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東西滴落在兩具屍體上。


    隨後他回到林絮身邊,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背。


    “絮絮。”


    林絮撐著他的鱗片站起身:“把他們埋掉吧,不能在這裏,我把懸浮板開過來,還得先把屍體裝起來。我去找袋子。”


    說著就往屋裏走去,沒有什麽袋子,最後用了布。


    她推著懸浮板緩慢地朝屍體邊走去。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月亮不怎麽清晰地縮在雲層後,似乎也不忍心看到這一幕。


    林絮再次深呼吸,正要靠近,就驚愕地發現,先前的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具碩大的動物屍體,一隻黑色老鼠一隻水牛。


    “這……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她回頭問球球。


    球球背著手搖頭,迷茫地問:“什麽?”


    林絮指著兩個人:“變成動物了,死後不是隻能保持原樣麽?”


    球球結結巴巴地道:“有時候,還會變回動物形態。”


    “原來是這樣麽。”林絮沒有怎麽懷疑,這場麵她也是頭一次見,球球比自己懂的多,他說是那就是。


    麵對兩隻動物總比麵對死人要容易接受的多,兩人合力將屍體裹好抬上了懸浮板。


    “運到山裏埋起來吧。”林絮看了一圈後道。


    這裏的山因為山勢奇特,山間並沒有太多動物出沒。將人埋下去之後,林絮捏著球球的爪子,在石頭做了兩個標記。


    她知道這兩人可能沒做過什麽好事,甚至他們手上應該也沾過不少人血,如果這裏真的有法律可以管束,他們倆也該是判死刑的料。


    可決定兩人死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通過他們替天行道。


    林絮明白自己應該適應這裏的規則,流放星就是這麽野蠻又危險。


    她隻是過不了自己那關而已。


    一路上球球沒有說話,兩人一直沉默著,球球小心翼翼地挨著她坐著,鱗片虛虛地觸碰著她的衣角。


    他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想哭也隻是默默地流眼淚不敢發出聲音。


    他已經快要將自己哭成淚人了,這一路都有細微的滴答聲落下。


    當林絮終於說服自己,轉過頭去的時候,球球的鱗片已經被淚水衝刷得會發光了。


    “球球。”


    見她終於跟自己說話了,球球猛地抬頭開口道:“絮,嗝。”


    才剛說了個字就忍不住打起了嗝來。


    “嗝,嗝。”越是著急就越停不下來。


    林絮拍了拍他的背:“別著急。”


    “你,嗝,不生我的氣了?”球球忐忑地問道。


    林絮搖頭:“沒有氣你,我就是第一次見到那種場景,有點沒法適應。反胃想吐。”她抿了下唇。


    球球恍然片刻,立即伸手到她嘴邊,林絮握住他的爪子,終於覺得心情好多了。


    到家時,天空已經有些泛白了,月亮的身影越來越淡。


    家門口的血腥味仍舊很重,地上的紅色看著很刺眼。


    林絮拿了鋤頭,將沾著血的地方全都鋤掉裝進袋子裏。


    “這個地方先放著,今天弄點石頭過來鋪在這裏。”


    球球聽話地轉身去找石頭。


    鋤完地之後,林絮又拿了球球的眼淚灑下去,遮蓋住原本的味道。


    幾人先前扔掉的武器還在一旁,她撿起武器看了看,這武器用法很簡單,啟動按鈕對準目標就好了,傻瓜式操作。


    她對著草地嚐試著按了一下,一道白光如閃電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又小又深的洞。


    驚愕地拿了根棍子,洞足有一米多深,可見它的威力之強。


    這東西若是對著人打,沒有絲毫懸念地能連著穿透兩個人。


    想起球球說鱗片被擊中的事她就一陣後怕,還好球球的鱗片很厲害,否則,哪怕打不過她也要拚死衝上去幹掉他們。


    將三把武器撿起來,擦洗一番後放進了箱子底。


    弄完這裏,她林絮又乘著懸浮板去看了那艘飛行器。


    飛行器起的火已經滅了,整個外殼都變成了一片焦黑,零星地飄著一些煙霧,周圍一圈的草地也都變成了黑灰色。


    她湊近發現一側的窗子爆開了,散發著濃烈的焦臭味。


    林絮做了下心理建設才探頭看去,裏麵一片黑,亂七八糟的東西疊在一起,什麽也分不清,更看不出來還有人存在的痕跡。


    出來的時候沒有帶球球,她也暫時沒有辦法將飛行器弄走,隻看了下就回去了。


    到家時發現球球正巴巴抱著石頭站在門前,仿佛也變成了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朝外張望著。


