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兆心中不合時宜的湧上來一股莫名的身為長輩的驕傲。


    不愧是艾黎的孫女,又聰明又大氣。


    然後,她聽見晏陽初在她耳邊小聲說:“我剛剛查到了莉婭麗達的領養信息,她是被艾琳領養的。”


    古兆先是瞪了不知不覺中打了她臉的晏陽初一眼,隨即很沒原則的想,不愧是艾黎女兒教出來的小姑娘,真是又聰明又大氣。


    她半蹲在莉婭麗達的旁邊,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輕聲問:“她怎麽了?”


    艾琳還沒回答,小姑娘已經淡淡的說了自己的病症:“一種基因遺傳疾病,在二十歲以前,我會先是站不起來,然後抬不起手臂,直到運轉不了大腦。”


    古兆聽著一個孩子說著自己以後可能的命運,麵上卻沒有露出一點負麵情緒,她輕聲問莉婭麗達:“你是怎麽知道的?”


    莉婭麗達:“我查到的。”頓了一下,小聲說:“我很聰明的。”


    古兆忍不住笑出了聲,說:“對,麗達這麽聰明的小腦袋瓜,我肯定不會讓它不能運轉。”


    她說完,莉婭麗達卻露出些糾結的神色,她看了古兆一眼,小聲說:“你從前都不叫我麗達的。”頓了一下,試探道:“是不是因為,你從前是我同桌,現在是我……姥姥?”


    古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她還確認一下:“我是應該叫姥姥吧,媽媽?”


    艾琳溫柔的笑著衝她點了點頭。


    莉婭麗達這小姑娘沒有一點包袱,絲毫不在意同桌變姥姥的事情,開開心心的叫了一聲姥姥。


    這一聲姥姥在古兆耳邊循環播放,一聲遠一聲近的回蕩,回蕩的古兆現在滿腦子都是“姥姥”。


    古兆隻能回答一聲:“誒。”


    行吧,姥姥就姥姥吧,畢竟媽媽曾經都說過認艾黎當幹女兒,給她當姐姐的話,那艾黎的孫女和她孫女也差不多。


    隨著古兆的一聲“誒”,原本沉重的氣氛為止一鬆,晏陽初忍不住笑了出來,艾琳也無聲的笑了起來。


    氣氛正好,古兆正準備和艾黎的女兒孫女溝通溝通感情,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古兆耳聰目明,明明白白的能聽出來這是有人一腳踹在了大門上。


    而當這聲巨響響起的同時,艾琳明顯驚慌了一下,莉婭麗達也緊緊繃起了臉。


    古兆從末世過來什麽沒見過,不用猜都知道這是有人欺負她們這對單身母女,而且看艾琳的反應,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古兆的火氣蹭蹭蹭蹭的就上來了。


    她不在的時候想管也管不著,她不知道艾琳的存在的時候也無能為力,但她既然找到她們了,再讓她們當著她的麵被人欺負,她死後都沒臉去見艾黎。


    艾黎的女兒,是誰都能動的嗎?


    古兆心中巨大的愧疚在艾琳母女當著她的麵受人欺負的時候全都化成了滔天怒火,她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往外走,從背影都能看出來沉沉的怒氣。


    晏陽初也沒攔她,捂著臉歎了口氣。


    他從來沒見過小祖宗發這麽大的火。


    中彩票也沒有這概率,門外那幾個倒黴鬼偏偏往槍口上撞。


    艾琳這時候也焦急的看向古兆的背影,但攝於古兆的氣勢,她也不敢攔。


    於是救助的看向晏陽初。


    晏陽初還沒說話,莉婭麗達按住了媽媽的手,揚起小臉說:“媽媽,古……姥姥這是在給我們出氣,你不用害怕。”


    晏陽初看了一眼小姑娘,這時候倒真有點兒想收小姑娘做徒弟了。


    他站起身,說:“放心吧,古兆有分寸。”


    話這麽說著,腳下卻不停,往門外走,小聲說:“但我還是看看吧,打死了我也擺不平。”


    他話音剛落,門外又是咚的一聲巨響,這次是肉·體砸在地上的聲音。


    晏陽初:“……看來是晚了。”  .


