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隨著不蘊的消失,燭影落在了地上。


    閃耀電弧中,楊戩向油紙傘緩緩伸出了右手。


    從遭遇圍攻到如今雷電入體,他連眉毛尾稍都沒有動一下。


    “雷劈都不怕,這要怎麽打?”玄鹹呆呆的問道。


    “還打個鬼!”丁衍咬著後槽牙說道,“撤!”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一齊扔掉手中的空匣,奪路而逃。


    “蠢貨,這是地底,你們能跑到哪去。”抬手擦掉嘴角的一縷血絲,遮羅仙靠在石壁上,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滿了忌憚。


    上一次這麽狼狽,還是在她偷學玄天宗法術被發現的時候。


    要不是被那個莽漢廢掉了金丹,她哪會落入如此狼狽的境地?


    “老娘的年紀當你奶奶都綽綽有餘了,”外表還是二八芳華的散修說道,“就不能尊尊老?”


    將燭影召回手裏,楊戩沒有回答,隻是向前踏了一步。


    “呸!”吐出了一口血沫,遮羅仙神情一變,又恢複了最初的楚楚可憐,“這位師弟,饒我一次吧。”


    嘴上這麽說著,她雙手扣爪,狠狠的向少年的麵門抓去!


    “嘭!”


    女子的身形倒飛出去,有佛光自印記上湧動。


    “二十四橋明月夜?”倒在地上,感受著體內的刺痛,她驚疑不定看向回身撤掌的少年,“何尋雙是你什麽人?”


    然而她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蔓延的佛光已經將女子團團圍住,一邊滋養她的傷口,一邊將她抽出這個世界。


    在即將離去之際,遮羅仙心中一橫,仰天大喊:


    “姓柯的,老娘日你祖宗十八代!”


    遮羅仙的咒罵聲穿透混沌玄妙界,傳進了觀戰的柯闖耳朵裏,聽的後者麵皮一抽。


    “都要出局了還不忘想著你,”淩玥在一旁幸災樂禍,“真愛啊,感天動地。”


    “少廢話。”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壯碩的青年麵色陰沉,“遮羅仙偷學我玄天宗不傳之秘,我遲早有一天要抓到她。”


    然後跟她再來一出虐戀情深的大戲嗎?


    清楚二人糾葛的在場眾人紛紛腹誹。


    “咳咳,”考雲臻清了清嗓子,識相的換了話題,“剛剛我沒聽錯吧?那女人是不是說了句‘二十四橋明月夜’?”


    一邊說,他一邊偷偷瞟向微北生,試圖從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裏看出幾分蛛絲馬跡。


    在修真界,能被稱為“二十四橋明月夜”的功法隻有一個,是一門有名的獨家法門,不過大多人都習慣稱呼它的別稱——截氣功。


    顧名思義,這是一門以截斷他人體內真元為目的的功法。


    創立這門功法的人最初隻是為了截斷師弟師妹體內練岔的真氣,防止他們走火入魔,誰知融入實戰後威力無窮,成為了不少人心中的噩夢。


    至於起名為”二十四橋明月夜”原因也很簡單,據說中了此功的修士體內就像是搭起了一座座橋梁,將不該打通的經脈聯通到了一起,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是嗎?”微北生微微一笑,“我怎麽沒聽到?”


    “本王記得,這截氣功似乎是貴派大師兄的獨門絕技。”先前一直老老實實當個看客的楊鴻軒突然出了聲,“普天之下,這可是獨一份。”


    “王爺這可問住我了。”微北生麵色不變,“二十四橋明月夜是指**夫,旁人輕易看不出端倪,我派何師兄已經失蹤近二十年了,我可沒有他一眼識功的本事。”


    “況且我聽聞遮羅仙道友甚是風雅,可能是突然詩興大發吧。”


    此番明目張膽的裝傻充愣自然是贏得了其他人充滿“讚賞”的白眼。


    “微道友見解獨特,”楊鴻軒皮笑肉不笑道,“不愧是國師高徒。”


    “慚愧慚愧,”微北生臉皮堪比城牆,“讓王爺見笑了。”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二人之間暗流洶湧,眾人紛紛扭頭假裝觀賞風景,唯有淩玥老神在在,伸手敲了敲桌麵,“你們這麽好奇,等一會兒結束了,我把師弟喊過來讓你們問問?”


    楊戩自是不知外麵有一場縈繞自己展開的風暴正在醞釀,他此時正在追擊二仙山。


    二仙山這對相聲組合幹架不行,逃跑的水平倒是頂尖。


    各類攔路靈寶像不要錢一般往外撒不說,還無師自通了“賣隊友”的技巧,獻祭了一路上遇到的各個替死鬼,成功的在煞星大人手下苟延殘喘了一炷香。


    此時,距離天海大師給出的六柱香期限僅剩三炷,場中修士已淘汰了大半,能讓二人利用的替死鬼越來越少,也意味著雙方的距離在飛速縮短。


    “往上跑!”丁衍此時也管不了什麽四方吉凶了,瞅見一個通向地麵的洞口就拉著玄鹹鑽了進去,“再往下就沒路了!咱們不能被堵住!”


