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穆爾卉把前軍的指揮暫時交給賢王秦正英和虎賁將軍紹輝, 自己帶著老爹和幾位老將回定州的臨時行宮主持祭祀。


    走之前特意叮囑,要圍他個銅牆鐵壁,反正聯軍一時也無力大舉北上。


    回到定州發現街道上熱鬧了許多, 老百姓對走在街上的蠻兵也不再害怕, 對走過路過自家門口的蠻兵熱情洋溢的拉進來。


    有趣的是一個壯漢買了一斤酥餅, 攤主還額外給拿上個熱切地招呼著:“軍爺, 常來呀,我家酥餅獨一份兒。”


    機靈點兒的夥計小二還會用滇國話招呼蠻兵來酒樓吃飯, 隻是看著人家熱熱鬧鬧的,古家的產業有很多遭到破壞。


    尤其是古家標記的鋪子經常會被人放上一把火,或是在門口燒點紙錢。


    氣人的是來破壞的裏頭很少有對麵的人,好多竟然是這邊剛能吃飽穿暖的酸儒非得說古鵬有辱斯文。


    對於坊間流傳把自己塑造成地道的小白臉,古鵬也是哭笑不得。


    略知情的當地人嘲笑昔日的小啞巴主仆全收, 把當初紹輝和少爺在荷塘大打出手添油加醋弄得人盡皆知。


    小啞巴望著少爺無奈地聳聳肩榜,這些人添枝加葉起來, 竟然汙蔑老古和女兒翠微在青樓裏苟且,少爺枉顧人倫勾搭當朝太後。


    甚至自顧自的就把太後代入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妖婦,從民間搜羅壯男練就什麽邪術。


    古家老宅有專人守衛倒也沒人敢來搗亂,孝中又不用給親戚朋友拜年, 兩口子給老古上了墳, 攜手上街置辦些年貨。


    相熟的店鋪不能進,戲園子也不好逛去。


    從褪下鎧甲穆爾卉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寶兒,少爺想兒子的心不比她少一分,也隻能摟緊媳婦安慰道:“打完仗我跟你走, 咱們和寶兒再不分開。”


    可他倆毫無心情地逛著街市, 不自覺的買了糕糕,木頭刀劍, 還買了細滑的綢料,穆爾卉已經開始和古鵬念叨給兒子做一套新寢衣了。


    回聽雨軒的路上,積雪已經被打掃幹淨,曾經熱鬧輝煌的古家大宅也隻剩下這一個院落還亮著燈。


    進了他們曾經的屋子,穆爾卉立刻拿起雞毛撣子把書架清理了,又把下人粗心沒打掃幹淨的地方收拾妥當。


    穆恩泰住進了女兒的院落,死活不肯離他們太近,反而躲進了廂房。


    他拿著筆勾勾畫畫記錄著什麽,女婿和女兒已經團聚了有些日子了,她的肚子絲毫沒有變化讓穆恩泰有些接受不良。


    穆爾卉心裏還是希望多彌補少爺一些,決定這個年計劃是在古家老宅過。


    除夕一早她帶著小皇帝祭祖,古鵬和穆恩泰在古家張羅年宴。


    大房大爺年前被放了出來,領著他的兒子古騰也算是學了乖。


    一早上也開了宗祠祭祖,爺倆一塊兒來請古鵬和媳婦過去。


    沒見到穆爾卉,大方大爺陪著笑問:“侄兒媳婦呢?等等吧!”


    古鵬平靜地說:“領著我那繼子祭祖呢,咱們祭咱們的。”


    大爺連忙一屁股坐在古家正廳道:“還是等等吧,畢竟是你的正妻,理應一同祭祖。”


    快晌午的時候,穆爾卉的馬車才到了門口。


    小皇帝被迫留在行宮裏賞賜眾位大臣年宴,不老厚道的穆爾卉祭祀一完就跑回來準備親自包幾個餃子吃。


    進門見古鵬在主位上坐著納悶地問:“爺怎麽不傳年宴?”


    少爺指著大房大爺說:“還沒祭祖呢?”


