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人等算查到了,本來隻是一條調查路線,想從中得到一些關於太子案的關聯。”


    “什麽關聯?”


    “她失蹤了,忽然失蹤,在太子案發的半年前。”


    趙錦瑟一怔,還未說什麽,傅東離便倒了兩杯清茶,一杯給趙錦瑟,一杯給自己,解解溺。


    “為什麽忽然失蹤?被人綁架了?”


    “未可知,隻知道太子在那半年裏一直在調查,但也不敢表露,隻是疑點最大的就是野王、烈王跟隱王三人。”


    趙錦瑟遲疑了下,說:“野王排第一?莫非他最可疑?”


    傅東離沉默了下,後才說:“孟川曾也去過那秦淮河夜樓,見過那個女子,似乎也對她有意,這件事被太子得知過,後來還曾被太子在朝政上屢屢針對,當時他不明所以,直到五年前我開始調查到這個女子才想通一些關鍵——怕是太子懷疑是他讓人帶走了那個女子。”


    趙錦瑟恍然,“所以在那半年裏,太子一直在對付野王,朝野之上兩邊人鬥得你死我活,可能私底下太子還跟野王有過接觸,想從中調查到那個女子的去向,結果沒能調查出來,反而自己還無故死了,也是因為如此,朝野上下自然從誰跟太子爭鬥最凶開始懷疑,名列第一的就是野王。”


    “對,而且不僅於此,在太子出事當天那天午時,他曾跟孟川見過,並且屏退下人與他交談,言語中恨意森森,還推打了下孟川,不過論體格,孟川當年已習武有成,自然是太子吃虧,也是因為這件事,孟川才成了最吃虧的人。”


    趙錦瑟品算了下,“那野王殿下當時應該察覺到那女子存在啊,為何不早與你說?”


    傅東離轉了下茶杯,淡淡道:“太子不曾提及那女子,隻是以其他由頭找他麻煩,肆意辱罵,言語中涉及他的生母雲妃,這才惹怒他。”


    野王秦孟川那脾氣,跟傅東離外在時看著像,冷酷冷靜寡言,但傅東離骨子裏卻是猖邪傲慢的,這秦孟川卻是內斂沉悶的,像是倒盡了一池的苦水跟寂寞。


    生母的緣故嗎?趙錦瑟隱約知道他的生母雲妃是早逝的。


    可能還有其他緣故吧。


    “不提及?既然要找那女子,又懷疑是野王殿下出的手,為何質問的時候又不提及?”趙錦瑟想不明白,但瞧見傅東離臉色,又瞬息明白了。


    “因為太子骨子裏仍舊愛惜自己的太子之位,不想將自己在意一個勾欄女子的事兒暴露出去,哪怕他懷疑野王殿下,但沒有把握,所以不肯冒險。”


    趙錦瑟這麽一說,表情卻多了幾分不屑。


    這也叫癡情?恐怕更愛的還是自己,隻是想江山與美人兼得吧。


    “皇家出身的孩子,敢徹底豁出去的自然是極少的,天下,尊位,生死,退一步讓一步進一步都是無數幕僚無數心機的計算,走對了,一朝問鼎天下至尊,若是錯了,滿盤皆輸,生死皆在他人掌握之間,何況他本在太子之位,登高在頂,上不去,卻更怕跌下來,登高易跌重就是這個道理。”


    傅東離是男人,更懂權謀心,倒也談不上多少斥責,趙錦瑟看了他一眼,也就沒說什麽了,倒是問:“那太子也不可能因為失去了這個女子而自殺吧,還是他殺的?”


    傅東離抵著臉頰,淡淡一笑,“有時候自殺跟他殺可能是一致的。”


    你能說人話嗎?我聽不懂。


    趙錦瑟嘟嘟嘴,傅東離失笑,伸手摸摸她腦袋,“目前還在查,估計這女子更當年變故是脫不了關係的,找到她就等於接近了真相,你不要慌,我都在的。”


    到底還是被安慰了,趙錦瑟拉下他的手,起身。


    幹嘛去呢?