    “球球,我回來了。”


    “絮絮,石頭。”球球將手裏的石頭舉給她看。


    “太好了,抱著很累,先放在一邊吧。”


    “好。”


    球球放好石頭,趕緊跟在了她身後,就像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等林絮從懸浮板上下來後,就伸爪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林絮沒有拉開他,兩人在院子裏坐下。


    昨天沒有睡好,加下這一夜事情的衝擊,讓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看著球球認真地道:“能詳細跟我說一下昨晚上發生的事麽?包括他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球球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呆呆地看了她一陣。


    “我不是要責怪你,隻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球球磕磕絆絆地將半夜驚醒到聽到兩人對話,到出門跟他們對上交手,到她出現喊住自己。


    他雖然說得慢,但是說得很詳細。


    聽說兩人商量著要賣掉自己,還罵球球是怪物並對他動手要殺掉他後,林絮抬手抱住了他。


    “讓你受委屈了,身上還疼不疼了?”說著摸了摸鱗片。


    那幾片受傷的地方無法再恢複原樣了,原本一片光滑的地方出現幾片坑坑窪窪,跟臉上長痘痘一樣明顯,這對自己外觀極度不自信的球球來說,應該比疼痛更難以接受。


    眼見著她又變回從前的她,球球一直低落的心情終於好轉起來,眼睛也恢複了神采。


    “不疼了,已經好了。隻是我,我不該動手,對不起。”他態度誠懇地道歉,對這件事,他已經道歉了無數次。


    林絮想了一會,自己堅持的原則並不太適合現在的情況,球球沒有做錯什麽,她也不能以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要求球球一定不能怎麽樣。


    並且這次的事,除了幹掉他們,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放他們走,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毒打一頓,換來的也隻有嫉恨和後患而已。


    隻是第一次衝擊太大,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她大約就能從容麵對了。畢竟,她早晚也得習慣。


    “你做的沒錯,但是殺人並不是唯一解決辦法的途徑,要分情況。如果他們身後有背景,有可以為他們撐腰的人,要給他們報仇怎麽辦,要一直殺回去麽?”


    球球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裏都是茫然:“我能保護你,我會變得很厲害!”


    “我知道。”林絮歎口氣,“下一次,別動手那麽快,可以先打暈再思考對策,至少還有挽回的餘地。”


    球球乖巧地點頭:“好。”


    林絮摸摸他臉上的鱗片,正準備起身,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慢慢睜大眼睛看著球球。


    “我記得,當初那隻狗頭人的死因是後頸處的致命傷,目擊者說,凶手像個拖著尾巴的球。昨夜那隻水牛,致命傷也是後頸,你……”


    球球的瞳孔瞬間一縮,放在身後的尾巴也僵住了。


    但是表麵上他一點異常都沒有,隻是抓著林絮的胳膊,輕聲解釋:“我才剛會飛。”


    也是,球球還完鱗片後飛的時間也不長,那時候是換鱗片前,不可能是他。


    林絮一顆心瞬間放下了:“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我跟你道歉。”


    球球很大度地原諒了她。


    整個上午兩人都蹲在院子裏用石頭鋪路,鋪完之後草草吃了點飯,兩人就再次回到飛行器前。


    今天太陽不怎麽好,雲層厚厚地堆在天邊,風很大,似乎要下雨了。


    飛行器已經不再冒煙了,這東西太大,不好埋進土裏,林絮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總歸不能隨便放在這裏。


    球球自告奮勇地道:“交給我吧,我可以幫忙。”


    “放到哪去?”


    “那邊,有地方可以藏。”


    他知道林絮的意思,要把這東西藏起來,不能被人發現。


    球球其實還不是特別明白自己殺掉壞人這件事究竟哪裏錯了,但林絮不喜歡看到屍體,不喜歡他殺人,所以他能立即道歉,以後也可以學會克製。


    隻要林絮能不厭惡他,他做什麽都可以。


    林絮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她曾經想過球球會對自己產生雛鳥情節,可她沒想過,當她將球球從自閉和孤苦的境地中釋放出來,成為他唯一的光源之後,他會對她產生最大程度的依賴,一切都以她的思想為先。


    害怕讓他學會了撒謊和欺騙。


    林絮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她看著球球將自己挪到飛行器下方,用尾巴勾住飛行器一端放在背上,接著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她皺著眉道:“行不行?這也太重了,我幫你。”


    說著伸手要去扶,外骨骼設備很好用,她現在能輕鬆搬起很重的重物。


    球球甩甩尾巴表示不用,倔強地道:“不重,我可以。”


    林絮無奈,跟著他走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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