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琨深吸氣,“那時候你爸才剛走,我怎麽跟你說,是嫌你還不夠糟心嗎?”


    程笙哭出聲,“那你也不應該瞞著我,你這麽做就是不對的。”


    陸瑾琨轉過身望向窗外,不想看她哭的樣子。


    程笙帶著哭腔質問:“還有,你當初明知道我有可能不是清白之身,為什麽還要娶我?嗯?”


    陸瑾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麽,婚都離了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你說話呀?”程笙強硬的把他掰過身來,仰著臉,直視著他。


    陸瑾琨見她眼角掛著淚珠,眼底執著又倔強,好像今天他要是不回答這個問題,她就不罷休。


    他很想對她說:因為我對你一見傾心,因為很小的時候你就說要嫁給我。


    可他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問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有,”程笙執著。


    陸瑾琨深吸了口氣,麵色忽冷,甩開她扣在他胳膊上的手,“你非得給自己找難堪是嗎?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娶你隻不過是一場交易,是你爸找的我。”陸瑾琨森冷的看著她,“滿意了嗎?”


    程笙定定與他對視著,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忍著欲墜的淚珠,執拗的問道:“那你告訴我,你跟我爸做了什麽交易?嗯?”


    “無可奉告。”話落,陸瑾琨轉身疾步出了辦公室。


    程笙顫著唇,朝他背影大喊道:“我不信。”


    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程笙眼淚如決堤的洪水。


    **


    陸瑾琨剛從辦公樓出來,兜裏手機就響,他以為是程笙打的,掏出來一看不想是滕左打過來的,他隨手接了起來。


    “我到鯉城了。”滕左在那頭說。


    陸瑾琨轉頭往辦公樓瞥了一眼,沒見程笙出來,他便拿著手機邊往外走邊說:“我沒空接你,你自己打車過來。”


    “你這什麽態度呀,我這千裏迢迢的趕過來,你就這態度呀,早知道我就不來了。”滕左在那頭抱怨。


    “嗯,那你可以轉身,進機場再賣張回程票。”陸瑾琨說,“不送了。”


    滕左輕歎:“我真是服了你,把地址發給我。”


    “你就是欠罵。”陸瑾琨低笑,“馬上給你發。”


    “切。”


    那頭掐斷了電話。


    陸瑾琨放下手機,發完地址,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沒見程笙下來,他仰頭看著天際,長吐了口,不在猶豫大步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了,我沒食言吧!


    第四十九章


    程笙怔怔的望著窗外, 臉上淚水幹了不一會又被浸濕,她真的沒想到自己這麽能哭,好像是要把身體裏的水分都給哭幹了似的, 怎麽也止不住。


    剛剛陸瑾琨那兩句話還是讓她難過了,但更多的是, 她為有那樣的兩個哥哥感到悲哀,媽媽的命, 她的清白, 父親的心血, 全是因為他們兩而葬送的。


    程笙想,這次不管誰來求她,她都要他們兩把牢底坐穿。


    “程小姐,徐經理說人集合完了,都在一樓大會堂裏。”小秘書在門口通報。


    程笙擦了擦眼角,轉頭吩咐:“你先下去,讓大家等我兩分鍾,我馬上下去。”


    “好的。”


    小秘書走後, 程笙拿著包去了洗手間,洗完臉,稍稍遮掩一下她哭腫的眼,上了點淡妝, 又把頭發重新梳理了一下,這才拿著包下樓。


    辦公樓一樓有一個能容納兩百多人的會堂,是廠子裏用來講課、培訓、搞活動的時候用的。


    程笙進門的時候, 下麵座位都坐滿了,倒也不是很擠,有些人站在後麵通道上。


    程笙記得她畢業那年,程剛跟她說過,廠子上下一共有六百多人,不包括專賣店的銷售人員,可現在看來,這裏最多也就兩百多人。


    “來了,來了。”底下陣陣戚語。


    程笙挎著包,落落大方走到講台上,把包放到一旁,淺淺的笑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我們廠是不是被人收購?”有人大聲質問,語氣頗有怒意。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工作了?”


    “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發工資了。”


    ……


    下麵一片騷動。


    程笙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靜一下,我招集大家過來就是要跟大家說這件事的。”


    徐成林起身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


    程笙見大家都安靜了,繼續說道:“在座的想必在我們廠裏都是老員工,也知道以前我們廠子不是這樣的。從我爸爸去逝由我那兩哥哥接手後,廠子就一直在走下波路,我也是半個月前才知道他們要把廠子賣掉的事。”


    低下又是一片戚戚私語。


    “我長話短說,今天我們跟‘景泰’簽了轉讓協議,以後“程氏集團”下的所有產業都歸景泰所有,集團雖然換了老板,但是你們還是可以在這裏繼續工作,這條協議裏黑字白紙寫的很清楚,半年內他們都不會裁員,隻要你們願意就可以繼續幹下去。”頓了一下,“當然半年後他們有可能會根據業務能力,優勝略汰裁掉一些人員,但也會給補助的,不會無故辭退任何人,自願離職的就另當別說。”


    “那廠裏原來欠我們的工資怎麽算?”有人問。


    “對呀,原先欠的工資總得發給我們吧。”


    “不會不給了吧?”


