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抿了一口水,以此來掩飾內心的緊張。


    太後法令紋很深,雙眸尖銳,看著就很刻薄。


    實際上,和幾個月前相比,太後確實看起來更刻薄老邁了。她每晚每晚的睡不著覺,閉上眼睛,麵前浮現的都是自己的兒子和丈夫的麵容。


    曾經齊太後受到的榮寵數不勝數,幾乎沒有受過什麽苦,更不用勾心鬥角與後妃爭鬥,後妃再得寵,也得寵不過她,她想打殺哪個,隨隨便便就可以打殺了,先帝也不會怪她半分。那時齊家也風光,是百年來最風光的幾年。


    以前越是風光,就襯得她現在越是悲涼。


    當初花開富貴,如今花瓣一點一點的枯萎凋謝,怎麽澆灌,錯過了那個季節,都難再澆灌回來了。


    虞夏抿著茶水,薄如蟬翼的茶盞邊緣印著她淡淡的唇印,一點緋紅的顏色,襯得她極為可愛。


    太後從寶座上下來,她穿著深紫牡丹紋錦繡宮衣,鬢發透著一抹銀白,太後走到了虞夏的跟前:“你很緊張?”


    虞夏警惕的搖了搖頭。


    太後從虞夏手中拿過青花茶碗,她手中捏著一方純白的帕子,帕麵輕輕擦過茶盞邊緣一點緋紅,帕上染了紅色,茶盞被她放在了紅木桌上。


    太後的聲音冷酷威嚴:“哀家不吃人,你不必緊張。”


    虞夏手中也沒有任何東西,她麵色略有些蒼白,冰白的顏色,襯得唇色極豔。


    太後年輕時也很嬌豔,雖然比不上虞夏這般傾國難得,也是萬裏挑一的美人,從劉肆的身上,也能猜想出太後年輕的狀況。


    她摸了摸虞夏的臉,虞夏的臉上並沒有擦脂粉,細膩如玉,吹彈可破,虞夏不太適應被人這樣捏著下巴,但她不敢反抗太後,太後給人很深的壓迫感。


    齊太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哀家真是沒想到,你還能醒來,劉肆那般對待你,你的氣色還能養得這麽好。”


    透過領口往下看去,能夠看到虞夏肌膚上被淩虐出的印記,太後眸中閃過一絲憐憫:“可憐的孩子,想不想你的母親?”


    虞夏手腳發涼,她也不知該說什麽。


    太後道:“看到你在這邊吃苦,哀家就想起劉肆,當年他被送去闌國,吃過的苦頭,怕是不亞於你。”


    想到這些,太後並不覺得後悔,劉肆是她生的,她卻希望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冷漠無情的怪物,隻是覺得感慨。


    虞夏若不是個公主,她如果是個皇子,大概會像劉邈一樣,被養得溫潤如玉,是個翩翩公子。齊太後當年若能生個公主,恐怕也會養成虞夏這樣。


    虞夏不喜歡太後的眼神,從太後的身上,她看出了劉肆的身影,但是,劉肆人很好,太後看起來就很壞。


    她試圖推開太後的手:“太後……”


    太後放開虞夏,坐在了虞夏的身側:“哀家已經數月沒有睡得安穩了。玉真,你在劉肆的身邊,睡得很好?”


    虞夏沒有說話。


    “他睡得好不好?”齊太後想起被劉肆害死的丈夫,被劉肆害死的兒子,無力感和恨意交織,“像他這樣的人,不管做了什麽事情,晚上都會睡得極好。”


    虞夏不知道齊太後為什麽會對自己說這麽多,但她能夠感覺到,齊太後恨劉肆,十分憎恨,這種恨意不加掩飾,讓她變得衰老,變得頭發花白。


    齊太後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塞到了虞夏的手中:“哀家若是你,會在他入睡時,一刀刺入他的喉嚨。”


    虞夏手指細嫩,指甲處泛著淡淡的粉,手腕上還有青紫痕跡,她被齊太後強硬的握住手,將這把匕首握在了手中。


    虞夏頭腦一片空白,這幅無措的模樣,落在太後的眼中,隻讓太後覺得她可憐。


    她把匕首還給了太後:“不……我不會……”


    太後勾了勾唇:“哀家知道你不敢。懦弱的小東西。”


    她將匕首收回了袖中。劉肆提防齊家的人,提防得很,倘若太後能夠殺掉劉肆,扶植一名宗室作為傀儡,她早就殺了。


    可惜她殺不成。


    劉肆要殺她,倒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是為了皇位弑父弑兄不在少數,殺了母親卻是罕見。劉肆敢殺她,齊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虞夏不理解太後與劉肆之間的仇恨。太後看著這個可憐的小東西,難怪劉肆要利用虞夏當棋子,虞夏長得足夠美麗,能吸引後宮所有女人的妒火,關鍵柔弱好操縱,威逼利誘幾句,打幾巴掌,說幾句狠話,就能讓她恐懼,哪怕逼她自殺了,也能救回來繼續利用。


    即便是這樣,太後讓虞夏去殺他,這個小東西還是不敢。


    這時,紫宸殿來了人。


    李大吉帶著幾個奴才過來,進來後,他對太後跪下了:“太後娘娘,陛下讓皇後娘娘過去。”


    齊太後還記得幾個月前劉肆強硬將虞夏拖到龍輦上,她勾了勾唇:“過去吧。”


    虞夏站了起來,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對齊太後行了一禮。


    齊太後絲毫不避諱李大吉的存在,她道:“皇帝欺負你了,盡管來找哀家,哀家一直在這裏。”


    虞夏僵硬的點了點頭,離了太後壓迫人的目光,她仍舊覺得渾身冰冷。


    被送到紫宸殿時,劉肆還在處理政事。


    看到虞夏麵色蒼白的可憐模樣,劉肆皺了皺眉頭:“太後說了什麽?”


