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傅世安心中陰霾盡掃,笑著說:“不如我再轉過身去,配合你一回吧。”


    “不要。”潘嬈覺得這樣演戲就沒意思了,“等下回,下回我一定能嚇的著你。”


    傅世安並不覺得她能嚇著自己,不過,這話也算是記在了心中。若真有下回,他定是配合著不叫她失望的。


    潘嬈正經起來和他說話:“剛剛看到你在凝神,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潘嬈如今是真的拿他當自己夫婿的,所以,有福一起享,但若是他有心事的話,她也願意和他一起扛的。


    不過,傅世安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在他心裏,麵對妻子,總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所以,他自然隻願意讓她看到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麵,而非不堪的一麵。


    “沒什麽。”他先是否認,緊接著抬眼皮朝對麵的人望了眼,才又吞吞說,“今兒在容王府遇到謝雋了,你似乎……算了。不說這個。”


    潘嬈卻急了:“為什麽不說?你還在懷疑什麽嗎?”[獨]


    “呃……當然不是。”傅世安萬沒想到她會突然朝自己發脾氣,一時有些慌了,“怎麽會懷疑?我是再信你不過的。”


    潘嬈其實是一個外麵很乖但關起門來的時候卻有些叛逆、愛耍小脾氣的女孩子。


    總而言之就是,被寵壞了,驕縱慣了。


    乖起來的時候特別乖,有時候生氣也很好哄,但有時候,卻是極為難哄的。


    傅世安是新手,明顯有點招架不住。


    潘嬈就是覺得,她跟他都那樣那樣了,早是真正的夫妻。而今天白天在容王府,有關謝雋,她態度也擺得十分明確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被懷疑的話,就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所以,氣是真有點氣。不過,她也有點小心思,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和他鬧一鬧,然後讓他好好費心思哄一哄自己。


    當天晚上,潘嬈誓死不從,就是不讓碰。


    次日上午,她就得詔入宮侍奉皇後去了。傅世安一早出了趟門,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妻子已經不在家了。


    虧他一大早跑了大半個京城,就是為了去買她素來愛吃的那家的特色小餛飩。


    --


    潘嬈是被皇後的人召見入宮的,因為馬上春狩在即,宮裏尚服局需要給各位主子們定做騎馬裝。所以,皇後特意命人把潘嬈召了進去。


    其實潘嬈就是進宮來充數的,論意見,她又如何比得上那些宮裏呆了許多年的姑姑們。不過,皇後喜歡她,故而希望她能在尚服局定花樣的時候,提個一二點的意見。


    潘嬈不管在家怎麽鬧,但在宮裏,她還是十分謹慎的。


    跟在尚服局姑姑們身後忙,一忙就忙了一天。等從尚服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潘嬈去皇後寢宮問了個安後,就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往宮門口方向走。卻在一個岔路口,遇到了謝雋。


    謝雋已經候在這裏,等她多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早上九點更新不了了哈,稿子沒寫出來,所以,明天更新挪到下午去,爭取三點寫出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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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36】


    恰好今兒謝雋進宮述職, 向皇上匯報郊防大營他所管轄的兵將的調遣和整合情況。偶然得知潘嬈也進了宮,這才沒急著走,一直等候在了皇後寢宮到皇上書房勤政殿交界的一條路上。


