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三夫人麵上有了幾分期盼,若國公府當真不介意呢,可隨後又一臉苦澀,國公府那般鍾鳴鼎食之家,哪能不介意。


    三夫人歎了口氣,沈泱眼裏的光也逐漸淡去。


    “這事誰也不許再提,明兒個就同國公府將這事說斷,夫人暗地裏相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沈清池一句話定了沈泱後生的命運。


    這句合適的人家可就很有講究了,先別說高門權貴,隻但凡在朝廷領職的都不算合適,為了保全沈府的顏麵,沈泱就得遠離這個圈子,剩下的隻能在商人或平民百姓裏頭選。


    沈泱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姐,嫁到平民百姓裏頭顯然是不大可能,那便隻有商人可選,所以後頭才選了那楊姓商人。


    沈棠看了眼沈泱,她若不管任由這事按照前世的軌跡,那沈泱此生算是毀了。


    到底是做了姐妹一場,權當讓自己心安了:“依本公主看,這事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沈棠漫不經心的出聲,那股矜貴高傲的勁兒似是與生俱來的。


    沈清池當場便想發作,可聽著那句本公主又忍了下去。


    沈棠隻當沒看見沈清池的怒火,隻盯著三夫人道:“這事我可相幫,不知三夫人意下如何?”


    “是為了保全沈府的顏麵煙消旗鼓,忍了這口氣將沈泱嫁給小門小戶磋磨一生,還是想要國公府這樁婚事。”


    三夫人抬頭看了眼沈清池陰沉的眼神,低著頭咬了咬唇,很快做了決定:“我隻有這一個女兒,自是願意為她搏一搏。”


    沈泱反應倒是極快,她飛快的從三夫人懷裏鑽出來直直跪在沈棠麵前:“求二姐姐救救泱兒。”


    從事發到現在,她沒有求沈清池這一家之主,沒有求主母沈夫人,更沒有求過自己的父親。


    因為她看的明白,他們首先考慮的是家族的顏麵而不是她,而眼下隻有沈棠能救她,也隻有沈棠願意救她,跪下去也是結結實實真心實意,砰的一聲聽得在場的人都跟著一怔。


    沈棠微微傾身將人拉起來,輕飄飄的道:“我是可以幫你,但我這人耐心不好,有些話我隻說一次,現在開始不論我說什麽你都得照做,否則我便管不了這事。”


    “而且這也隻是一場賭局,若贏了自是皆大歡喜,若輸了,你就得遠離長安,你可願意。”


    沈泱盯著沈棠,紅腫的眼裏滿是堅定:“泱兒都聽二姐姐的。”


    沈夫人轉頭看了眼沈清池不虞的麵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到底是沒出聲。


    沈棠根本沒在意他們,隻道:“你是如何掉下去的。”


    沈泱:“我當時站在欄邊看煙花,掉下去時感覺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


    沈棠盯著沈泱:“可確定?”


    沈泱堅定的點頭:“確定。”


    沈棠又道:“當時誰離你最近?”


    沈泱想了想卻搖頭:“沒有注意。”


    沈棠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沈晏:“當時有什麽人在場,誰離沈泱最近,你可有看清。”


    頓了頓又加了句:“這是洗清你嫌疑的唯一方法,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否則在這府裏你便要一輩子背上謀害妹妹的嫌疑。”


    沈晏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盯著沈棠的眼裏滿是詫異:“你相信不是我。”


    沈棠輕笑:“你還沒這個腦子。”


    沈晏:………


    “你說我笨!”


    沈棠盯著她似笑非笑,顯然是默認了,沈晏氣的臉色通紅,狠狠的瞪著沈棠。


    二夫人扯了扯沈晏:“你趕緊說,現在有你二姐姐給你做主,省得將來背著這個名聲。”


    這話說的可精妙了,上頭家主主母還在,何時輪到晚輩做主了,二夫人這話可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上頭那二人臉上。


    沈晏氣呼呼的哼了聲,才仔細回想當日的情景:“當時在場的有奉安候府大小姐,戶部尚書府三小姐,戶部侍郎五小姐,秦國公府大小姐,胥……”


    沈棠聽著這一長串名義覺得腦仁兒都疼,她打斷沈晏:“離沈泱最近的是誰。”


    沈晏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道:“是胥安候府四小姐與秦國公府大小姐。”


    胥安候府


    沈棠身子一緊,而後又很快放鬆。


    “秦國公府這位大小姐是何脾性?”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皆麵色複雜的看著沈棠。


    沈棠:………


    “怎麽了?”


    沈蔚不自然的咳了聲:“當年你剛回長安打的那位,就是秦國公府大小姐。”


    沈棠:………


    原來是老熟人啊。


    沈棠:“可知秦國公府與陳國公府有無往來?”