    “我跑不動了!”玄鹹喊出了哭腔,“我身上還有四五個靈寶沒用,等一會兒他來了,我跟他同歸於盡算了!”


    “你還有這個本事?”丁衍一臉驚詫。


    “到時候你埋頭往前跑,我回頭死死抱住他!”玄鹹氣喘籲籲道,“等我抱緊了,就一口氣引爆所有的靈寶,這樣肯定能觸發佛印!”


    “你確定不會順帶炸死自己?”


    “我就算死了也能拉個墊背的!”


    “你炸死自己我沒意見,”丁衍一臉的糾結,“可你要是炸死了楊師弟,淩師妹一定不會再理我了,我還怎麽達成你娶淩師妹的遺願呢?”


    “滾!”玄鹹火冒三丈,“我和淩師妹之間的愛才不會被生死這種小事所阻隔!”


    “是嗎?”


    “是……哎?”玄鹹說到一半才意識到發問的不是丁衍,一扭頭,當場嚇了個魂飛魄散,“啊啊啊啊啊他來了!”


    “看你的了!!”丁衍使出了吃奶的勁往前跑,頭也不回。


    “啊啊啊啊啊!”玄鹹大吼一聲,對著楊戩撲過去,在眼看要碰到對方時,引爆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法寶。


    一時間,寶光璀璨、慘叫迭起。


    在地動山搖之中,最前方的丁衍直接被炸的騰空飛起,連翻好幾個跟頭,就見龐大的法力將原本的地道直接衝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洞口隱隱約約露出了天空。


    “啊!”


    丁衍重重的摔倒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等他緩過來,很快就通過明亮的視野確認了自己已經來到了地麵。


    他竟然逃出來了!


    還沒來及的高興,青年就發現眼前多了一雙鞋子。


    “一見麵就行如此大禮?”鞋子的主人用欠揍的語氣說道,“看樣子你還是懂點禮儀的。”


    丁衍聞聲抬頭,就見到來人正俯身看著他,不是韓焉是誰?


    隻不過,那張美豔無雙的臉上,怎麽看怎麽有個鞋印。


    “噗。”


    丁衍把頭埋進了土裏,假裝自己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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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我已經死了。”


    安詳的躺在地上, 玄鹹雙眼迷蒙, 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腦海裏響起了一個充滿滄桑與感慨的聲音。


    “我這一生縱橫二仙山煉器爐,曾三年沒有離開火爐半步,連續失敗一百二十三次,花掉了宗門無數珍奇異寶,負債累累, 如今炸光了家底, 可謂是清清白白的來, 孑然一身的走……”


    “阿彌陀佛。”


    一張帶著迷樣微笑的臉橫空出世, 把青年的視野遮的滿滿當當,隻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充滿了惡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白無常?


    玄鹹看著對方露出的米白色衣衫,混混沌沌的想到。


    隻聽那笑臉說道:“姓玄的, 你要在這裏躺多久, 後麵的人都被你給堵住了。”


    堵?


    現在陰曹地府已經人滿為患到這個地步了嗎?


    “澄空師兄,”另一道聲音說道, 閃亮的光頭格外刺眼,“他是不是被自己個兒給炸傻了?”


    和尚還能下陰曹地府?閻羅王不會跟地藏菩薩吵架嗎?


    且慢,澄空?!


    這兩個字就像是兩道利劍斬破了迷霧, 一下子就把玄鹹給斬起來了!


    “哇!”看護他的小沙彌被直挺挺坐起來的青年嚇了一跳。


    “阿彌陀佛, ”站在另一旁的澄空宣了一句佛號, “玄施主終於蘇醒了,可喜可賀。”


    看著對方那張充滿真誠的笑臉,玄鹹滿腹疑慮, “你……是不是剛剛喊我姓玄的了?”


    “嗯?”澄空一側頭,兩名身強力壯的武僧從身後走了出來,一左一右架起迷迷瞪瞪的玄鹹就往外拖。


    “喂喂喂!”這下青年是真的給嚇清醒了,“這是要幹嘛?”


    “這位師兄,你在這裏會擋到其他人的。”做出解釋的是小沙彌,他伸手向前一指,“其他施主還等著出來呢。”


    玄鹹抬頭,頓時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


    隻見在幾人的不遠方,有一道巨大的澄金色屏障,而在屏障之中,有一座宛若山丘的臥佛,手心裏托著一群被裝在佛光泡泡裏的男男女女,每一個臉上都寫著“想死”。


    當他被武僧拖著移開,一個新的泡泡就從臥佛的掌心脫離,緩緩的穿過屏障,落在了他原本所在之地的上空。


    “啪!”


    泡泡碎掉,裏麵的人臉朝下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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