    從下午, 一直等到了晚上。


    昨兒在容王府時,她說的那番話, 他聽到了。本是想私下裏尋個機會找她說話的,不過, 那傅世安一直在, 且始終圍護在她左右, 他沒尋到合適機會。


    可巧他正尋思著如何尋她獨處一回的時候,今兒進宮,恰好就撞上了。


    謝雋入宮述職,著的是正裝。英國公府本就是大將府第,謝雋身為英國公和敏卉長公主之孫,又是天子驕子,十分得帝後喜愛,自是渾身上下便有股子渾然天成的凜然王者之氣。


    這種氣概, 不是一日兩日養成的。謝雋自小在自己祖父帶領下混跡軍營,如今算來,也有十年了。


    他身上,既有名門勳貴公子的矜貴, 自也有身為武將的氣魄。二者合一,便給他身上鍍了層金光。甚至一度,謝雋的風采品貌, 蓋過皇室皇孫。


    這樣的人,潘嬈也曾一度以能夠和他定親為榮的。


    隻是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再沒奢望過別的,再沒起過還能和謝雋長相廝守的心思。她知道謝雋的品行,知他乃是正人君子,也知道這門親事黃了最無辜的就是他……所以,潘嬈不止一次在心裏祈禱過,希望他以後一輩子都能幸福。


    從她決定和傅公子過一輩子的時候起,就再沒有過對謝雋的半分肖想。


    如今再見,其實她也挺尷尬。但更多的,還是盡量保持一定距離。


    若他沒看到自己,她必然是可以繞開不見的。但他既已看到,若再不去請個安打聲招呼,於禮節上,肯定說不過去。


    所以,潘嬈緩緩朝他走去,在離他有三人遠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盈盈一拜,道:“見過謝二爺。”


    “不必如此客氣。”謝雋負手立在夜色中,周邊也就幾個下人撐著幾盞燈,光線晦暗,潘嬈即便昂頭迎上他視線,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謝雋見跟在潘嬈身邊的除了一個領著她出宮的皇後宮裏的小太監外,便就是喚雪聽雨二人了。於是謝雋對那小太監道:“勞煩公公跑這一趟,恰好我也要出宮,可護送她出去。”


    潘嬈和謝雋曾經的那些事,還算是比較出名的,畢竟一個是天之驕子,另一個則是京城裏出了名的美人。這兩個人定親,連皇後都曾笑著說過乃是天賜良緣。


    所以,即便知道這潘小姐如今已嫁他人,但在謝雋麵前,小太監還是說不上什麽話的。


    謝二爺讓他走,他便走好了,大不了,回去後將事情如實稟於皇後知道就行。


    小太監先行退下後,謝雋這才朝潘嬈伸出一隻手來,示意她一道出宮,邊走邊說。


    潘嬈無奈跟上,但卻離他十分有些遠。謝雋側頭看了她一眼,一時間沒說話。


    長長甬道上,兩人並排走著。謝雋忽然覺得,哪怕如今能和她就這樣單獨走一走,就算不說話,也是一種奢望了。


    見他不說話,潘嬈主動開口說:“昨兒我說的那些話,謝二爺想必都聽到了吧?”


    之前在金陵的時候,她對自己稱呼還是“謝二哥”,如今,倒是疏遠成“謝二爺”了,謝雋不由無聲冷笑。


    “聽到了。”謝雋說。


    潘嬈:“這些都是我的心裏話,並非當時為了敷衍崔六小姐。其實,夫君對我真的極好,他真的很在意我。我隻要稍微不高興了,他就會很慌,生怕我會受半點委屈。”


    潘嬈其實很享受他對自己的這些好,這種好,和從前謝雋對她的好不一樣。傅公子的好,體貼入微,親密相見。


    他還親手幫她洗過腳,雖然當時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事後和娘提起這事的時候,娘和她說,當一個男子能真正放下尊嚴蹲在女人腳邊的時候,那是真心愛這個女人的。


    她不過隻是當年給過他五十兩銀子,但從秀水村再見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考慮的。


    她想,哪怕自己再是鐵石心腸,也得化一化的。或許還不能算是愛,但至少是有和他攜手走下去的決心的。


    “我就對你不好嗎?”謝雋覺得,如今自己再開口說這些,都毫無感情了。


    不再會如之前一樣激動,語氣也很平和。


    潘嬈其實對謝雋是有愧疚的,但她也知道,如今這樣的局麵,她不該再和謝雋糾糾纏纏藕斷絲連。所以,潘嬈隻能狠下心說:“謝二爺護我父兄遠去邊境一事,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報答的。”


    謝雋俯首望著她。


    潘嬈輕歎一聲,又說:“謝二爺,我是真的很愛我夫婿,半點不覺得委屈。不但不委屈,我反而每天都很開心,很快樂。你若真為了我好,以後便不要再來找我。”


    “這樣的話,我高興,國公夫人和崔六姑娘,也會很高興。”


    所以,合著到了最後,就活該他一個人痛苦嗎?