    ……


    程笙抬手示意安靜,她另一隻手擺正話筒,說:“原先欠的工資肯定是要給大家結的,這點請大家放心。”程笙轉眸望向林徐城,“麻煩林經理下午先把大家的工資表做一下,等景泰的第一筆款到賬,我們就立馬給大家發工資。”


    “太好了。”


    “程總,你要是早點來管廠子,說不定咱們廠就不會是這樣的。”


    “是呀,你那兩哥哥天天隻知道炒股,根本就沒有心思管理廠子。”


    ……


    門外,陸瑾琨聽著裏麵鬧轟轟的歡呼聲,稍稍鬆了口氣。


    剛剛他都叫到出租車了,可要上車的那一刹,他又甩上車門。


    他還不放心,怕他不在那些職工鬧起來她一個人會頂不住,畢竟她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而且那些職工要是憤怒起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又回來了。


    站在牆邊,陸瑾琨聽著程笙在裏麵有條不紊的把事情公布,靠在牆上他不由勾唇笑了。


    一開始他還有點擔心,可聽到她沉穩的氣息,從容不迫的應對,他想他之前的擔憂是多餘的。


    他悄然移到門邊,黑眸定定的望向講台上的人。


    程笙今天穿的是一條藏藍色絲質長裙,特別簡潔大方的設計款式,她那頭微卷的長發被她束在腦後,露出優美修長的天鵝頸,站在那優雅高貴。


    陸瑾琨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情緒有點複雜,他希望程笙能變的成熟穩重,這樣他走的也能放心,可此時見她完全可以獨擋一麵,他又莫名的有種失落,一種不被需要的失落


    看著講台上人的,陸瑾琨那雙黑沉的眸子變的輕柔幽深,像是要把她的樣貌刻進腦海裏,又似……最後的凝望。


    ……


    程笙被窺視的毫不自知,耳畔全是職工們對廠子的惋惜跟憒憾,她聽的出他們對這個廠子有感情,都不希望異主。


    程笙除了躹一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於是,她朝下麵深深的躹了一弓。


    會堂內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程笙支起腰時,含著笑掃了大家一眼,說:“我替我已逝的父親,跟大家說一聲抱歉,同時也跟大家說一聲謝謝!”話落,她又深深的躹一弓。


    堂下隨即響起一陣掌聲。


    **


    開完堂會,程笙又把管理層的人都招到三樓會議室裏。


    程誌聰跟程誌傑被帶走了,後續的事她不得不接手


    員工的情緒能不能平穩,管理層的工作很重要,所以程笙特地另開小會,叮囑後勤門部,一定要做好舒導工作,以保廠子順利交接。


    雖然剛剛大會上大多數人情緒都比較平穩,但有些職工還是很憤怒,程笙怕那些人到時鬧事就不好了,這事之前陸瑾琨有跟他著重提過,說廠子被收購後,一定要安撫好職工的情緒,不然會出大事,她當時就記住了。


    跟管理層的人員通過氣後,程笙跟著林徐城又去了趟財務室。


    公司賬上的餘額隻剩七十幾萬,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發。


    程笙想了想,讓林徐城把管理人員的工資先給發了,先把骨幹人員穩住,他們才會安心工作,才能管理好下麵的事。


    ……


    程笙在廠裏一直忙到下午四點多,才離開。


    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她腦子裏天人交戰,想著是去陸瑾琨那呢還是回顧宣那邊,糾結到出租來了她也沒想好。


    上車後,出租司機問她去哪,她好半天才報了顧宣家的地址。想著陸瑾琨走的時候頭都沒回,想來是被她問煩了。


    也是,婚都離了,她幹嗎要糾結他當初為什麽要娶她。


    簡直無聊。


    **


    陸瑾琨回到豐盈家園還沒上樓就接到滕左的電話,說他人到小區大門口了。他又轉頭往外走,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見滕左拉著兩個大行李箱從小區大門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等看清那人陸瑾琨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琨哥,”歐陽琪看到陸瑾琨大叫了一聲,揮了揮手,便飛奔過來。


    陸瑾琨看她跟陣風一樣,眯著眼,笑了一下。


    “琨哥,我想死你了。”歐陽琪跑過便給了陸瑾琨一個大擁抱,


    陸瑾琨拍了拍她的背,便推開她,笑問道:“你怎麽也跟著回國了?”


    歐陽琪一甩頭,利落的短發飛楊,笑臉明媚:“滕左說你被秦越坑了,那我必須得回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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