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放心吧閨女,這下地的就有我兒子兒媳的,咱不能幹那偷奸耍滑的事。”


    “是啊是啊,再往前數幾年咱也是地裏一把好手,這鐵鍬我肯定給你磨的能砍樹去!”


    鐵鍬磨的太鋒利反而會容易打卷,林冉有些擔心的特意多看了這個老人家一會兒,發現對方真的比自己專業多了,磨出來的鐵鍬頭鋒利卻不過分薄,正是適合莊稼漢用。


    倉庫裏沒坐的地方,大家在外麵隨便找了幾個磚頭搭成舒適的高度,熱火朝天的開工了。


    “誇誇誇”“擦擦擦”的聲音在倉庫裏回蕩,此起彼伏,不時還有幾個激動的聲音,“我這打好了,鐵鍬一把,丫頭你可別記錯人,我這是第四把啊。”每樣農具的工分都不一樣,老太太叮囑林冉。


    “誒,您放心吧,王奶奶。”林冉笑著叫了對方一聲,示意自己認得人,然後在名冊上寫下了鐵鍬一把。


    “媽,你怎麽跑這來了,你們這是幹啥呢?”有人下工來還工具,在倉庫看到自家老媽,驚訝的問。


    “磨鐵鍬磨鐮刀呢,啥眼神啊看不見?”看到自己的糟心兒子,老太太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您磨鐮刀,可您不在家歇著,跑這來受什麽罪呀?”兒子有些心疼老娘,覺得老太太是被林冉忽悠過來做白工的。


    “歇什麽歇,我還沒老的不能動呢,還能發揮餘熱。”老太太一邊跟兒子嘮嗑,一邊不耽誤手裏的活。


    “就是,鐵蛋啊,你趕緊把名字勾了回家去,別杵在這耽誤我們賺工分。”旁邊一個老太太攆人。


    “賺工分?這還有工分拿?”兒子有些懵,沒聽過磨個農具還給工分的,平時他們上工挑趁手的拿,要有那實在鈍了的,就中午回家自己磨兩下對付對付,第二天盡量早點去倉庫搶趁手的,這咋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變成了磨個工具還有工分賺了?那他不去上工,天天在家磨這玩意,不比上工強不少?


    自己的兒子,一撅屁股老娘都能知道要拉幾個蛋,王奶奶瞥了兒子一樣,“別想了,咱村長說了,這活隻有不能上工的老人能幹,別人不能搶的。”


    糟心兒子一天就想著躲懶,所以她家日子才會越過越差,老太太看著嫌鬧眼睛,把兒子攆回了家。


    這也是林冉事先規定好的,這些農具統共也就不到兩千把,要是全村人都來幹,那沒幾天就能收拾好,可她最初想要幫助困難家庭的目的也無法實現,所以才定了這麽條規矩。


    有幾個嬸子在旁邊聽了個全乎,聞言打消了不下地的念頭。


    也有那耍無賴的說老人能幹,他也能幹,人人平等,這些人全都被聞訊趕來的家長打了回去,個沒出息的玩意兒,老人的活計都好意思搶。


    第21章


    最後一把農具歸庫,林冉招呼大家收收手裏的活,準備下工了。


    有老大娘舍不得的摸了摸手裏的鐮刀,“我這塊磨完了,磨完這把我今天就能賺四個工分了。”


    “劉奶奶,這鐮刀就放這呢,明天再來做也是一樣的,它也長不了腿,這天色太晚了,您趕緊回家吃飯吧,不然您孩子該以為我把你們扣下啦。”林冉笑著打趣。


    “就是的,我看泥別為難冉丫頭了,咱趕緊回家吃飯去吧,明天早點過來接著幹。”有鄰居勸著老太太,把人帶了回去,人是鐵飯是鋼,咋能不吃飯呢?


    *


    有林冉帶頭,十幾個老人們磨刀霍霍,將分到手裏的工具打磨的錚亮。


    村民發現上工的時候再不用挑挑揀揀看哪個趁手,因為哪個都是尖頭錚亮,個個都趁手。


    嚐到甜頭後,大家又自覺按照林冉的交代,把每天下工的農具放到一邊牆上靠著,第二天上工取用地上已經打磨好的工具堆。


    老人們再把前一天使過的立在牆邊的農具打磨一遍,扔到地上堆著的堆裏,形成一個循環。


    用過一天的農具打磨起來比最開始的時候快了不少,林冉對工分和數量的比例也做了新的調整,隻要還有工分拿,大家就都沒意見,現在大家不用下地彎腰,坐在家裏動動手就能賺上幾個工分,心裏都感激林冉的不行。