    放棄,談何容易。若真容易的話,當初潘家敗落,他家人逼迫他的時候,他就妥協了。


    謝雋心有些涼,一時沒再說話。


    恰好,也到了宮門口。


    才出來,潘嬈就瞧見側邊一角自家馬車旁,正斜身倚著一位身形頎長的雋秀公子。那身形,她一辨就辨了出來,是傅世安。


    潘嬈立即轉身朝謝雋福禮,而後道別,然後飛快踱著蓮步朝自己丈夫走去。


    傅世安是見天晚了,妻子還沒回來,就不太放心,親自找了來。但憑他的身份,入不了宮,就隻能依在自家馬車邊等著。


    方才妻子是和謝雋一道走出來的,他自是瞧見了。不過,哪怕心裏在意,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餓了嗎?家裏還備著你最愛吃的餛飩。”傅世安全然忽視了謝雋的存在,見妻子朝自己走來,他直接伸過手去,雙手圈著她纖細的腰,語氣溫熱,臉上表情也十分寵溺。


    “小餛飩?”潘嬈雙眼一亮,“是我愛吃的那家的小餛飩嗎?”


    潘嬈有些貪嘴,最饞的就是崇明坊那家的餛飩,從小就愛吃。以前家裏的廚子不是沒有為了迎合她喜好特意研究過,但人家的配方又豈是外人輕易能研究得來的,所以,想那個味道的時候,她就提前一天和自己三哥說,然後三哥次日一大早起早幫他去買。


    不過,就算三哥再疼她,也有不耐煩的時候。加上她也懂事,不好意思次次都勞煩三哥。


    所以,雖然愛吃,但卻很克製。基本上,都是半個月吃一兩回吧。


    她從沒和傅公子說過,他竟然知道,想來是喚雪她們告訴他的。


    “我正好餓了。”她揉著肚子,已經開始饞了。


    “那我們回家吧。”傅世安說罷,便直接抱妻子上馬車,就像是大人抱小孩的那種青蛙抱。


    潘嬈忽然想起來她還在和他置氣,所以就說:“我們還沒和好,我還沒原諒你。”不過,正在潘嬈這句話的時候,傅世安突然把她青蛙抱了起來,潘嬈始料未及,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就陡然拔高了幾個音量。


    落在謝雋耳中,自然又是一番折磨了。


    他始終不明白,前後不過數月時間,為何臨別前對他十分依賴的嬈妹,轉眼間,就能徹底放下他,轉而投落到別的男人懷中。


    傅家馬車離開後,謝雋依舊聳立在風中。可以說,他是目送傅家馬車離開的。


    剛剛人家夫妻恩愛那一幕,他盡數瞧在了眼中。


    此刻的謝雋,神色冷漠,甚至難得的透著些隻有在營中練兵的時候才有的煞氣。


    感受到了有人躲在不遠處,謝雋眸色一沉,便淡淡道:“別躲了,出來吧。”


    音才落,便從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走出來一個衣飾騷包的少年。


    少年正是朱錦帆。


    謝雋還在為金陵的事生氣,故而並不搭理,隻躍身上馬,然後打馬離開。


    朱錦帆也是打馬來的,見狀,連忙跟了過去。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就兩條路,第一,你若是不甘心,就去把人搶過來,反正那傅世安不過一介布衣,也奈何不了你。第二,你就認命,老老實實選別的女人成親生子。”朱錦帆覺得這謝雋挺擰巴的,搶也不敢搶,放又放不下,他到底要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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