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他欺騙的是眼前這個上官姿,估計不會成功吧。


    看來這幾天的等待,也讓上官姿清醒了不少。


    紀子成笑了笑,對著上官姿說道,“進來吧。”


    他可沒有在外麵給人看戲的愛好。


    上官姿挪動了腳步,跟著紀子成一起走進了院落裏。確保他們兩人的話不會被外人聽見,才正式開始聊天。


    “坐。”紀子成禮貌的問候了一句,“我讓魚女弄了一些吃的來,我們邊吃邊說,不著急。”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紀子成是看來招待客人呢!


    上官姿沒有動這上麵的食物,她來這裏不是為了吃東西的。


    被上官姿這麽直勾勾的看著,紀子成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隻好主動打開話題,“上官道友。”紀子成拱拱手,“勞您等候多時,請問你有什麽事情非要見我不可呢?”


    “我想要問,當初我遇見的那個凡亦歌,到底是你,還是真的凡亦歌?”上官姿定定的看了紀子成一眼,以前縈繞在她腦海裏的記憶就像是被揭開了一層麵紗一般。


    她所以為的那一段美好的記憶,真的是美好的麽?


    還是別人用畫筆畫出來的一片虛妄呢?


    原來紀子成和凡亦歌長得如此相似麽?怎麽以前的她,就完全沒有懷疑過呢?


    “真或者假,有那麽重要麽?”紀子成反問道,“還是你覺得,給你一個答案,你就能死心了?”


    “我不明白。”上官姿緊緊的握住手,“你的修為不差,想要拿到我的項鏈還有很多方法,為何偏偏選擇假扮成凡亦歌?”


    “自然是因為這個方法最簡單。”紀子成坦然的回答道,“當初你特意來問我,認不認識凡亦歌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他。”


    上官姿表現的那麽明顯,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


    “所以真的是你?”上官姿有些悵然,紀子成真的承認的時候,她反而不知道要怎麽問下去了。


    她糾結了這麽久的事情,紀子成卻是氣定神閑的就給了一個回答。


    就像是拂去衣服上的一點灰塵那麽輕鬆。


    “是我。”紀子成也不想多廢話了,“上官道友,你當時懷揣傳承鑰匙在手,想要殺你的人多的是,我隻是拿走了鑰匙,並沒有傷害你。”


    “聽你的口氣,我還應該感激你?”上官姿氣笑了。


    “起碼不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紀子成點點頭,“這傳承鑰匙,也是你爺爺上官丹從另一個修士手裏強取豪奪來的,那個修士的墳都不知道在哪裏。”


    上官姿被他說的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


    “我爺爺起碼不騙人感情。”


    “害人性命難道就避騙人感情高等了?”


    比起性命來說,感情什麽都可以往後放吧。


    “你喜歡的人是凡亦歌,不是我吧。”紀子成繼續問道。


    “當然。”上官姿回答的毫不猶豫。


    “那就有意思了。”紀子成臉上帶笑,仿佛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一般,如春風拂過,叫人生不出什麽惡感來。


    隻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冬日裏的寒風,冰冷刺骨。


    “你連站在你麵前的人,是不是你喜歡的人都分辨不出來,你又有什麽樣的資格站在我麵前質問我騙你感情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上官姿大概是感情流,紀子成是理智流。


    第89章


    上官姿被紀子成問的啞口無言。


    理智上她明明知道這事紀子成故意為了洗白自己猜問出來的話,但是感情上卻忍不住順著紀子成的問題去深思。


    她是真的喜歡凡亦歌麽?


    如果喜歡的話, 為什麽她會認不出來呢?


    “你偽裝的那麽好, 我……”上官姿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 反駁的話也顯得有心無力。


    “我偽裝的真的有那麽好麽?”紀子成低聲笑了起來, “凡亦歌是何等人物,怎麽可能獨自一人出現在一個中世界?又怎麽可能會被區區一些散修和魔修逼得四處躲藏的地步?又怎麽可能為了救你而讓自己身受重傷?隻要你仔細思考,就知道這裏麵處處都有破綻。”


    如果欺騙的對象不是上官姿,而是其他修士,肯定不會這麽容易被騙。這裏麵不對勁的地方處處都是, 但上官姿居然一點也沒有懷疑?