    “給自己郎君結賬唄。”


    她就是這麽好的媳婦啊,有什麽辦法呢。


    ————————


    夜色清淺,兩人牽著手漫步在燈火之中,街頭熙熙攘攘,擦肩而過,趙錦瑟看到外麵的花燈船來回,看著看著有些失神。


    “想上去玩?”


    “不,我才不去,我這輩子都不上去了。”


    傅東離皺眉,似乎想到什麽了,不再說,但趙錦瑟卻管不住話茬子,“我十二歲那年貪玩,女扮男裝帶著小廝偷上過陵城的花船玩呢,卻獨自走失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小心看了看傅東離,然而還是繼續說道:“後來看一花船要登岸了就....”


    她正要說下去,忽然被傅東離直接抱住往邊上一拉。


    咻!一根箭矢從拐角黑暗中飆射而出,險險擦過趙錦瑟飄飛而起的烏發。


    有人暗殺!


    趙錦瑟這次沒被嚇壞,大概是因為是第二次了,而不遠處兩人的護衛也跳了出來,追擊那個刺客,但...刺客不止一個,數量竟十分多,在大量暗箭飆射而來時,傅東離當機立斷拉著趙錦瑟衝入了狹窄的小巷中。


    逃!


    第94章 .坦白


    夜色溫柔,傅東離握著趙錦瑟的手掌,  聲音也很輕柔,  “你那時也才十二,  剛遇險,既不敢跟嶽父大人說這件事,自然也沒法從家裏借人去調查,  可是後來長大一些才去偷偷調查的?”


    趙錦瑟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再去問那夜的任何事情,不管是那艘燒起來的船,  還是當夜我隱隱聽見的任何動靜,因為我知道這才是最能保護自己的。”


    敵人在暗我在明,  她對那人的恐懼感一直尤在,  又怎會不知死活去討嫌,  萬一對方還藏匿在趙家附近觀測她的動靜呢,  見她主動去試探那夜的事情,  自然會再起殺心。


    “所以我後來什麽也沒管,隻是做好對自己的保護,不出門,  乖乖在家,還傳出失憶,也正好我爹把疑心弄到我外祖家,  弄出不小動靜,  對方大概也知道了,  後來沒了疑心,我才安全了。”


    趙錦瑟是這樣猜想的,傅東離卻沉默片刻,後緩緩捏緊她的手腕,後者察覺到不對,忍不住側偷看他。


    怎麽了?


    “沒什麽,回去再說吧。”


    回去再說什麽呢?


    其實什麽也沒說,趙錦瑟洗浴後剛進屋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被傅東離抱到了床上,疾風驟雨要得她渾身半點勁兒都用不到言語上,怕泄了某些見不得人的叫喊讓外麵的丫鬟們聽見。


    她是不要臉,但某些時候的臉還是要的。


    外麵似乎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拍打在窗麵上,它們是輕柔了,趙錦瑟卻覺得自己的待遇還不如那窗麵呢,小雨都比這姓傅的溫柔。


    要折騰死她啊。


    趙錦瑟額頭薄汗出,腰身酸疼得不行,在模糊眩暈中下意識拽住了床簾,指尖薄紗感幾乎撕裂。


    也不知多久,她才倦怠著一雙眼,懶懶得不動彈,直到傅東離從後背細密親吻,從下往上,到她肩頭,又撩撥了那海草般柔軟細密的青絲,吻在她脖頸,深深吮吸,她皮膚嫩,白,很容易留下痕跡趙錦瑟深怕上麵留下印來,因此捂著脖子不讓他親,可身體被壓著,她動彈不得,隻能求他。


    “我今夜還被那些歹人嚇到了,你便是這麽安慰我的?”


