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瑟也是機警,自然聽出了幾分深意,再聯想林言成在堂上的神情~~


    “嗯,我會記著的,真是多謝了。”


    傅東離不置可否,起身要走,趙錦瑟忙扯住他袖子,“誒,你等等。”她扯住了就立馬放開了,問道:“我還有事要問你呢,你若是不忙事兒,就先回答我下唄。”


    “你問。”傅東離坐下了,看對麵那人殷勤倒茶。


    “我到現在還是不懂,為何那趙盛跟婉嫣既謀殺陳瑞生,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坑害陳家母子,為何要先把屍體砌入我那店裏牆中,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趙錦瑟也是在案子結束後才想起這茬,是覺得再問那趙盛兩人也不方便,畢竟她不是官府中人。


    但眼前這人應該知道的吧。


    “還是那個原因。”


    “什麽?咦,跟我爹有關?”趙錦瑟極聰敏,反應過來後十分吃驚,但仔細一思索,發現了蹊蹺:“莫非是因為他們想先把我拉下水,然後憑著我爹在陵城的影響力把案子弄得人盡皆知,免得那石東成見錢眼開,被陳夫人用錢財賄賂息事寧人?"


    "你爹會幹的事兒,陳家夫人自然也會幹,畢竟涉及兒女清白,走投無路之下也是正常,何況陳夫人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手腕的人,如果一開始案子的凶手疑犯就是陳家母子,貪財如命的石東成收巨資把案子糊弄下也不難,但若是一開始牽扯的是你,真要比拚財力,陳家拚不過趙家,那兩母子也勢必會栽跟鬥,如此,趙盛兩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這麽一想,簡直細思極恐。


    趙錦瑟心有餘悸,卻也還另有一個疑惑。


    “那他們就不怕那牆裏的屍體沒被人發現嗎?畢竟我的鼻子天生嗅覺異常並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不知,又如何暴露此案呢?”


    傅東離放下茶杯,“你忘了還有三個死者,就算牆中屍沒被你發現,那枯井下的三具屍身是早晚要成案的,從張老四三人的身份著手調查,自會查到你那兒,屆時搜查,算算時間,也該是屍體腐爛最嚴重的時候,就算是一般人也會聞到臭味。隻要兩個案子有必然聯係,可以串聯,也把你跟陳家母子都拖進案子裏便可以,具體的便是讓石東成在你跟他們之間取舍,那趙盛在商賈之家做事,習慣了的行事方式也不過如此。”


    趙錦瑟恍然大悟,又咬牙切齒,“這心思彎彎繞繞的好歹毒啊。”


    “人心險惡如山川,登山還須得探個路,與人交往更是如此。”傅東離這次是真要走了,不過走之前,他小心護住了自己的袖子。


    這姑娘特別愛扯人袖子。


    然而這次不扯,趙錦瑟直接攔他前麵。


    “那咱們日後還能再見嗎?”


    傅東離比她高,俯視即可,聞言漠了下,道:“不久以後,我大概就要離開陵城了。”


    “離開?好吧,也該如此,你不像是會困於陵城的人,不過怎麽說你這次也救了我,我該好好謝你的。”


    趙錦瑟此言很鄭重。


    看她如此鄭重,傅東離目光輕瞥過桌麵,“你剛剛已經謝過了,吃了你這麽多昂貴的糕點,足矣。”


    “這些糕點哪夠,我有錢!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不用。”


    “來嘛!”


    趙錦瑟扯了下他袖子就放下了,走在前頭快步下樓,“就在附近,一會就到了,快點。”


    傅東離看她風風火火,連帷帽也沒帶,就順手幫她拿了,壓了下眉梢,邁開步子跟上去。


    ——————


    雖是距離不遠,但巷子彎彎繞繞,幽深偏僻,片刻後才繞到了後巷子。


    “此路偏僻,趙姑娘平常也這樣獨身前來?”


    “平常不會,今日有你。”


    輕瞥她,傅東離見她說得輕快,但把帷帽給她,“且不說真遇上什麽見色起意的登徒子,我會不會護著你,就是我願意護著,也是不妥當的。”


    “為何?”


    “我身體不好,打不過人家。”


    “....”


    人家都這麽說了,趙錦瑟還是戴上了帷帽,小心無大錯,誰讓人家先生身體不好呢。


    或許是過於沉悶,趙錦瑟就沒話找話。


    “快到了,你可知道我要給你送什麽謝禮?”


    “酒,美酒。”


    這你又知道了?趙錦瑟摸了下鼻子,忽明眸皓齒笑意盎然,“阿,我知道了,你的鼻子嗅覺也不錯嘛。”


    這飄來的酒香啊,的確是美酒。


    傅東離跟著趙錦瑟出了後巷,到了一清幽酒莊前麵。


    酒莊不開門做酒水生意,但釀酒私賣,平常人沒點門路的,並不知此店,也買不到店裏的酒,因為都被提前私定了。


    想來趙家也是它的大主顧之一,所以店裏夥計見到趙錦瑟都主動問好。


    “酒是好酒,但你怎知我喜歡酒?萬一我忌酒呢?”傅東離覺得此女好像篤定他好此道似的。


    趙錦瑟正在挑酒,她鼻子好,酒的香醇與否隔著蓋子都能聞出來,聽到傅東離的話後也很是隨意,“直覺,你看著就像是個喜歡酒的人。”


    “趙姑娘是說我像個酒鬼?”