    自從打磨農具的事情步上正軌,林冉就安排老人們回家磨了,一開始在倉庫隻是想看大家的打磨方法是否有誤,希望能互相學習,現在大家都是熟手,就不用看著了。


    眼看林冉在村裏的名聲越來越好,林奶奶在家裏炕頭坐不住了:別人家的老太太不下地,在家就有工分拿,有這好事,那死丫頭竟然沒叫她一起,不行,她也得去弄幾個工分回來貼補貼補肚子。


    林奶奶來的時間很好,正是老人們來取農具回家打磨的時間,林奶奶見幾人都領完,上前攔住要收起本子的林冉,“給我來十把。”


    “?來十把啥?”好久沒見林奶奶的臉,林冉聽到話的第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別跟我裝傻,鐵鍬鐮刀啥都行,我不要鋤頭。”林奶奶用下巴點了點旁邊正在按數量領農具的老太太,鋤頭太沉,她才懶得往家拎。


    “奶奶您也要磨農具?”林冉驚訝了,林奶奶在家向來是什麽也不幹的,要不是她怕有人偷吃,估計連飯都不會做,這會兒竟然來領磨農具的差事,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要知道磨農具雖然看起來是坐在那裏就能幹完的活,可要用胳膊使力在魔石上來回的磨,一天下來胳膊也是會乏力的。


    “那有工分的活咋能不賺呢你要不分我自己去拿了。”要不是林冉手裏把著記工分的權利,林奶奶想拿了直接走,才懶得跟她多說。


    “可是咱們一開始就定好了,得是家裏實在困難的老人才可以,奶奶您不符合條件啊。”林冉為難。


    “咋不符合條件?我家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我二兒子是個短命鬼,我家就老大老三是個勞力,養了你個賠錢貨不止不貼補家裏,還進城花了一大筆錢,我還不夠困難?我就差去地裏喝西北風飽腹了。我真是白養你六年了,有啥好事你也不想著點咱家,分出去沒幾天就不認我這個奶奶了,我怎麽這麽命苦啊,生了個兒子跟我不親還早死,養大的孫女光向著外人,磋磨我這個當奶奶的。”林奶奶說哭就哭,話裏都是胡攪蠻纏,但模樣卻很可憐。


    “要不冉冉你就給她兩把吧,我們幾個人給她勻勻。”一個老人看不下去開口,同是不下地的老人,他對林奶奶的哭訴動了惻隱之心。


    “是啊,冉冉,咱們知道你是守規矩的人,可這是你親奶奶,別太不近人情嘍。”


    “你咋這麽說呢?那吳桂香以前咋對冉丫頭的你是忘了?再說了,這工分是村裏體貼咱們家困難給咱分的工,吳桂香你也好意思拿?你家那糧食都快吃發黴了你心裏沒數?”


    “你放屁!我家各個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誰有那糧食吃發黴了?說這話我看你才是喪良心。”林奶奶老大不樂意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冉冉啊,咱們都知道你遵守規定是為了咱們幾個老的著想,可這是你親奶奶你也不能太擰了,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兒呢。”


    這話一出,幾個老人都沉默了,他們的想法裏,那孫女咋能不對奶奶好呢?就算對她不好,不也是養活了這麽大?但此時林冉是遵守村長定下的規矩,還是為了她們幾個老骨頭的利益,誰也挑不出錯,還得說她一句大公無私。


    現在的農具已經沒有最初第一批鈍化那麽嚴重了,所以十來把鐵鍬也沒幾個工分,林奶奶最後還是拿走了鐵鍬,她來的時候太草率,家裏的勞力都上工去了,不然她也想和別人家一樣,讓兒子兒媳來幫忙搬回家,還能多搬點,她自己隻能拿的動這些。


    看著林奶奶臨走之前得意的眼神,被老人們安慰的林冉麵色不變,這磨農具的活誰做都是做,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隻是她和林奶奶的血緣關係斬不斷,在外人眼裏,就算分家也是親戚,如果剛剛不做一番阻攔的姿態表現她是被逼無奈,等將來她出了村進了城,這事被翻出來,再扣她一個假公濟私的帽子。


    最後一批人離開,林冉困意上湧鎖上倉庫大門往知青點走。


    她每天要在所有人上工之前到達倉庫,才能不耽誤這一天的上工。所以早飯她是不和知青們一起吃的,都是下工回來再去空間定外賣,隻午飯晚飯事交了糧食和知青們一起吃,畢竟總不跟大家一起吃飯,又不自己單開火,還沒餓死,是會引人懷疑的。


