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手的瞬間,她像被砍斷的樹一樣向後倒,自行給對手製造了一波後背摔。


    她驚恐地閉上眼。


    結果沒按照她的預判落地,反倒被攬著腰抱在了身前。


    她睜眼,對上尤敘遊刃有餘的笑眼。


    他嗤笑道:“拉入式防守是吧?動作不對啊。”


    “你沒穿衣服,你犯規!”


    “你還得學學無道服柔術。”


    “算了,不打了,我們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放我下來。”


    尤敘笑開了,俯身把她放到地上,自己沒挪開,趴在她身上。


    見何犀安寧下來,他撥開她額前的頭發,又親上來。


    腰側的腿突然鬆開,腹部被右膝頂住。


    何犀揪住他的脖子和手腕亂七八糟強著力氣,左腿朝他蹲著的右腿壓下,上身抓住重心,拉著他往後倒。


    尤敘意識到她是想使剪刀掃,也沒想阻斷她起招,幹脆鬆了力氣。


    還沒來得及提醒,手掌就被她胡亂拉扯到自己胸前。


    何犀驟然紅了臉,慍怒地瞪著他。


    尤敘感到無辜,緩緩抬起手舉到空中:“我可一點兒力氣都沒用。你自己想想剪刀掃成功之後的姿勢……我沒讓你用這招。”


    何犀沉默地醞釀著計劃,趁他解釋的空當,抽出腿飛踢向他肩側。


    腳踝被一把握住,她哼哧掙紮著,像是被吊起來放血的動物。


    這下尤敘徹底掌握了主動權,也不再給她反擊的機會,將腿牢牢地擎著,按在地上,上身嚴實地貼過來。


    像嵌在岩壁裏一般,她動彈不得,心跳到嗓子眼。


    明明還隔著一層衣服,身前卻滾燙至極。


    他俯身到她耳邊,低啞道:“何犀,別耍陰招,會輸得很慘。”


    這語氣令她心動,話音未落,她就急乎乎地吻上來。


    尤敘壓著她的胳膊,隻回應了幾秒就抬起頭,又拉開距離。


    何犀不滿地盯著他,肢體難以抗爭,隻能用她更擅長的言語。


    “怎麽著?愛玩玩,不玩算了,鬆開,我不玩了,你爸媽也快回來了。”


    光源在他後脊之上,耳朵被曬得透光,顯得更紅,像漿果。


    “急什麽,門都鎖了。”


    何犀挪了挪手,遊移到他身下。


    他猝不及防發出一聲低喘,肌肉瞬間緊繃,身體貼得更緊。


    力氣突然又鬆開,他氣息變快,繼而聽見何犀的淺笑。


    “誰急?我不急。”


    他抿唇,單手攥著她的手腕向上拉到頭頂,埋首去親她的頸項。


    何犀半闔著眼,手不由自主去描摹他的肌肉輪廓。


    尤敘習慣性接受,另一手攬上她腿根,神思愈發混沌。


    之後他們流著汗休息,對著蒼穹上飄乎的雲聊了會兒天。


    午後麗日透過窗格投射在她胸口以下,像動畫片裏紋路分明的被子,也像一板白巧克力。


    何犀闔眼感受著覆蓋在她身前腿間的暖光,後腦突然被抬起來,再落下時多了個枕頭。


    腦袋邊的鬆軟輕微塌陷,清爽的香波味靠近,胳膊邊又傳來溫度。


    何犀轉頭抬了抬眼皮,瞄見尤敘輪廓分明的側臉陷在白枕頭裏,就像雪地裏的山川。


    “這閣樓真的好安靜,一點兒聲都沒有。我們家就老能聽見樓上的腳步和桌椅拖拉聲,有事沒事還起鑽機,特吵。你以前自己呆在這,又不找人說話,雙重寂靜,是不是跟在太空裏獨自執行任務一樣?”


    塌在腿根邊的手被翻開朝上,貼上幹燥的掌心,攥牢。


    “是,所以認識你之後,我老是耳鳴。”


    “我有那麽吵嗎?”何犀把手指扣進他指縫,用力並攏,施以拶刑。


    那點力氣顯然對他沒什麽影響,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反倒是她吃痛地先甩開手。


    “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那天,我整整耳鳴了一晚上。”


    “那都多久前的事兒了,你還記得?”


    “沒見過幾回的人突然在我麵前脫了內衣,難忘。”


    何犀的記憶被遽爾喚醒,撐著枕頭半坐起來憤然道:“隔天我醒過來背疼得厲害,你還好意思說?”


    他鼻息帶笑:“你那天的肢體形態很像海鮮,知道我海鮮過敏還不停地說海裏的事兒。”


    何犀全然沒有印象:“我說什麽了?”


    “你說,”他認真回想,“深海魚互相見不著才越長越醜,見了光會嚇到對方。還評論了魚的記憶遺傳,順道介紹了該怎麽殺魚,從生到死一步到位。”


    何犀翻了個身縮進他懷裏:“這都能成功,我可真是締造了愛情奇跡。”


    他笑了笑,胳膊攬得更緊。


    的確,在遇見此人之前,尤敘一直沉浸於孑然的無聲。


    某天,他浩瀚無垠的真空中,陡然闖入一個天外來客。


    自此荒寂逐日淡去,欲願紛至遝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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