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繼續建造住房的同時,還要再建造一間實驗室、一間製皂工坊、一間玻璃工坊、一間木工坊、一間鐵工坊、一間養殖場、一間倉庫。


    城堡主塔前有數千畝地,如今才用了一點兒,再建造這些,完全夠地方。陳榕本來還想鋪個水泥路,但一想到如今用的水泥原料之一是天然火山灰,雖然價格不貴,但來源不穩定,防水還用得上,拿來做路太奢侈了,因此隻能要求造一條直通主塔的石子路夯平。她打算等將來有餘力了,再來看看能不能搞出矽酸鹽水泥來。


    另外,她還得想辦法把周邊的山都利用上,能種經濟作物的都安排人種上,采取承包之類的方式。目前隻有最初時開辟的一塊菜地,三個月了也陸續有收獲,她就曾興奮地跑去挖土豆,從黑褐色的泥土裏挖出一個個淡黃色土豆的感覺,跟尋寶一樣好玩。


    隻有讓領民們都有個長久的營生,她的領地才能長治久安啊。


    公共食堂正式開放的第一天早上,陳榕和衛承一起去吃飯。他們先在門口用香皂和門口看守舀的流水洗了手,才進入食堂內。二人到的時候不算早,此刻食堂裏的長桌和長凳上都已坐滿了人,他們經過時,總有人跟他們打招呼。


    總共開了四個“窗口”,每兩個窗口中間有專門的打孔人,負責往飯票上打孔,以杜絕打飯幫廚接觸到病菌,排隊的先在打孔人這裏打孔,再在打孔人的指揮下往左或往右去領取食物。


    這些飯票,是陳榕拉上衛承、相廣成、翁茯苓、周大義等人趕工做出來的,一張畫了三十個小格子的宣紙,紙上有六位數阿拉伯數字編號,阿拉伯數字目前隻有陳榕和被陳榕強行灌輸的相廣成、翁茯苓三人懂,因此他們三人寫這些寫得快崩潰了。


    陳榕已經想好了,等將來她要找個書肆讓他們幫忙印刷飯票,她再刻個章敲上去防偽。以後可能會出現偽造的飯票,但這種事以後再說了,她哪能最初就完全考慮好一切啊。


    整個陳家堡來公共食堂吃飯都要打卡,但陳榕和衛承是例外。他們一個堡主,一個大總管,連吃個飯也要打卡,像話嗎?


    陳榕很自然地享受著這小小的特權,但其他人顯然覺得她享受的特權還不夠,見她竟然站到後麵排隊,前方的領民紛紛讓開,恭敬地請陳榕先過去。


    陳榕想了想,笑著點頭致意,拉著衛承上前。


    這裏畢竟不是現代,她這個堡主和衛承這個大總管的威嚴總要立起來的。不然她平易近人久了,這些人不會覺得她良善,反而會覺得她好欺,那該平白多出多少事端啊?因此在某些事上保持距離感是應當的。


    今日的早點包括一碗白米粥、蓋在白米粥上的蘿卜菜幹、一個肉包。陳榕不知道別人如何,反正她可以吃到撐。


    其餘幹重體力活的領民顯然對此也沒什麽意見。他們過去一日基本上隻吃兩餐,哪裏像如今一樣,居然能一日吃到三餐。早餐的數量對於從前的他們來說自然是不夠的,幹活到一半就該餓了,可如今因中午多出一餐,剛剛好填滿他們的胃。


    吃過早餐,陳榕二人將餐具放到一旁的回收台上,離開食堂。


    “怎樣?”陳榕問衛承。


    衛承輕笑:“姐姐是問今日的早點味道如何,還是問這公共食堂如何?”


    “今日的早點味道自然是不錯的,畢竟廚子沒換過。”陳榕低聲笑道,“尊敬的……殿下,對這食堂,可還滿意?”


