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打給他,滿腦子,卻都是那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那會兒他打給她,收到的也是這樣的回應吧。


    最後一次打過來估計直接提示拒接了。


    她沒法想象他的神情,閉了會兒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卻又能想起以前發生類似的事時,他好像很生氣。


    邊又胡思亂想,他這麽晚了為什麽關機?


    沒電了?


    累了?


    還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打擾?


    就抱著這樣的心情與揣測,懷兮失魂落魄地睡著了,輾轉反側到半夜都睡得不大好,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大亮,她自然醒了。


    又收到了陳旖旎的微信,昨晚兩點多回過來的。


    也不知道她這麽一個孕婦大半夜為什麽不睡覺。


    陳旖旎說mour》要給五月刊拍個夏日專題,問她要不要來試一試。


    懷兮立刻答應下來,人也清醒了。


    陳旖旎回複也很快,說把一些相關的資料發到了懷兮的郵箱,讓她今天明天看一看,後天有空了過來試鏡。


    懷兮現在沒有模特公司運營,在背後撐腰,跟陳旖旎這個主編關係再怎麽好,試鏡的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


    另一邊,飛機撫過異國倫敦的傍晚,到達了目的地。


    賽事組給整個hunter車隊安排了vip通道。前麵的隊友全出去了,都聚在通道外,與mc賽車俱樂部倫敦分部派來接人的人交談了半天,程宴北才出來。


    他先開機給舅舅和奶奶報平安。


    這次訓練意外提前。


    之前的安排是比賽結束休息一周左右再開始,他那天給舅舅還在電話裏對舅舅說自己比完賽會回南城一趟。


    跟醒醒也是這麽保證的。


    奶奶常年用著一部老年機,雖記性不好,主要的記憶還停留在他上高中那會兒,但電話總能接的。


    他打過去說自己到倫敦了,奶奶還說:“哎呀,小北,你怎麽不上學去倫敦了,你爸爸知道你逃學該傷心的呀。”


    他便無奈地笑笑,耐心地解釋,自己要在倫敦訓練兩周,他沒有逃學,他已經長大了,不會讓爸爸傷心的。


    說了三四遍,奶奶才依稀明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忽然又問他:“那小兮什麽時候再來家裏玩呀?她都好久沒來啦。”


    程宴北默了默,笑著答:“她不會來了。”


    “怎麽不會呢?”奶奶又囉囉嗦嗦地問,“小兮什麽時候來家裏玩呀?”


    程宴北就重複了三遍。


    她不會來了。


    她不會來了。


    她不會來了。


    奶奶這才又明白,又長長地“哦——”了聲,囑咐他:“那你學習要注意身體呀,高三了,弄好學習的同時別熬壞了身體。奶奶心疼你。”


    程宴北便應著,“好。知道了奶奶。”


    奶奶聽明白了這句,就掛了電話。


    他思緒頓了頓,下意識地滑了下通話列表。長達20個小時的飛行中,未接來電積壓了二三十條。


    他滑了許久,終於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沒有備注。


    他無數次想給這個號碼一個備注,卻又無從做起。


    不敢親昵,也不忍疏離。


    他正猶豫要不要回複,等在前來接他們的中型巴士前的隊員們見他出來,昨夜離開上海時的散夥飯局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都大呼小叫的。


    “隊長來了——”


    “隊長!”


    “隊長,就等你了!”


    車上很快下來一個歐洲麵孔,身體健壯的白人男人,主動幫他們把行李放到了巴士下方的行李艙。


    程宴北正要上車,又下來一個一身深藍色工裝褲,英姿颯爽的女人。


    傅瑤見到他,也是盈盈一笑,兩頰一個小梨渦。揮了揮手,用中文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聽說你當隊長了?”