    說實話, 當時的紀子成自己都是懵的。


    他也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


    更加奇妙的是, 這麽粗糙又簡單的騙局, 居然要等到這麽久之後才能被揭穿?


    說起來,都可笑的叫人有些難以置信了。


    “而你之所以相信,不是因為我偽裝的好, 而是因為你發自內心的想要和凡亦歌有這麽一場交集罷了。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機會,你根本不可能和他單獨相處, 更加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向他表達你的愛慕。說到底,我編織了一個夢, 而你是主動踏入的那一個。”紀子成絲毫不留情麵, 徹底將上官姿心裏存了的那一點僥幸撕裂開來。


    上官姿被紀子成問的站立不住。


    “當初我騙你是我不對,我和你說聲抱歉,但也僅此而已了。你若是有本事,不管你是坑蒙拐騙, 又或者是找人幫助,你想要打我也好,殺我也罷,隻要你做得到,我都毫無怨言。但你若是做不到,現在又已經得到了我的答案,便可以從這裏出去了。”紀子成沉聲道,一揮手就打開了院落的大門,“這便是我的答案了。”


    上官姿臉色發白,眼睛裏閃爍著迷茫,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門口走了出去。


    這個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紀子成根本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上官道友。”紀子成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恨鐵不成鋼,在上官姿走到門口的時候,又不免多說了一句,“這個修真界,從來都不是一個適合單純無害的修士生存的地方。你若是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就隻能去適應她。如果當初我再狠心一點,你怕是連站在這裏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從未有過害人之心。”上官姿弱弱的反駁道。


    “可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就連那戒嗔戒怒的佛修尚且有怒目金剛相,吃一塹長一智吧。不然,你的宗門,你的爺爺,你身邊任何一個親近的人,都會被你連累。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想要不傷害別人,首先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我言盡於此,望你珍重。”


    上官姿苦笑連連,不再多話,輕輕關上了院落的門。


    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紀子成也鬆了口氣,話都說到了這個程度,應該可以了。


    “你們聽夠了吧,可以出來了。”紀子成無奈歎氣,對著某個方向說到。


    阿蘿和沈夕漸兩個人默默的走了出來。


    “方才是小蒼用的法術,你應該發現不了我們才對啊。”阿蘿有些無辜的看著紀子成。


    “就算我發現不了,也能猜得出來你們一定在偷聽。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了解麽?”紀子成輕哼了一聲,顯然對阿蘿的辯解毫不在意。


    “咳,這不是關心你麽?”阿蘿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這話說的,我看這個上官姿都快道心失守了。你也未免太渣了一點,說點好聽的又不會死。”


    “我就這個態度。”紀子成並沒有愧疚之心,“我若是說的輕了,恐怕她內心裏還存有僥幸之心。這若是我悲天一脈的弟子,我早就關她個十幾年的禁閉了。人活一世,被騙是常事,但若一直困於過去,還不如盡早了斷。修士修行所需要的靈氣,足以養活成千上萬的生靈。她家世好,天賦好,本已經是得天獨厚,還如此不知珍惜,實在叫人看不慣!”


    在紀子成的邏輯裏,對上官姿這種浪費資源的家夥,是沒有多少憐憫之心的。


    “小蒼啊,你看吧,這紀子成哪天要是能找到道侶,我將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阿蘿痛心疾首道,“他簡直比那些和尚還要鐵石心腸。”


    “師徒之誼、手足之情、同門之愛,我應有盡有。唯有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不要也罷。再說,兒女之情如何比得過修得大道那一瞬的滿足和快樂?”紀子成甚有自知之明,“你若是這麽閑,不如想想悟道宴開始的時候要如何做吧。”


    “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阿蘿一攤手,十分的光棍,“反正我的修為被金丹鎖給鎖住了,還是你們兩人多多照顧吧。”


    紀子成被阿蘿這個無賴的表現氣著了。


    “小蒼前輩。”紀子成轉頭看向沈夕漸,“您說,應該怎麽辦?”