    第68章 重視之人


    晏陽初出去的時候, 古兆正把一眾準備挑事的人全都撂趴在地上,一地橫躺了七八個大男人, 隻有古兆一個人是站著的,神情冷漠的抬腳踩上其中一個人的手。


    晏陽初清楚的聽到了指骨碎裂的聲音。


    這些人不知道是橫行慣了還是真的腦子不太清楚, 七八個人被一個人一招撂倒了還看不清形勢,躺在地上罵罵咧咧的放狠話。


    晏陽初原本是想出去勸勸古兆,別讓她盛怒之下把人打死的, 可聽到那些人罵罵咧咧的話,他頓時又把跨出去的腳給收了回來,好整以暇的抱著手臂聽著古兆揍人。


    他一臉冷漠的想,打死就打死吧, 打死了大不了他陪著小祖宗去星際浪一圈, 這種人不打死的話他都怕小祖宗憋著氣氣死。


    不過古兆下手還算是有分寸的, 畢竟如果她沒有分寸的話,以她一巴掌能拍碎喪屍腦殼的手勁,隻需要七巴掌下去, 這些人就再也說不了髒話了, 除非他們能和喪屍比腦殼硬度:)


    晏陽初在一旁聽著, 覺得這些人差不多被打個半死了,小祖宗心裏的氣應該也出了,這才出來勸架。


    他出來的時候, 一地人基本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祖宗一腳踹在一個人的腰上, 直接把人踹出了兩米遠撞在了籬笆上。那個人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 看到古兆走過來,立刻恐懼的強撐著往後挪了幾步。


    古兆:“你剛剛說什麽,再給我說一遍聽聽。”


    那人恐懼的搖頭。


    晏陽初看著這情形,一時間都有點兒搞不清楚到底是誰拿了惡霸的劇本。


    他歎了口氣,走到古兆身邊,抬起她的手拿出一張紙巾細細的給她擦手。


    與此同時,遲遲聽不見這邊動靜的艾琳也沒忍住出來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正好看到在一地的呻·吟的人群中,晏陽初拿著古兆的手一點一點的小心擦拭,眉目間有一股難得的認真之色。


    艾琳一愣,直覺自己知道了什麽,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時不時該裝作什麽都沒看到轉身再回去。


    可古兆早已經看見了她,眉目間那股戾氣也散了些,衝她招了招手,說:“艾琳,你來告訴我他們從前欺負過你沒有,這幾個死鴨子嘴硬,不見棺材不落淚。”


    艾琳看著地上那些熟悉的臉龐,咬了咬牙。


    就是這些人,她和女兒有近一年的時間都活在這些人的恐懼之中。


    她大著膽子走過去,晏陽初已經幫她調好了虛擬屏幕。她正準備寫些什麽,地上躺著的一個人突然猛地抬起了頭陰冷的看了她一眼。


    艾琳心裏一亂,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古兆一腳踢在了那個男人的腹部,直接把人踢的在原地滾了幾圈,吐出一口血來。她聽見古兆用平靜到近乎冷淡的聲音說:“還有力氣在我眼皮子底下威脅我的人,看來你是覺得我還沒打夠?我是想留你一命的,但你似乎覺得我真不敢殺人。”


    被踢了一腳的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古兆那涼薄到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心中的恐懼漸漸淹沒身體上的疼痛,他渾身微微發抖。


    古兆轉頭看向艾琳,目光中帶著鼓勵:“你繼續。”


    艾琳看著古兆,又想起屋中的女兒,心中突然生出了無邊的勇氣,把自己和女兒這一年以來的經曆原原本本的寫給古兆看。


    珠貝星雖然貧窮,但也有自己的支柱性產業,它貧瘠的土地上生長不了任何農作物,但卻是一種在聯盟中普遍被代替煙葉使用的植物的最佳生長需求環境,基本上半個聯盟所使用的煙草和煙草製品全都產自珠貝星。


    理所當然的,這個星球上大部分產業都圍繞煙草和它的加工產業展開,普通農戶種植煙草,到煙草成熟的時候會中間人從農戶手中收走成熟的植物再轉手大量賣給加工廠。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所謂的中間人,他們壟斷了從農戶到工廠的渠道,也壟斷了這個星球上所有的煙草種植區域。他們類似於所謂的二道販子,低價從農戶手中收購煙葉,然後轉手翻了幾倍賣給工廠。


    而且他們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組織,曾經有工廠試圖繞過這些中間人自己收購煙草以降低成本,被他們發現了之後,非但煙草沒收購成功,而且所有的中間人從此都拒絕為這家工廠提供原材料,沒過多久工廠就撐不過倒閉了。


    這樣的模式在珠貝星幾乎已經根深蒂固了,每個農戶基本上都是在他們手底下討生活,他們的煙葉能不能賣、賣不賣的出去,基本上全看這些二道販子。


    艾琳就是這個星球上一個普通的種植煙葉的農戶,而剛剛被古兆一腳踢飛的那個男人就是他們這片區域的二道販子。


    本來一切都相安無事,艾琳雖然獨身一人帶著女兒,但她性格很好,左鄰右舍的也都幫襯她。但自從一年前莉婭麗達被查出了那種遺傳疾病之後,艾琳一夜之間花光了家裏所有的儲蓄,被迫向他們區域的二道販子借錢,並且承諾了一定會還。