    穆爾卉連忙應了回房去換衣裳,聽見女兒回來,穆恩泰拄著拐杖站在正廳門口大嗓門地喊:“什麽時候吃飯?餓死老子了。”


    古家大爺一見是個穿一身藍布棉袍的老者,頭上帶著狗皮帽子,棉袍外麵套著老羊皮襖,咯吱窩夾著拐杖,兩隻手插在袖子裏。


    他不滿道:“大過年的說這些也不怕忌諱,鵬兒你得學著管教下人。”


    古鵬氣得站起,親自把穆恩泰攙扶過來坐在主位上說:“這是我丈人爹。”


    他又指著大房大爺說:“爹,這是我大伯。”


    這爺倆學得伶俐了許多,一塊兒出溜到地上磕頭道:“給,給,給,親,親家老爺,拜,拜年。”


    穆恩泰衝著古鵬一伸手,古鵬連忙給掏了兩塊銀子遞過去,老爺子一人給了一塊兒笑說:“好孩子,不用多禮,人老了不禁餓。”


    廚子聽見他嚷,已經開始忙活,先給他端上兩盤出鍋的,趕緊燙好酒。


    穆爾卉已經收拾妥當了站在少爺身邊,衝著大房大爺和古騰微微笑下叫了聲:“大伯,大哥。”


    穆恩泰擺手道:“快去快回,鵬兒給你祖宗多燒點兒香,讓他們保佑我閨女多給你生幾個。”


    頭一回除夕祭祖,穆爾卉還是古鵬的通房丫頭,一路攙扶著太太過來,最後按照自家男人的輩分以妾禮跟在最後麵磕頭。


    這回顯然早到多時的二房一家已經在院裏恭恭敬敬候著了,古家三爺過世,這兩口子就代表三房行禮。


    祭祖完成出祠堂門就見二房老爺被一群要債的堵住了,這老小子欠人家錢比禿尾巴狗都橫,不忿道:“我們古家上麵也是有人的,欠了你幾個錢又黃不了!”


    古鵬拽著媳婦上車,微微搖頭歎息。


    家裏礙於孝期不能張燈結彩,可也到處打掃的幹幹淨淨。


    穆恩泰扒拉著算盤子,拿著一個本子不知記錄著什麽。


    古鵬笑著調侃:“爹這是算賬呢?有這閑工夫我鋪子裏的賬目幫我核對下才是。”


    兩口子湊近了看發現是一本老黃曆,圈了些日子,下麵記錄著倆人的房裏事。


    氣得穆爾卉一把奪過臉紅道:“不怪你孫子叫你公公,還弄出起居注來了!”


    穆恩泰理所當然道:“你身為皇儲,起居注自然是要有的,我們爺倆說好了的,一三五姓古,二四六姓穆,你到現在都沒給我二出來,我催催是正常的。”


    古鵬勸道:“爹,等打完仗我們倆努力,這麽亂糟糟的,萬一傷了胎更糟踐媳婦的身子。”


    穆恩泰不以為然地指著女兒說:“她娘就是把她生在軍帳裏,我們滇國的女人沒那麽嬌氣,和男人一樣打仗,和男人一樣當家主事,也沒耽誤生孩子。”


    古鵬抗議道:“我媳婦身子弱,這胎要是好好養養,我們定然能兒孫滿堂。


    我可是名醫,爹您不會光想要個老二吧?你給我點時間把媳婦身子徹底養好,這小四小六都沒問題。”


    穆恩泰總算是把繃著的臉放鬆了些,嘟囔句:“其實我也一樣喜歡小三和小五。”


    穆爾卉差點把頭埋進麵前的酒杯裏,這爺倆已經為了小四小五小六幹杯了。


    一家三口吃著年飯,穆恩泰三句話不離寶兒,女兒要送他回國,他死活都不肯。


    他要親眼看著秦正顯死在他麵前,更重要的是他要盡快把小二催出來。


    他一會兒說寶兒就算不想別人也得想公公,一會兒又怕寶兒吃不慣家鄉飯菜,非得逼著少爺給找個當地廚子送去。


    逃脫出來的穆恩泰性情大變,誰也看不出這貨是做過一國之君的人。


    古鵬跟不上老丈人天馬行空的思路跳躍,隻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穆恩泰突然把酒杯放下說:“閨女,我覺得你圍困獻州城是個好主意,就是讓他們知道,這仗咱們就算打個十年八年我們都消耗的起,咱們也有百姓基礎,咱們而今的吏治比他們清明,咱們更得人心,咱們過了年在珮城開個酒樓,我和姑爺經營。”