    今天她也照例吃過早飯睡回籠覺覺。隻是剛眯了一會兒,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第22章


    “二丫?”迷迷糊糊穿著睡衣就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二丫讓林冉有些驚訝。


    “是我啦,冉冉別睡了,快穿衣服跟我去村口。”二丫看到穿著吊帶的林冉,有些害羞的說。


    “好,進來坐著等我下,我換個衣服就來,怎麽這麽急”,林冉把二丫迎進門,轉身開始換衣服。


    二丫有些羨慕的偷看了眼林冉白皙的後背,大家一起下地了好幾年,林冉的皮膚還是怎麽曬都曬不黑,白皙姣好的麵容時刻提醒著別人,她是城裏人,和她們這些鄉下姑娘不一樣。聽到林冉的問話,二丫回過神,“啊,剛剛爺爺拿大喇叭喊了,你們這離的遠應該沒聽見,咱們村中午分肉吃,你是城裏上過學的,爺爺讓我來叫你幫忙記賬。”


    看庫房的工作中午沒活,而且林冉沒下鄉前,在縣城念學,正是記賬的合適人選,老村長在村口帶著兒子忙得不可開交,這才派了二丫來喊人。


    “分肉?記賬?”林冉迷糊的大腦清醒了些,這段時間雖然有淘寶,但她大多和知情一起吃飯,聽到肉就開心的跟二丫同行。


    出了門,上午的太陽還不炙熱,林冉走著走著反應過來,自己在林家村沒有工分,想吃肉得用工分換,錢票不好使,這分肉的事跟自己無緣。林冉想自己果然是睡傻了。


    到了村口,老榆樹下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林冉到的時候老村長二話沒說,把紙筆塞了過來。


    上麵已經寫了幾戶人家的姓名還有領取的肉斤數,林冉按照這個模板往下記錄就好。林家村的工分要到年底才能核算錢數,糧食上交有結餘,明年支出有結餘,才能計算每個工分的價值。所以現在就是記錄斤數,等年底計算工分價值後,才能扣分。


    樹下的石墩擺著一個大案板,旁邊放著一個牛頭墊著紅紙,林建國拿刀割肉,老村長稱重,二丫幫忙扶著秤砣兼遞東西,林冉記賬,分工明確。


    一時間,林家村村口熱熱鬧鬧,連家裏吃不起肉的人家都來瞧著熱鬧。


    長長的隊伍自然少不了林家人,聽說村裏分肉,林奶奶讓李桂蘭過來割一斤給城裏念書的孫子們送去,李桂蘭看著旁邊記賬的林冉,心裏有了別的主意,排到她的時候,李桂蘭歡喜的比劃著一個部位,“這兒,給我割五斤。”


    “五斤?我說桂蘭啊,你家這是啥喜事啊,割五斤這麽舍得。”後邊的幾個大嬸打趣她。


    “啥喜事啊,這不是吃個肉不容易,多割點省得吃不上,這家裏的小子在鎮上也能分分。”李桂蘭打了個哈哈,提著肉來到林冉旁邊。


    林冉站在人群稍遠點的地方,默默的記賬,每個人走的時候,都來她這裏確認下數目。


    李桂蘭早在排隊的時候就看到登記人是林冉了,這會兒湊過來核對賬本,指著自家那一欄,“咱家這你是不是寫錯了。”


    “?五斤沒錯呀。”林冉莫名其妙,寫的是五斤。


    “冉冉平時嬸對你也不錯吧,你奶奶的事你也不能算在我頭上,我可從來沒打過你,咱家明明割的是五兩你咋給寫五斤。”李桂蘭說完還衝林冉擠眉弄眼打顏色。


    林冉無語,感情這是讓自己做假賬啊?“沒錯,大伯娘,就是五斤。”


    “你個……”李桂蘭剛要威脅。


    “幹啥呢桂蘭,就看一眼的功夫這麽久沒走,”後麵割肉的大娘走了過來,看到李桂蘭還沒走有些驚訝。


    “這就走了,冉丫頭給我寫錯了,我讓改過來呢,”李桂蘭笑了笑,轉頭用小聲跟林冉嘀咕,“你給我寫五兩,我告訴你個三房的秘密。”


    “沒寫錯,就是五斤不是五兩,沒寫錯,大伯娘你再看看,”林冉聲音微微大了一些,讓已經注意到這邊動靜的村民全都看了過來。


    林冉不是傻的,以李桂蘭在林家的智商,三房就算真有什麽秘密也不能讓她知道,她知道也不可能告訴自己,早跑到張玉鳳麵前討好處了。而且李桂蘭一割就是五斤,這麽大手筆恐怕不出一天全村都得知道,到時候村長對賬又不是瞎子。怎麽想,都沒必要為了一個空頭支票搭上自己的名聲。