    錢是借出來了,但是二道販子對艾琳動起了歪心思。


    他先是直接要求艾琳給他當情婦,被艾琳拒絕了之後露出了本來麵目,以還錢的名義每天騷擾艾琳一家。


    艾琳讓莉婭麗達退學,一半是因為要到更好的地方給她治病,一半是因為想要搬家擺脫對方的騷擾。


    古兆聽完了之後直接氣笑了,她冷冷的看著地上的人,如果說一開始她隻是存著教訓這些人一下的心思的話,那這時候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動了殺意。


    看著古兆嚴重淩厲的殺意,晏陽初歎了口氣,突然就格外佩服這些人的作死精神。


    活著不好嗎?還是他們覺得能死在人類第一高手手裏很有麵子?


    可是就算對方真的想死他也不能讓這麽一個人髒了小祖宗的手,她上軍事法庭他不怕,但是為了這麽幾個人擔負了殺人的罪名就不值了。


    他按住古兆的手,輕聲說:“古兆,交給我處理好不好?”


    古兆閉上眼睛沉沉的呼了一口氣,在心裏對自己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那個混亂到想殺誰就殺誰的末世,你要冷靜一點,古兆。


    她勉強把心裏的殺意壓下去,點了點頭。隨即厭惡的看了他們一眼,冷聲道:“滾!”


    剛剛還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被這句話激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強撐著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晏陽初的速度很快,古兆是在這裏停留了兩天,到第三天的時候就等到了這片區域的二道販子被抓的消息,而且晏陽初還隱隱透露出聯盟貌似是想重新整頓整個珠貝星的產業的意思。


    確認那些人已經被抓了,古兆立刻就帶艾琳和莉婭麗達離開了珠貝星,連一刻都沒有多等。


    本來艾琳就是想帶莉婭麗達離開珠貝星尋找更好的治療資源的,在這幾天裏古兆閑著沒事就查了一下治療莉婭麗達這種遺傳疾病最好的醫院,一邊在醫院裏給他們預約了兩個床位,一邊催這亨特那邊把欠自己的獎金趕緊到賬,不然她就要沒錢支付艾琳和莉婭麗達的醫療費了。


    那邊晏陽初擺平了珠貝星上的事情,這邊古兆就帶著艾琳和莉婭麗達一起離開了珠貝星去了醫院。


    是的,她連艾琳也帶過去了,為了看艾琳的嗓子。


    艾琳的不能說話,但又看不出有什麽明顯的外傷,古兆猜的要麽是她在休眠倉裏休眠了五百年的原因,要麽就是……心理原因。


    不管是什麽原因,古兆都不想這麽放棄,如果艾琳真的能治好了,相信艾黎也很想再聽艾琳叫一聲媽媽。


    醫院那邊給出的反饋比古兆想象的要好的多,莉婭麗達的遺傳疾病還在發病早期,並非是不可能治愈的,而艾琳的嗓子經過會診之後並沒有發現生理上的障礙,他們推測更多的可能是心理原因。也就是說,從生理上來看,艾琳是有希望說話的,隻要她能克服心理障礙。


    這已經比古兆預想的要好很多了。


    把艾琳和莉婭麗達安頓好之後,晏陽初開始催著古兆離開。


    找到艾黎的女兒當然開心,但古兆也不可能真的時時刻刻都和她們待在一起。古兆現在被很多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揣測。幫莉婭麗達和艾琳找醫院還可以解釋為路見不平幫同學一把,但如果一直這麽幫下去,就要有人懷疑她和艾琳一家到底是什麽關係了。


    而這對艾琳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精神力微弱的女子,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孩,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她就算時時刻刻都陪在她們身邊別人也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為了艾琳他們著想,古兆沒敢多待,幫兩個人辦好入院之後隔天就要離開。


    她去和莉婭麗達告別的時候艾琳也在,莉婭麗達仰著小臉說:“等我病好了我一定回去學習,你告訴班長他們不要擔心我。”


    古兆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晏陽初都答應收你當徒弟了,你要是好了的話難道不去跟著晏陽初學習?大機械師哦!”


    莉婭麗達眼睛一亮,立馬毫不猶豫的說:“那你幫我向班長他們告別!我以後要跟著大機械師學習了!”


    古兆忍不住笑了起來,艾琳也跟著無聲的笑了起來,隻有從頭到尾都要收徒弟的晏陽初麵無表情的在門邊站著,和小祖宗幫自己預定的未來徒弟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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