    沈夕漸看看阿蘿,又看看紀子成,一顆心已經偏到沒邊,“我第一次來參加此種宴會,你們說了算。”


    看著這一大一小臉上露出的如出一轍的甩鍋神情,紀子成的腦海裏隻閃出了一句話:


    這特麽都是什麽見鬼的同門之誼?!


    未名食府內。


    頂尖的食修幾乎都齊聚一堂。


    以食入道,本來就是三千大道的一種。人和牲畜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人早已脫離了茹毛飲血的狀態。


    因此,食道也稱得上最早被承認的一種修行方式。


    食修,也成為了一種特殊的修行種類。隻是雖然食修大道到底比不得其他大道一般名利十足,故而願意修行的人始終不多。


    但一個食修,卻是不愁找不到供奉的。


    就算是最低級的食修,隻要隨便找個宗門,往那山門口一站,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刻就會有人過來表達善意。


    畢竟一個宗門要發展,總是離不開對新人弟子的培養的。而想要培養新人弟子,首先就要他們斷掉五穀雜糧,還要逐漸適應修真界的靈氣吸納方式。而這一切,都和食修息息相關。


    如何烹飪靈穀,如何釀造靈酒,都是食修的範圍。


    咳,言歸正傳。


    未名食府幾乎是這無數大世界裏首屈一指的食修殿堂。甚至,在這裏還有兩位已經到了大乘期的食修。到了這個階段,大能做出來的食物哪怕隻是一碗普通的白米飯,都已經蘊藏了一絲大道真意,足以讓一個凡人從無到有步入修行,讓一個修士感悟大道了。


    “如今我們食府內,已經有各色勢力的修士聚集在此,而我們之前所指明需要的一些東西,也已經有修士帶來。隻是府主,我無法理解,那《四十二章經》於我們而言,半點作用也無,我們何苦趟這趟渾水?”一名食修忍不住問了出來。


    別說是司馬神君的傳承了,就是那大羅金仙的傳承,對他們來說也是無用的啊。食修的傳承向來龐大又古老,光是學現有的,就足以安安穩穩的飛升了。


    因此,對於未名食府這一次主動找事的行為,不少食修都覺得無法理解。


    “不錯,我也覺得毫無意義。”


    “我們食修向來和修真界的鬥爭絕緣,我們隻管做菜,他們隻管吃,井水不犯河水。”


    ……


    “安靜。”另一名坐在左上方的食修嚴肅道,“聽府主說。”


    “無妨,無妨。”被稱為未名食府的府主有一張極為溫和的臉,他臉上帶著些許嬰兒肥,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隻是身上偶爾泄露出的一絲氣息表明了他大乘期修士的身份罷了。


    未名食府的府主,食修第一人洪小刀,在入道之前便是皇家禦廚世家出身。入道之後,更是在短短幾年內就做出了悟道宴,堪稱食修界的第一天才。


    “說起來,那些經書和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洪小刀笑了笑,“隻是別的修士想要這經書,是衝著裏麵的地圖碎片來的,但我想要它,主要還是因為經書本身的價值。摩訶大世界不少佛修門派,願意用他們做素齋的秘方來換經書。”


    “府主此言當真?”當即就有一個食修眼睛亮了出來,“那些禿驢,不,那些大師真的如此說?”


    “那些僧人也真是的,他們平時對那些素齋方子一個個藏得嚴實,怎麽說都不換,我還真以為他們六根清淨呢,合著是沒有遇見他們想要的東西啊!”


    “佛修的素齋向來是一絕。我們食修大道裏,六成的菜肴都要以肉類入菜,剩下的四成素菜,也難以和佛修齋菜一般做出肉菜味道,更加不能和他們的素齋一樣叫人感悟佛修至理。若是能得到他們的素齋方子,我等的食修大道想必會更加精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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