    衛承點頭,又輕聲道:“如今想來,從前……府上的廚子或許都沒洗幹淨手。”


    他也被陳榕邀請去看過微生物的世界,在得知看著幹淨無比的清澈溪水中竟然藏著那樣小的“蟲子”,他意識到,從前他以為的幹淨,都是經不起推敲的虛假幹淨。


    看著衛承那微妙的表情,陳榕哈哈一笑道:“其實吃進去也沒關係,你肚子裏……可有著難以想象數量的那種‘蟲子’呢。”


    人類身上住著的與人類共生的各種菌群,說不定比人體本身的細胞數量都多。


    衛承聞言,頓時麵色更為微妙,隨後垮下臉道:“姐姐,以後這些事,不用跟我說了。”


    陳榕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二人跟往常一樣在陳家堡四處溜達,不一會兒二人身後就跟上了不少人。


    杏兒是衛承的專屬秘書,基本上天天跟在衛承身邊,專門跑腿傳話。


    相廣成對於昨天陳榕提及的燃燒實驗很感興趣,一大早就堵上門來,希望她今天能演示給他看。


    翁茯苓則希望陳榕再講講人體的免疫係統,她還想知道陳榕提過的自限性疾病究竟如何定義,又有哪些。


    周大義、武力、吳小萍等人則都等著向她匯報工作。


    陳榕好不容易將人都打發走,連衛承都先離開了,她才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還未完工的石子路上,麵帶微笑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她穿來已經三個多月了,也就一百多天,她真沒想到,自己能把領地發展成這種模樣,別說,還真挺有成就感的。


    這天晚間,陳家堡迎來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潘耀祖時隔兩個月再來到這裏,從進入這片山坳的那刻,他就為眼前看到的一幕震驚了。


    他雖知道自家的磚窯一直在為陳家堡提供青磚,也聽阿姐預估過陳家堡如今拉去的青磚能造多少間房子,可聽說歸聽說,總不如親眼看到來得震撼。


    “陳姐姐,這裏真是大變樣啊!”潘耀祖一路從石子路上走來,看到陳榕時已是氣喘籲籲,忍不住誇道。


    “今日怎麽是你親自來?”陳榕笑了笑,好奇地問。


    自從那次被黑風寨綁走後,潘家就很限製潘耀祖亂跑了,雖說潘耀祖曾跟陳榕約定等這邊造好房子了再來,卻一直沒能突破自家父親和阿姐的防控,沒能再來。


    哪知,潘耀祖臉上卻帶了些許陰霾:“不僅是我親自來了……我阿姐也來了。”


    這時,潘家的馬車慢慢在二人麵前停下,拈花掀開車簾下車,隨後轉身,扶著潘如悅下了車。


    陳榕有些驚訝地看著潘如悅,她沒想到對方會來到這裏。


    潘如悅的神情不像潘耀祖一般難看,她麵帶輕靈微笑,頷首歉然道:“未曾送來拜帖便擅自前來打擾,失禮了。”


    陳家堡能有如今模樣,離不開潘家的相助,陳榕與潘家人也算是共患難過,自然不會因此而心中生出芥蒂。


    “無妨,潘姑娘一家對我陳家堡助益良多,這裏非常歡迎潘姑娘。”陳榕笑道,“請。”


    陳榕領著潘如悅和潘耀祖來到了事務大廳,自從所有領民都擁有自己的住房,事務大廳便隻用來集體用餐,今日公共食堂正式啟用,事務大廳昨晚便收拾幹淨了,又在今早於事務大廳的領主寶座旁邊設置了一個小小的會客區域,潘家姐弟是趕巧了,第一個用上了這處會客區域。


    “小梅,去弄點茶水。”陳榕對守候在一旁的徐梅道。


    八歲的小姑娘立即點頭應了,匆匆跑去公共食堂。徐梅是徐強的妹妹,因為徐強家裏不容易,再加上陳榕身邊確實缺一個跑腿的,因此便讓徐梅來了。徐梅平常與其他孩子一起跟著周大義“掃盲”,空的時候就跟在陳榕身邊辦點小事,每個月還能有五百文工錢,這對八歲的小姑娘來說算是不錯的待遇了。她跟她哥一樣機靈,目前跟著陳榕十來天,陳榕還是挺滿意這小姑娘的。


    落座後,潘如悅先開了口:“聽聞耀祖說,上回他來時,除了這處主塔,外頭還什麽都沒有,不過兩個多月,便是這番光景了,令人佩服。”


    陳榕笑道:“若沒有潘姑娘的幫忙,哪來陳家堡的今日。”


    潘如悅淺淺一笑,似是斟酌了一番,才道:“不知……我可否見一見陳姑娘的主人?”