    “酒鬼可沒長你這麽好看。”


    傅東離劍眉輕挑,後者似乎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優雅了姿態,素手輕捋落下的一縷青絲,輕輕說:“上次去你店裏的時候,你茶座邊側小書架上放了好幾本關於自古酒事的書籍,我想若非喜歡,不會把它們放在自己隨手可得的地方。”


    傅東離也不說認不認可,隻用手指撫了下身邊一圓滾滾的酒壇,回一句:“那你剛剛說的直覺呢?”


    這姑娘狡猾如小狐狸似的。


    趙錦瑟:“....”


    我想弄點神秘感不行嗎?


    “誒,就這個,這個好,肯定好喝。”趙錦瑟要把一壇酒抱起來,傅東離把她拉開,自己上手了。


    “那就這個。”


    趙錦瑟:“我以為你會婉拒一下。”


    傅東離睨她,“左右你都會拚死勸我接受的,我又何必白費口舌跟姿態?”


    嗯,也有道理。


    趙錦瑟喜滋滋去記了賬,錢也沒給就走了,到了熱鬧街口,傅東離看附近有趙家的店鋪才提出離開,趙錦瑟也沒留他,隻看著風雅玉秀的先生抱著一壇酒招搖過市。


    誒,這個男人可真長得太好看了。


    可惜,要走了。


    ————————


    一想到美男子要走了,趙錦瑟鬱鬱寡歡,尤是想到自己那剛開張沒多久財源滾滾的店鋪倒閉了,心中越是煩憂,平添了幾分憂鬱美人的姿態。


    趙富貴見不得她這幅喪氣樣,就說:“不就是一間店鋪,你經營的鋪子還少了?賺了的錢還少得了你吃穿?就算少了,不還有你爹我嗎?”


    “那是錢的事兒麽?”趙錦瑟覺得親爹真是太膚淺了。


    趙富貴胖嘟嘟的臉也皺了,“那是啥事兒?”


    男人啊,美男子啊!


    內心呼嘯的趙錦瑟輕按臉側,認真說:“少賺一分,就是為國家少納了稅錢,就是少為我蜀國人民奉獻,國不富民不富,我如何能安心。”


    趙富貴把嘴裏吃進去的柑橘吐了出來。


    太酸了。


    牙都要倒了。


    漱口去了酸味後,趙富貴一拍大腿,頗有些激動:“行了,就衝瑟瑟你這番話跟覺悟,爹爹我就曉得接下來要勸你的事兒成了。”


    趙錦瑟有些戒備,對他的諂媚敬謝不敏:“少來,往常你還勸我女扮男裝,也不想想這天下人的眼又不是魚泡做的,男女差別那般大,真看不出來的那是言情話本,還是寫給閨閣少女動春心的,年紀一把的人少這麽天真無邪好麽~”


    “額,我這還沒說,你能不老翻舊賬麽。”


    “那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富貴慣常是怵這獨女的,瞧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心中沒底,但還是鼓足勇氣說:“我覺得吧,你還是別經商了,家裏這萬貫家財跟你手頭那些資產,也夠你進高門大院都不怵主母刁難的,咱有錢,咱有底氣!”


    趙錦瑟狐疑,“你這是要給我介紹個高門貴公子?”


    趙富貴:“不是!”


    趙錦瑟:“那就是你要入贅啊!!我的爹啊,高門貴婦您都搭得上,可以啊!”


    趙富貴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想砸死這不孝女。


    算了,說完正事再砸死吧。


    他憋好久了。


    第20章 .進學


    畢竟是獨女,而且畢竟被擠兌被氣了這麽多年,能怎麽辦呢?


    老父心中苦啊,也隻能苦口婆心勸道:“經過這幾日奔走送黃金,你爹我才算領教到了什麽叫官門厲害。”


    “額,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這事兒日後得...”趙錦瑟想起傅東離的囑咐,便提醒了下趙富貴。


    後者浸淫商場這麽多年,自然老道,聞言頷首:“我也覺察到了,這陵城往常廟小妖風大,可富得流油,那石東成的性子太貪,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流水的貪官,這次那督查使下來,如果真有心要辦他,下任知州自然是要換個德行的,我心裏有數。”


    頓了下,趙富貴極為正經對趙錦瑟說:“俗話說士農工商,咱是這是排最後的,真遇上人命官司,破財事小,就怕破財了無用,你這孩子吧,從小就多災多難,我本以為家財無數多少能護你安穩,奈何你這狗都嫌的壞運,五年前差點死了不說,這次也差點背上這麽大一黑鍋,你說爹爹要怎麽才能安心?”


    趙錦瑟多聰明啊,最會察言觀色,聽看言行就知道趙富貴是什麽心思了,“所以你想讓我..."


    "讀書!”


    “我本來就有讀書,每天看好幾本!”


    “我說的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是上進學書,是正經書冊,是要能考進學的!”


    “考進學做什麽?小時候我想去學堂,那不是你死活不允許嘛,非要把先生請進家裏。”


    趙富貴聞言頓有些尷尬,也是輕哼:“那時候你才多大,長得白白胖胖玲瓏可愛的,整個陵城的人誰不喜歡你,學堂那裏麵又多是毛頭小屁孩兒,一看到你就眼睛都直了,在你上學第一天就把你騙疙瘩角落裏去不知道有什麽不軌,當時差點沒被我打殘了!”


    趙錦瑟:爹啊,那是人家被我騙到角落裏用先生的拖鞋底吊打,還有我小時候不胖!


    不過親爹自動美化了記憶也是不錯的,趙錦瑟也沒解釋,就悠哉悠哉說:“所以呢?現在那些小屁孩們長大了就不會對我有什麽不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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