    傅東離另一隻手撫著她的軟腰,“論體質,我恐怕還不如你,是我被嚇得更慘的,所以是你安慰我才對。”


    這邏輯也行?趙錦瑟頓時吃癟,又氣惱,正要說話,卻又想到了什麽。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


    這一套一套的,分明是有什麽話想說又不能說。


    傅東離眸色微暗,“你知曉?”


    “最近你都這樣一幅死樣子,一般呢,你若是有什麽事情要隱瞞我的,我是絕對察覺不到的,你有這個本事,可你又讓我察覺到你不太對勁——所以你內心其實是想告訴我的,對嗎?”


    對,她猜測到來問他的,基本上都是準的。


    傅東離舒展呼吸,闔了眼。


    “你可知道我為何去陵城?”


    什麽?趙錦瑟沒想到這人悶著這麽多天的秘密開頭就是這樣的?


    “阿,你不是因為...因為當年太子案離職了嗎?不想在邯煬看那些人的算計,就去了陵城。”


    “不是。”


    趙錦瑟一怔,細細思索,忽然眼睛一亮,直直盯著傅東離,表情十分複雜。


    她終究是猜到了。


    傅東離心頭也是十分複雜,等著趙錦瑟說出答案。


    “你...莫非是早已見過我,情根深種,所以特地來了陵城找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出現在我跟前,於是小心翼翼弄了一書院,然後...”


    趙錦瑟展開自己想象跟推理,那是一個十分浪漫的故事,浪漫到她眉眼喜滋滋,跟抱了大白菜吃的小兔子似的。


    傅東離默默看著她良久,忽然說:“我當年就查到了那個女人。”


    啥?哪個女人?我?


    趙錦瑟悶了半響才察覺到他重提了那位神秘不知姓名的女子。


    “她最後的行蹤就在陵城。”


    “我是為她而來,卻沒想到遇到一個你。”


    他的一句沒想到有太多難言的隱秘跟七分小心翼翼,且在細細端詳她的眉眼,似是等她的反應。


    又怕她有什麽反應。


    聰明的姑娘懂得舉一反三,她並非懵懂不知事,剛剛那般胡鬧也不是是由著性子活躍七分,真實的她其實很敏感。


    果然,他留意到她的眼神跟表情都有微妙的變化,瞧著他有些思量。


    甚至有幾分懷疑。


    這種懷疑讓他心裏緊張起來,忍不住貼近她的身子,“我....”


    “那一夜我遇到的火燒船跟太子案有關是嗎?”


    “因為跟太子案有關,你又聽聞了我出的事兒,所以留意起了趙家,後才想接近我,故意在對麵弄了書店。”


    趙錦瑟垂著眼眸,“後來,一個案子從天而降,我成功送上門,還對你喜歡得很,就跟個小傻子一樣,讓你不費吹飛之力就接近了我。”


    她沒能說完,因為傅東離已經吻住了她,且將她翻過身來,將她正麵覆在身下,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要了她好幾下,趙錦瑟不高興,掙紮了幾次,沒能成功,反被這人得勁兒顛簸了好幾下,身子都不穩了。


    “傅東離!你不講道理!明明是你錯!你走開,我要回家!”她咬牙切齒,幾乎帶上哭音,傅東離卻更氣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前因是沒錯,可我中途可有半分對不住你?也不曾刺探你當年的事兒!”


    “那是你想卻沒來得及做!其心可誅!”


    “我想?我認識你以後不過三天我每夜想的就是要你!想現在這樣!”


    趙錦瑟一愣,像是沒聽清他說什麽,卻被他咬住了小耳朵。


    “我說,我每夜都想你。”


    “趙錦瑟,我早就想要你了。”


    她漂亮,她嬌柔,她嫵媚,她裝腔作勢,她聰明機靈,每一樣每一樣都像是沾了毒摻進了他每夜睡前的酒裏麵。


    喝一點都醉了一夜,次日醒來後一塌糊塗。


    “我也曾告訴自己不要想多,從你這兒打探了也就是了,犯不著對你圖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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