    眾人都噤了聲,這種事最清楚的自然是一家主母,沈夫人被幾道目光注視著,麵上有幾分不快:“並無過多來往。”


    然沈晏卻神情怪異,欲言又止,恰好被沈棠撞見:“你可是知道些什麽。”


    沈晏這才在眾人的注視下磕磕絆絆的道:“我…我倒是聽聞秦大小姐心儀陳二公子。”


    這種事本就不是女兒家隨意說道的,沒得叫人說一個閨閣小姐在背後嚼舌根。


    沈棠卻笑了:“如此一來,這事就說的通了。”


    三夫人一愣:“公主這是說……”


    沈棠勾唇:“這位秦大小姐的脾性我當年可就領教過,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謀害他人這事,她幹的出來。”


    沈夫人皺眉,似是想起了什麽:“當初陳國公府的賞花晏,秦大小姐確實也在。”


    沈晏不解:“胥安候府四小姐也離得近呢,為何不懷疑她。”


    沈棠眼裏有一絲寵溺劃過:“不會是她。”那麽可愛的小丫頭連養的貓兒沒了都要哭好半天鼻子,怎會做這種事。


    二夫人有些疑惑:“可是,秦大小姐不是與陳國公世子定了婚事麽。”


    沈棠挑眉:“那麽不妨礙她心裏頭有別人啊。”


    沈清池聽著沈棠越加荒唐的話,又冷著聲音斥責:“閉嘴!”


    “這事還輪不到你管,一個閨閣小姐禮義廉恥怎麽學的,這都是說的什麽話!”


    這話可就說的太重了,三夫人當即就冷著臉反駁了句:“大哥這話嚴重了,嘉和公主為給自己妹妹打抱不平,何錯之有。”


    嘉和公主幾個字咬的格外重。


    沈棠冷冷的瞧了眼沈清池,教她禮義廉恥,他配嗎!


    沈棠懶得再周旋,站起身拉著沈泱:“本公主這就帶你去討公道!”


    沈清池猛地站起身:“你敢!”


    沈棠頓住腳步,察覺到沈泱被嚇得發顫,她將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冷著目光直視沈清池:“有何不敢。”


    “本公主的妹妹豈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沈大人顧及沈府顏麵,以家族為重要犧牲沈泱,本公主偏不同意!”


    沈棠頓了頓又一字一句道:“若不是皇後娘娘與張貴妃水火不容,那仁儀候府是張貴妃的母族,沈大人怕是根本就不會顧及那世子是個什麽樣的品性便將沈泱嫁過去!”


    “沈大人一心為家族榮耀,犧牲個府裏的子女算得了什麽!”


    眾人皆被沈棠這番話驚得一身冷汗,雖然現實確實如此,可這般頂撞長輩,卻是有悖倫常。


    沈夫人也動了怒:“沈棠,你怎能如此與你父親說話!”


    沈棠似笑非笑的盯著沈夫人:“父親?”


    這別有意味的眼神看的沈夫人心裏發慌,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麽。


    “要這麽算起來,陛下也是本公主父皇呢。”


    這話一出,沈清池與沈夫人雙雙一驚,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慌亂。


    見二人亂了心神,沈棠也就見好就收,掏出腰間的玉牌冷聲道:“今日,我以嘉和公主的身份替沈泱討公道,誰敢阻攔!”


    “明日一早,本公主便搬離沈府,本公主既不知禮義廉恥,也就不礙沈大人的眼了。”


    眾人都低著頭不敢吭聲,沈清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心裏明白剛剛是他失言了,她畢竟是皇室最正的血脈,若這話傳到了來儀殿,娘娘怕是會大怒。


    沈夫人皺著眉盯著沈棠,她總覺得今日的沈棠有些不一樣,而後才突然想起沈棠已有好幾日沒來給她請安了。


    大堂裏氣氛霎時沉寂,隻三夫人壯著膽子說了句:“公主這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


    沈棠:“等到明日,沈泱就永遠翻不得身了。”


    “三夫人,要等嗎。”


    沈泱身子一僵,驚恐的看向沈棠:“不,我隨二姐姐去。”


    三夫人低下頭,如今願意幫泱兒的隻有嘉和公主,就算死馬當活馬醫,賭也要賭這一把!她堅定的抬起頭:“可需要我同行?”


    沈棠一笑:“那倒不必了,耍無賴這事兒還得小輩來。”


    眾人:………


    耍無賴?


    府裏的公子小姐都正值少年,有幾分血性,早被沈棠那席話激起了淩雲壯誌,他們沈府的小姐,豈能被旁人欺負!


    然這句無賴又將他們砸的裏嫩外焦。


    沈泱呆愣的看著沈棠,這…什麽意思?


    沈棠看向沈晏,挑了挑眉:“一起麽?”


    沈晏還沒從那幾個耍無賴的字裏回過神就聽見沈棠挑釁的語氣,當下就咬牙切齒:“有何不敢!”


    “我也去。”沈梵驀地站起身。


    他自己的妹妹,當是要出一份力。


    沈棠點頭,就算他不說,她也要把他框過去,這人前世能提劍去楊府砍人,脾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用在今夜甚好。


    沈蔚也起了身:“我同你們一道。”


    而後剩下那幾個公子小姐相互對視一眼,咬咬牙一副赴死的神情跟著起身:“我也去。”


    耍無賴就耍無賴,總之府裏的兄弟姐妹自己能欺負,旁人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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