    “五斤五兩”說的好聽,那李桂蘭又不是傻子,真要寫成五兩她會跟林冉強這麽久?有聰明的已經想到其中關鍵,李桂蘭這怕是想讓林冉給她寫成五兩,結果林冉大公無私不同意。


    被所有人盯著,李桂蘭不能再搞小動作,用眼睛剜了“油鹽不進”的林冉一眼,有些下不來台。


    “不割了不割了,這給我割的哪塊啊,看著這麽不好,我不要這麽多了,給我去掉點,我就要一斤就行。”李桂蘭嚷嚷著跑到林建國麵前,把肉扔在了案板上。


    “這給你割的都是好的啊。”林建國納悶,他雖然看不順眼林家人,可對公事認認真真,村裏向來是誰來得早誰得的東西好,他也不會為了個肉為難一個婦人,這割的都是李桂蘭親口要的地方。


    “我不管,誰家能吃的了這老些肉,啥家庭啊,自從白眼狼分出去單過還找了個享福的活計,我家工分都不夠吃飯,這肉看著也不好,我才不要這麽多,我就要一斤,你看著辦吧。”李桂蘭耍賴。


    黑著臉把李桂蘭遞過來的肉割掉一半,很快就被後來的村民搶著換走了,來的晚還能撿著前麵不要的漏,可不得趕緊回家慶祝。倒叫嚷著肉不好的李桂蘭有些臉疼。


    看著被自己“嫌棄”的肉被別人搶走,讓林冉改把五斤改成一斤的李桂蘭臉色難看,更下不來台,跺了跺腳走了,臨走還不忘對著林冉脫了口唾沫星子。


    隱約還能聽到有婦人議論,“沒那能耐,在那裝什麽大尾巴狼,耽誤大家夥兒時間,呸,我看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鳥。”


    經過林冉的事後,村裏人對林家人的看法不一,有人覺得可憐林冉終於擺脫這家人出來單過,也有人覺得林冉是當小輩的不該把事做絕。


    但當林冉在倉庫上工以來,樁樁件件辦的都是讓大家受益的好事,村裏人又開始對林冉改觀,對磋磨過林冉逼她淨身出戶的林家很是看不上眼,這會兒看到李桂蘭的貪相難看,都不由議論開來。


    林冉對林家人不假辭色的態度,村裏人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說公道,也有人說林冉不知變通,李桂蘭好歹是她大伯娘,林冉再怎麽說不該讓她當眾下不來台,這話一出就被周圍人一人一句懟了回去,“你才白眼狼,你不當白眼狼你就把公家的東西都當成你自個東西敗壞?那五斤記成五兩的事能幹麽?難怪你這輩子沒什麽出息,我看就是心眼不正。”


    讚同李桂蘭的人灰溜溜的走了,留下隊伍繼續分肉,不時還在討論剛剛的事。


    隊伍再長,肉也隻有一頭,後麵的人遺憾離開。林冉在在老村長的極力邀請下,跟著二丫一起回家吃午飯。


    站著記賬是要一手當桌子一手寫,很累人的,記了一中午,林冉甩了甩發酸的胳膊。


    “累壞了吧,看來文化人也不好當。”二丫笑嘻嘻的幫林冉捏了捏胳膊,“不過也隻累這一次,下一回分肉還不定啥時候呢”。


    聽到這話,林冉想剛剛大家的表情,問二丫,“既然吃肉的機會這麽少,我怎麽還看到大家愁眉苦臉不太開心的樣子?有肉吃不是應該很開心麽?”林冉觀察到高興的大多是小孩,老人大人都是喜悅裏帶著憂愁,很是矛盾的表情。


    “高興什麽呀?村裏總共就兩頭牛,老死一隻,就剩一隻幹活,咱村得照著別村落下多少進度?晚耕就得晚收,到時候天氣不好收成不好,完不成任務就吃不上飯,誰能高興的起來?那得多不長心啊。”二丫說著還抽了口氣。


    林·不長心·冉:“……”


    經過二丫的話,林冉才想起來,姥姥說過她們小時候的耕牛是受保護的,隨意宰殺犯法。這次村裏分的牛肉是老死的牛,而牛關係著整個村的耕種,自然沒人像分豬肉那麽開心。


    林冉有些慶幸,幸好她在縣城黑市沒有售賣牛肉幹之類的,不然怕是要有牽連,再次提醒自己關於常識問題要多注意,這次是二丫粗心,換個有心的自己都不該問這種“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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