    傅瑤是hunter前隊長傅森的妹妹。


    傅森在一年多以前將車隊扔給程宴北改行從商去了後,傅瑤還留在mc倫敦分部賽事組工作。每每他們來倫敦拉力訓練,就都是傅瑤來接人,替他們安排住處。和任楠做的差不多是一樣的工作。


    程宴北微微牽起唇角,笑了笑,“好久不見。”


    兩人寒暄了兩句,隊員們就聚集在一塊兒,提議拍個照,上傳到hunter的官網上。這次拉力訓練對一支重組的車隊而言意義特殊。


    隊員拍完,三三兩兩的人也拍。


    傅瑤與程宴北許久未見,兩人也單獨拍了照片。


    程宴北先前在倫敦訓練的那幾年,就總有人開他和傅瑤的玩笑,這會兒也不乏有笑聲。


    “傅瑤,你靠我們隊長靠近點兒啊——害什麽羞啊!”


    “對對對,我之前就覺得他倆般配。”


    “傅瑤你把手搭我們隊長臂彎裏看看效果,不信你問問victor這樣是不是更好?”


    傅瑤笑笑,便自然地照做了。邊抬手將隨風在耳際繚亂翻飛的頭發攬到耳後,動了動腳尖兒,離程宴北更近了一些。


    拿相機為他們拍照的白人男子victor快門一按,還對他們豎大拇指。剛學會了一個“俊男靚女”的中文詞,便蹩腳地說了出來,引得周圍哄笑著散了。


    懷兮昨晚睡得不慎安慰。


    白天補了一覺,傍晚才清醒了,隨便吃了點東西,坐到桌前,這才有空看陳旖旎發到她郵箱的資料。


    她漫不經心地打開郵箱,手機在手旁,總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時不時地就會看一看手機,平時也沒有這麽頻繁,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她突然閑下來實在沒事做,還是在等誰給她回電話過來。


    可等了一天,除了鞏眉和懷興煒前後給她打了個電話。


    什麽也沒有。


    她一手撐下頜,點開郵件,將資料下載到桌麵。


    然後就這麽盯著電腦屏幕發起了呆。


    廚房流理台上正在燒熱水,咕嘟嘟地沸騰起來,冒氣了熱氣。她立刻如夢驚醒一般,從凳子上起來去關水。


    再回來,發現資料已經下載好了。


    她點開文件夾,隨手先點開最上方的網址。


    點開後,才發現這是之前給《jl》拍攝,尹治發送到她郵箱的,有關於hunter這隻賽車隊的所有資料。


    她剛心不在焉的,又重新下載了一遍。


    她點開的,是hunter的官方主頁。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輪換播放的幾張照片,附帶著簡單描述車隊的最新動態。


    一張熟悉的麵容幾乎隔一張就會映入眼簾一次。


    幹淨利落的寸頭,狹長淡漠的單眼皮,是劍眉。左眉隱隱一道淺疤,還是斷眉。那是高三那年,他為了她跟別人大打出手,挨了對方一酒瓶留下的。


    她陪他去醫院縫的針。


    他嘴上說不痛,還強顏歡笑,一手拉著她的手,差點兒給她骨頭都捏斷。


    就跟那年她和他一起去紋身,她疼得幾乎給他胳膊上的一塊肉都掐下來。他還撫著她的頭發安慰她,他多疼一會兒,她就不疼了。


    其實他也是怕痛的。


    他也怕的。


    她與他透過屏幕這麽對視著。


    他眉眼深沉,眸峰處蘊有無法忽視的侵略感。


    沸騰的水平歇無波了,滿室寂靜中,她的心卻還跳的很熱烈。


    滑到最後,她都有些不舍移開目光了。上一張是他們車隊的大合影,看起來是在國外的機場前拍的。


    如果她沒記錯,很像在倫敦。


    上麵說他們車隊遠赴倫敦訓練了。


    這就是他沒接電話的原因麽?


    最後一張,卻不是車隊合影了,是兩人獨拍。


    一身深藍色筆挺工裝,英姿颯爽的齊耳短發女人,一手自然地搭在程宴北的臂彎,笑容很清甜。


    她身子朝他那邊微微傾斜,他也並無抗拒。


    很親密。


    懷兮視線遲滯須臾。


    然後“啪——”的一聲。她立刻將電腦合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進入新階段卡文卡了超久!才寫完!


    今天還有一更!睡醒去吃火鍋,晚上更~~辛苦大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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