    陳榕笑道:“不瞞你說,連我也不是想見就能見我家主人的,他不喜被人打擾。潘姑娘若有什麽事,說給我聽也是一樣的,絕大多數事,我都能做主。”


    潘如悅沉吟片刻,溫聲道:“那我便實話說了,我來此地,是有一事與陳姑娘商議。潘家,遇到了一件麻煩事。不知陳姑娘可聽說,牛縣令因被上峰所惡,已於半月前辭官回鄉,而三日前,新的縣令已到任。”


    “此事我確實未曾聽說。”陳榕眉頭不自覺地蹙起,對她來說,任何變動都蘊含危機。原本潘家與牛縣令關係很不錯,而她跟潘家是互利共贏的關係,自然能安安穩穩地在這處山坳中發展壯大,可如今換了個縣令,不知道那縣令又是個什麽性情?


    潘如悅此時終於麵露些許愁容:“這位新到任的越縣令,於昨日送來口訊,隻給潘家兩個選擇。”


    這時,徐梅端著茶水趕回來,放在潘如悅和潘耀祖身前的木茶幾上。茶葉是陳榕讓吳小萍專門買來待客用的好茶,而水則是徐梅用滾燙的開水和少量涼白開摻和後的熱水,足以泡開茶水,又不至於很長時間都燙得無法入口。


    徐梅將茶水和小點心放下後便離開了,主動站到事務大廳門口看守。


    這樣的細心和知輕重,正是陳榕看重徐梅的地方。


    潘耀祖靠著柔軟的抱枕,即便滿懷心事,依然為這坐椅的舒適而暗歎一聲,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心裏喟歎一聲。


    再看潘如悅,依然坐得筆直,一直以來的家教不允許她在外露出不雅坐相,她在徐梅出去後繼續道:“其一,交出葡萄酒來源,其二……他納我做妾。”


    第33章 這點野心總有的


    聽到潘如悅的話, 陳榕眉頭緊蹙。


    她一開始就有點擔心賣葡萄酒會惹來麻煩,果然應驗了。也幸虧她最初找了潘家這慶平首富作為合作夥伴, 不然大概早栽了。


    但如今,潘家自身也因此事惹了麻煩。


    不過,陳榕並不為此而覺得歉疚。畢竟她最初為何會讓利那麽多,以低價賣給並且僅賣給潘家葡萄酒?不就是因為讓利的那部分, 正是潘家所承擔的風險麽?


    如今潘家姐弟親自來陳家堡跟她商量這困境,可見她最初的讓利讓對了, 潘家並未想過直接將她丟出去,反而是來找她商量一個可行之策。無論這是因為潘家不想放棄這逆天的利潤, 還是因為潘家與她有過共患難之誼,陳榕都不怎麽在意, 她要的是這個結果。


    “那狗官真是仗勢欺人,不要臉!阿姐這麽好看,他怎麽配讓阿姐給他做妾!”潘耀祖早就忍了一肚子的氣, 此刻終於忿忿道, “阿姐皇後都做得!”


    潘如悅看了眼潘耀祖:“耀祖。”


    潘耀祖縮了縮脖子,又小聲嘀咕:“我又沒亂說。”


    到底明白此刻不是胡鬧的時候, 潘耀祖沒再繼續抱怨, 隻縮在柔軟的靠墊中靜靜地聽著。


    陳榕道:“潘姑娘, 不知你對這位謝縣令有多少了解?”


    在做決策之前, 她必須先把自己能弄清楚的信息都搞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


    潘如悅道:“這位謝縣令名謝知和,三日前到的慶平, 我父親上門拜訪卻被他拒之門外,昨日他派人來我家送那道口訊。我父親打聽過,這位謝縣令原先是個京官,得罪了京中大員才被降職到了此地,除此之外還未打探出更多消息。”


    陳榕問道:“他給了你們幾天時間?”


