絲不動。


    都不知是誰在跟誰較勁。


    彼此狹路相逢互不相讓,無聲的劍拔弩張。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程宴北才笑著問她一句:


    “不上嗎?”


    不久前,那個今晚要一起赴局,叫做尹治的《jl》執行副主編還打了電話給他,告知了今晚的地址,還說懷兮也在。


    特意提了下懷兮,好像在試探著他的反應——一副“若是他介意,可以隨時讓懷兮不來的”的口氣。


    好像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也沒什麽關係。


    程宴北這麽多年,大致什麽人也都見過。別人話裏什麽意思,他聽個七八分也就能明白。


    四天後就是hunter與neptune的練習賽,比賽和訓練的事就夠他忙,平日裏他也不會赴這種八杆子打不到的局。就連拍雜誌這事,都是俱樂部那邊磨了他好久才談下來的。


    若不是這次,他的圈子與她的也全然無交集。


    懷兮頗為固執:“我自己能打車。”


    說得雄赳赳氣昂昂的,死都不入賊窩似的。


    程宴北低了低頭,唇角勾著,慢條斯理地從煙盒裏敲了支煙出來。不急不緩地問:“蔣燃呢,他不是來接你了麽?”


    “——程宴北,”懷兮一口咬過他話尾,“你想說什麽?”


    男人卻是不惱,薄唇上輕咬一支煙,抬起眸來。


    似笑非笑的。


    蔣燃是來接她了。


    一個多小時前在江岸邊,他與她一起拍攝的時候,蔣燃就在不遠。


    他看得一清二楚。


    簡直明知故問。


    懷兮微微俯身,往他車窗邊兒趴了趴,睜了睜眸。對上他帶笑的眼睛。


    她也輕輕一笑,語氣卻是疏冷:“我們感情很好,你別老來旁敲側擊問我這些。”


    懷兮懶得再理他,最後疏疏懶懶扔下一句“打車去了”,看也沒看他,包一甩,扭頭就往前方一個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了。


    程宴北唇上一點猩紅燃起,煙氣推著夜色,在眼前徐徐鋪開。


    他眯了眯眸,望著那一道纖細背影往紅綠燈路口那邊搖曳而去,即將接近那個丁字路口。


    她一直向前走。向前走。


    不回頭。


    一切都是動態的。


    夜色在彌漫,時間流淌,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時過境遷。


    一晃就是很多年。


    她頭發短了很多,露出一截纖細脖頸,從前快長到腰間,垂垂如瀑——就因為他說過一句,她留長發很好看。


    指尖煙氣繚繞。


    他笑容卻不由在唇角凝了幾分。


    望著她背影快消失在街口,他目光陡然沉了沉,發動車子,拐入一旁洶湧的車流。


    和她一起,重新被時間長河推著向前走。


    晚七點半,這一處還壓車嚴重。車行緩慢的。


    懷兮也走得很慢。她似乎是放棄了打車的想法,低頭拿手機搜好了路線,然後準備去乘地鐵了。


    地鐵口不遠,程宴北也往那個方向。


    堵車堵了半條街,不像是他開著車走,反倒是被身前身後的車流簇擁著向前,寸寸挪挪地行進著。


    半天倒像是他在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馬路毗鄰人行道,他們離的不遠。


    懷兮好像是發現了他的車就跟在不遠,邊還回了下頭。


    朝他豎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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