    虞夏撲入了劉肆的懷中。


    雖然劉肆和太後很像,但是,劉肆卻是好的,不會讓她有壓迫感。


    她唇上胭脂蹭在了劉肆的月白衣領上,手臂軟綿綿的摟住劉肆的肩膀。


    劉肆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好了。乖,太後對你說了什麽?她欺負你了?”


    虞夏搖了搖頭:“我隻是害怕她。”


    劉肆摟住她:“別怕,有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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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虞夏想起太後陰沉冷酷的麵容, 又仰臉看了劉肆。


    劉肆的眉眼其實和齊太後有幾分相似,兩人是母子,最為相似的其實是這雙鳳眸, 都是狹長上挑,隱隱含著幾分威嚴。


    想起太後的麵孔, 腦海有些事情似乎在鬆動, 虞夏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痛苦的片段零星浮現。太後陰沉的麵孔逐漸和劉肆的麵容疊加在一起,然後……


    虞夏腦海中浮現男人低沉冷冽的話語:“玉真,你再胡鬧下去, 朕將你扔出去喂狼。”


    這麽熟悉的聲音, 是劉肆說的嗎?


    是他嗎?


    虞夏咬了咬自己的唇瓣, 瑩白貝齒幾乎將下唇咬出血來。


    劉肆眸色漸深:“玉真?!玉真!”


    虞夏扶著自己的額頭:“陛下,我頭痛。”


    劉肆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裏:“好了,有朕在,朕讓太醫過來給你醫治, 李大吉,快把孫常給叫來!公主,你沒事的。太後對你說了什麽?嗯?”


    虞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給我一把匕首, 讓我殺你。”


    劉肆在她額間輕輕吻了吻:“你最喜愛朕,不會對朕做這樣的事情。玉真, 對不對?”


    虞夏點了點頭。


    她不會傷害劉肆的,不管做什麽,虞夏都不會傷害劉肆。


    但她就是覺得難過, 壓抑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幾乎將虞夏給吞沒了,虞夏覺得自己胸口一陣一陣絞痛,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要炸裂開了。


    那些空白幾乎要崩裂開,一些流動的畫麵幾乎要湧入虞夏的腦海。


    劉肆從袖中拿出了一隻銀色的鈴鐺,鈴聲清脆,如樂聲一般動聽。


    空曠的殿中,劉肆抱著虞夏在寶座上,他穿著月白錦袍,墨色猙獰的龍紋在錦袍之上,龍目圓睜,栩栩如生,宛若真龍。


    虞夏不經意的抬手打落了這隻銀色的鈴鐺。


    鈴鐺落在了殿上,紫宸殿的地麵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


    “叮鈴鈴”的聲音沉悶了起來,虞夏輕聲道:“陛下,我覺得你和她好像。”


    劉肆一手解去了虞夏的衣衫,他在虞夏的唇角輕輕吻了一下:“並不像,朕和她一點都不像。”


    其實劉肆並不渴望母愛,他也不喜別人說他和齊太後相似。哪怕兩個人骨子裏都同樣冷血又殘忍。


    他還是喜歡精致漂亮能帶給他怦然心動感覺的虞夏,更喜歡去疼愛虞夏,而非要別人施舍愛意。


    虞夏看著劉肆:“你傷害過我嗎?”


    “沒有。”劉肆握著她纖瘦的腰肢,“傻公主,你是朕最喜歡的人,朕不會傷害你。”


    虞夏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在掌心十分輕盈,肌膚柔軟細膩,宛若最嬌柔的絲綢。


    劉肆衣領被她蹭了一片胭脂,她的唇瓣仍舊嬌豔欲滴,劉肆在她唇瓣上輕輕吻了一下:“你覺得朕會傷害你?嗯?”


    虞夏不知道。


    她就是覺得害怕,她沒有過去,怎麽回想,虞夏也回想不起自己的曾經,不知道自己過去和劉肆有什麽,不知道曾經點點滴滴。


    潛意識裏,她覺得劉肆又好又壞。


    眼前對她的好確實是真,真真切切,可某些時刻,電光石火之間,虞夏又覺得劉肆戴著一層麵具。她說不清道不明,隻能獨自傷悲。


    衣衫被褪去,刺繡精致做工繁複的衣裙被扔在了下麵,宮女太監紛紛離開,殿門關上了。


    一片幽暗中,虞夏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那隻鈴鐺在地上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她按著自己的額頭:“陛下……”


    因為頭痛,虞夏已經忽略了身體的另一層刺痛。


    身體確實是疼痛的,不過比頭痛的感覺要輕了幾分,但劉肆握著虞夏的肩膀,強迫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他麵容俊朗,深邃淩厲的五官無比好看,虞夏將自己的身體依靠在劉肆的肩膀上。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哪裏,頭腦一瞬間空白,一瞬間又湧入許多畫麵。


    劉肆吻著虞夏的唇角:“公主?”


    虞夏抬眸,她漂亮的眸子中滿是淚意,水汪汪的,格外動人:“我頭痛……”


    劉肆將她按在寶座中:“好了,等下就不痛了,乖……”


    很快就天黑了,劉肆將虞夏的衣物攏在了她的身上。她唇瓣上的胭脂暈染在了邊緣處,將她整張臉都暈染得十分曖昧,帶有幾分媚態,眼妝也完全花了,眼睫毛濕漉漉的,還帶著未幹的水痕,她掌心到指尖泛著一點白色,手腕上的首飾全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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