    “五日。”潘如悅道,“他派來的人說,若時間到了還不選,他就當潘家是二者都選。”


    陳榕想,還真是個霸道縣令啊,想來這時代,大多數的土皇帝都是這般德性吧。


    見陳榕皺眉思索,潘如悅又道:“陳姑娘,你對耀祖有救命之恩,我潘家萬不會忘恩負義,將你供出去,可我也不願為他人妾。正是因為無論選哪個都為難,我隻好來見你,不知以陳姑娘的聰明才智,可有解決之法?”


    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與官鬥,潘家過去跟牛縣令交好,是用錢堆出來的,本來她父親也是想在新縣令到任之後上門交好,哪知這位縣令一來便給出了這樣的難題。


    陳榕道:“聰明稱不上,我隻是見識的東西多了些。不過在想辦法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潘姑娘,謝縣令之前從未見過你?”


    潘如悅搖頭道:“我確信未見過。以往都是拈花替我出麵,我極少拋頭露麵,先前見陳姑娘,也是因你與我同為女子。謝縣令到任的那幾日,我一步不曾出門。”


    陳榕道:“那謝縣令給出的這個選擇就有點意思了。從第一個選擇來看,他要的是錢,可第二個選擇,他要的卻是美色。”


    在潘如悅對謝知和簡短的描述中,陳榕對這位霸道縣令有了個模糊的觀感。此人定不是那種色令智昏之徒,且做事有條理,還有那麽點玩弄人心的喜好。


    潘如悅聞言,想了想道:“或許……他要的隻是錢。耀祖無意於家中生意,即便我嫁了人,潘家的家業也會由我替耀祖掌著。”


    她的父親比一般的大家長開明,不然最初也不會任由她施為。她的父親明裏暗裏都表示過,希望她在嫁人後也能顧著潘家的生意,畢竟她的未婚夫就在本地,她嫁人後便是去了夫家也方便管理潘家家業,想必她夫家高興還來不及。


    這就是陳榕不知道的消息了,她點點頭,也就不奇怪了。原來所謂的兩個選擇,其實不過是一個罷了。若選第二個,潘家的家業也相當於落入謝縣令手中,將第一個選擇囊括在內了。


    “他知道得可真多。”陳榕笑了笑。


    她敢肯定,潘如悅賣葡萄酒時不會光明正大,但她的客戶中定有人透露了些消息給謝縣令,甚至這謝縣令就是二手或三手的客戶,這才被他抓到了把柄。可潘家家業將會由潘如悅代掌一事,連她這個跟潘家有所交往的人都不知道,那謝縣令又如何得知?照理說,他頂多跟外人一樣知曉,潘家是借著潘如悅的商業手段才成為首富的,這個社會還是以男性為尊,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外人怎麽可能想到她還會替自己弟弟代掌家業?


    潘家人畢竟隻是商人,被謝知和這麽一逼,自然有些慌亂,如今聽陳榕提醒,潘如悅才意識到什麽。


    潘如悅蹙眉,側頭問潘耀祖:“耀祖,代掌一事,你可說給其他人聽過?”


    潘耀祖頓時叫屈:“阿姐,你和阿爹管那麽嚴,這些時日我都沒怎麽出過門,我也沒有可供談天說地吹噓的狐朋狗友,說給誰聽啊!”


    “沒有便好。”潘如悅沒理會潘耀祖的委屈,對陳榕道,“此事我會與父親商議。”


    陳榕想了想道:“此事倒也不急,今後有要事,就你我二人商量便可。”


    “還有我!”潘耀祖連忙道。


    潘如悅和陳榕都沒理會他,潘如悅認可道:“是該如此。”


    陳榕道:“另一件令我不解的事是,這個謝縣令,為何如此急切?”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從當前時代的物價和慶平的占地與富庶程度來看,謝縣令安穩當個地方官,本地的鄉紳富豪給的孝敬總和至少會以萬兩銀為單位,兩方和和氣氣多好,他卻偏一到就來硬的。


    是因為自覺掌握了潘家的把柄才如此獅子大開口,還是因為他有別的什麽迫切需求?


    潘如悅搖頭:“這卻是不知。”


    陳榕道:“既然潘姑娘是來找我商量主意的,我便試著提幾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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