    “啊?”古鵬兩口子一齊張大了嘴巴,穆恩泰確定地說:“對,開個酒樓。”


    兩口子對視了一眼,穆爾卉試探著問:“我在定州給你開一個好了,讓將士們輪流來照顧你生意。”


    穆恩泰不滿道:“你幹脆在大營裏給我開一個得了,糊弄鬼呢?珮城那個地方人員流動數量大,雖然是個城,可地勢沒有優勢,攻城容易守城難,那個地兒做生意最容易接觸到那邊兒的人。再說了,看不好我們爺倆又不是不會跑。”


    無論這兩口子怎麽反對,老爺子就是非幹不可,他這輩子做過皇帝,當過囚犯,還就是沒做過生意。


    穆恩泰威脅道:“我讓你倆給我張羅,是防止消息泄露外人知道,我要是讓下麵人張羅開起來更快,不過更危險。”


    爺三個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小皇帝在貼身護衛的保護下溜進了古家。


    護衛隱藏起來之後,小皇帝規規矩矩給外公拜年,給繼父和母親拜年。


    他的紅包早就備好,得了三個大金元寶,小皇帝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直接坐到了古鵬腿上,嚷著吃餃子。


    親孫子不在身邊,穆恩泰就逗逗連兒取樂。


    穆爾卉幫著他把衣裳的雪抖落幹淨,讓他等會兒再吃,剛走了一肚子冷風。


    這孩子哪裏等得,聽說今天的餃子裏放了銅錢,一口一個非要吃出來不可。


    古鵬一勁兒說他:“你慢點兒,咯了牙,剛換完可沒得換了。”


    正說著“咯崩”一聲第一個銅錢露麵,丫頭捧著水上來道賀:“連哥兒明年的運氣最好。”


    孩子夾的又鬧著去放焰火,古鵬鬆開他看著他跑出去,穆恩泰歎道:“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倆多疼疼他吧。”


    街上突然傳出大隊馬匹跑過的聲音,古鵬立刻站起拔劍去門口查看。


    行宮一個隊長上前稟報:“報國公老爺,行宮和湖心小島您的府邸都遭遇了刺客襲擊,請您注意安全。”


    說著命一隊侍衛進入古宅,餘下人繼續追趕刺客。


    第75章 壓歲錢


    少爺說不出哪裏不對, 這時候小皇帝帶來的護衛,和古家裏護駕的衛士已經護在正廳前麵。


    穆恩泰拄著拐杖出來,一聽女婿說了經過迅速做出了判斷大聲吩咐:“護衛上前, 撤!”


    新來的那群人突然發難, 夜空中炸開一個警示煙花, 穆爾卉蹦出來就要背著爹快撤。


    古鵬把連兒塞給她, 自己背著丈人帶著媳婦在宅子裏繞來繞去躲避刺客。


    一家四口從花園的東南角跳出,老宅裏已經是一片淩亂了。


    估計刺客也就百十人, 可各個是高手。


    路上敲響了緊急串鑼,民居也被點燃不少。


    小皇帝的人就十幾個殺出重圍跟到了牆腳,穆爾卉背著連兒吩咐:“奸細混在行宮護衛裏,今晚當值的一律拿下篩查,袖子上係個白色手絹兒什麽的物件兒, 暫時由城裏的蠻兵接管防務。”


    人群中的刺客不斷以自殺衝鋒的方式接近小皇帝,穆恩泰拍拍女婿的肩膀說:“往珮城方向跑。”


    古鵬鬱悶道:“爹, 都什麽時候了,您還鬧!”


    穆爾卉轉念想想,帶頭背著連兒往東城門這跑了下去。


    路過順喜車行的時候,這裏火光衝天。


    有馬匹掙脫了束縛往外跑, 少爺一把拉住一個把韁繩交給穆爾卉, 又去裏麵搶救出一輛煙熏火燎的車來。


    街道上到處喊打喊殺,不時有逃到這邊來的刺客身後跟著幾個幾個手腕子上纏著手絹毛巾或是腰帶的護衛。


    穆爾卉順手撿起一把弓,又撿起幾隻羽箭。


    見少爺把車套好,提起嚇得臉色慘白的連兒塞進馬車裏, 穆恩泰被女婿拽了上去, 也塞進車廂。


    古鵬趕車,穆爾卉羽箭就搭在弦上, 時刻戒備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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